天氣晴好,氣溫宜人,盛思夏把臥室里暖氣溫度調低,獨自一人坐在臥室飄窗上,筆記本擱在膝蓋上,敲敲打打,繼續還未完成的畢業論文。</br> 她不夠專心,眼睛時不時飄向窗外。</br> 公寓位于三十九層,其實看不太清樓下的情況。</br> 這個時候,樓下車來車往,她無法從那些穿梭而過的車輛中,分辨出傅亦琛的車。</br> 盛思夏打開手機,目光停留在她和傅亦琛的聊天對話框上,最后一條消息是他二十分鐘前發來的:預計半小時到你家。</br> 她忍不住笑了。</br> 說話還真是一板一眼。</br> 盛思夏在電腦上敲下幾行字,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她對傅亦琛說:到了說一聲,我下去。</br> 一分鐘后,他回消息:我上來。</br> 盛思夏皺著眉,將筆記本放到一邊,堅持著說:我下去。</br> 怎么等,傅亦琛都不回消息了。</br> 她沒辦法一心二用,抱著手機,在房間里走了兩圈,又走到客廳里,望著沙發上那個睡得只露出一個金色腦袋的人。</br> 松軟的鵝絨被蓋在他身上,人卻睡得歪歪斜斜,被子是雙人的,本就寬大,幾乎一半都落在地上。</br> 客廳正對陽臺,窗簾沒拉,陽光傾斜,照在clint的頭發上,是整個客廳里最閃耀的存在。</br> 盛思夏被晃得眼睛疼。</br> 太陽這么亮,他仍然睡得昏天黑地,照他這么睡下去,今天晚上都醒不了。</br> 她走過去,蹲下來,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快起來,回你自己家睡覺。”</br> clint被吵醒,不耐煩地咕噥著,“我家太遠了,回不去。”</br> “那你去酒店睡覺。”總之別賴在她這里。</br> “我失戀了……”</br> “你失戀了也不能賴在我家啊,傅亦琛要來了!”</br> “我失戀了,別煩我。”他一把將被子扯過頭頂,整個人像毛毛蟲一樣癱在沙發上。</br> 盛思夏看得目瞪口呆,這是個復讀機嗎?</br> “我現在跟你好好說話你……”她話還沒說完,門鈴響了。</br> 糟糕。</br> 她沒點外賣,更沒快遞,這個時候過來的,只可能是傅亦琛。</br> 說了讓他在樓下等,這人怎么一點都不聽話呢。</br> “你就這樣,別動啊,也別出來,不然待會兒會有人狠狠罵你的。”盛思夏安撫地拍了拍那只毛毛蟲,“你乖一點哦!”</br> 門鈴又響了兩聲,間隔很短,像是在催促她開門。</br> 盛思夏快步走到臥室里,拿出早已整理好的包,鞋子是一早就換好的,然后走到門前,開門,朝傅亦琛露出一個強行驚喜的笑容。</br> “你來啦,我等好久了,走吧走吧,快餓死了。”她幾乎是推著傅亦琛朝外走。</br> “等會兒。”傅亦琛冷靜地看她一眼,他個子高,目光輕易地越過盛思夏身后。</br> 也不知道有沒有看見什么。</br> 沙發在客廳的側邊,要走進玄關,才能看見,從門口的角度是安全的。</br> 盛思夏強作鎮定,“怎么了?”</br> 傅亦琛動作自然地從她身邊越過,跨進屋子里,目標明確,直奔客廳而去。</br> “誰讓你進來了?”她跟著進去,表情無奈,卻追不上他的步伐,眼睜睜看著他來到客廳。</br> 沙發上的毛毛蟲,正在蠕動著。</br> 離沙發不遠處的米色地毯上,橫七扭八地甩著兩只穿得發舊的馬丁靴,那款式和碼數,一看就是雙男人的鞋子。</br> 傅亦琛回頭,靜靜地望著她。</br> 眼神十分核善。</br> 盛思夏裝不下去了,她立刻賣友求和,“這是clint的鞋子!他昨晚喝多了酒,不請自來,我們就純聊天,聊了一晚上,不信你看我的黑眼圈!”</br> 說完,她又覺得不對勁。</br> 這場景怎么那么像捉奸現場呢?</br> 她這么一解釋,更像是此地無銀,明明傅亦琛還沒說什么。</br> 傅亦琛看她一眼,語氣平淡地說,“嗯,黑眼圈是挺重的,整晚沒睡,挺忙的吧?”</br> 這話是沒錯,可聽起來怎么透著詭異呢?</br> 最要緊的是,她的黑眼圈居然真的加重了,哪個女生不愛美,這樣一想,盛思夏更覺得沙發上那條毛毛蟲十分可恨。</br> 她走過去,拉住被子想要強行掀開,里頭的人早已被對話吵醒。</br> 他伸手扯住被子,露出一雙疲憊又可憐的眼睛,懶洋洋地說,“hi,傅,早上好啊。”</br> 傅亦琛不發一言。</br> 盛思夏狠狠瞪他一眼,“我數一二三,你再不起來,我就掀被子了。”</br> clint突然扯嘴笑了笑,一點不在意,“你掀啊,但我得警告你,掀完你可別后悔。”</br> 他說遲了,盛思夏根本沒把他這句軟綿綿的威脅放在眼里,她動手去掀,clint也在同時間松手,鵝絨被輕飄飄,瞬間就被掀起。</br> 一聲尖叫。</br> 盛思夏慌慌張張地松手,被子又重新落下來,剛好蓋住重點部位。</br> “你!你這個人睡覺怎么不穿衣服的!”她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快要趕上嘴上的顏色。</br> “舒服!”clint隨意地抓了抓頭發,他生性自由散漫,崇尚自然,內心也沒有邪念,并不在意剛才被人看光了,扶著沙發就要坐起來。</br> 那床被子,失去支撐點,眼看又要落下。</br> 傅亦琛剛才不發一言,此時卻眼疾手快,他彎腰撈起被子扔到clint身上。</br> “你給我把衣服穿好!”傅亦琛語氣冷厲,“否則我立刻派人把你遣送回國!”</br> 說完,他一把捏住盛思夏的手腕,拽著她就往房間走。</br> 房門“砰”地一聲關上。</br> 沙發上,clint散漫慵懶地靠著,他伸出手,拎起扔在沙發后面的外套,摸出煙,點上一根,表情無辜。</br> “我失戀了,干嘛讓我吃狗糧啊,真是……”</br> 房間里。</br> 一進門,傅亦琛便將盛思夏抵在房門上,一只手撐著門,投下陰影,給她造成巨大的壓迫感。</br> “不是說家里沒別人?”</br> 盛思夏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他不是人。”</br> 傅亦琛不說話,一臉“我看你還要怎么編”的表情。</br> “他失戀了,”盛思夏信口胡謅,“他是單身狗……”</br> 這種投機取巧的說法,當然不能說服他,傅亦琛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緩緩開口,“你臉怎么這么紅?”</br> 盛思夏一愣,摸了摸臉,果然很燙。</br> “這還問,剛才不是看到了……”說著,她感覺傅亦琛臉色更差,連忙改口,“算了算了,也沒什么,就當看了部小電影,也不是沒看過……”</br> 越說越不對勁,盛思夏自行打住,尷尬地咬住嘴唇。</br> “別咬嘴唇。”傅亦琛忽然說。</br> “怎么?”</br> 她茫然地看著他,嘴上的顏色或濃或淡,像是化不開的紅色蜜糖,稠密粘膩。</br> “口紅都吃進去了。”傅亦琛移開視線。</br> 盛思夏說,“沒事,待會兒補妝就好了。”</br> 傅亦琛沒說話,他松開她,開始環顧這間臥室。</br> 房間仍然沿襲之前的裝修風格,簡約舒適,大面積的白色,配上一些暖色的點綴,十分溫馨。</br> 他走到飄窗邊坐下,剛好是她剛才拍照的地方。</br> “他昨天什么時候來的?”</br> 盛思夏沒有走過去,依然站在門口,緊張地說,“昨天凌晨左右。”</br> 傅亦琛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那么晚了,你還讓他進屋?”</br> “怕什么啊,他又不是別人。”盛思夏不以為意。</br> 事實上,她還應該感謝clint,幸虧有他在這里,整晚絮絮叨叨,讓盛思夏煩不勝煩,根本沒時間思考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父親。</br> “他是男人。”傅亦琛表情不悅。</br> “你也是男人,你也半夜進過我家啊。”</br> 傅亦琛深吸一口氣,很是無奈,“我不一樣。”</br> “你怎么就不一樣了?”盛思夏故意笑著,她點點頭,恍然道,“哦,對,你是虔誠的基督徒,是不會亂來的,婚前要守禁。”</br> 飄窗處陽光明媚。</br> 卻不如她此刻的笑意,張揚,明麗,又藏著一些不經意的小心機。</br> 傅亦琛笑了笑,他逆著光,表情看不清楚,卻很能擾亂人心。</br> 他對她招招手,“你過來一點,離我那么遠干什么?”</br> “我就在這里。”</br> “怕我?”</br> 他這句挑釁很管用,盛思夏大步流星地走到跟前,就像是為了證明她才不怕。</br> 傅亦琛坐著,盛思夏站在他面前,這樣看來,終于比他高了,但氣勢卻弱,仍像是低他一頭。</br> “圣誕節有事嗎?”傅亦琛問。</br> 太陽晃眼,加上昨晚沒睡好,盛思夏反應有些慢,她搖了搖頭。</br> “那陪我去瑞士。”</br> “去干嘛?”</br> 傅亦琛說,“家里聚餐,我媽,外公外婆都在,我準備帶你一起去。”</br> 她聽說,心中警鈴大作,立刻后退一步,“我不去!”</br> “為什么?”他站起來,寬闊的肩遮住陽光,目光牢牢地盯住她。</br> 盛思夏心里有些亂,就在這時,她想起許茵茵昨天的胡攪蠻纏,沒想到現在卻能拿來救急。</br> 她立刻說,“我昨天答應了朋友,圣誕節要去幫忙演出,不能食言!”</br> 看他的樣子并不相信,為了證明她沒說謊,盛思夏便拿出手機,給他看許茵茵昨天發給他的劇本。</br> “好吧。”傅亦琛沒有堅持。</br> 這讓她松了口氣,同時,又有些說不出的別扭。</br> 緊接著,傅亦琛也拿出手機,當著盛思夏對面,撥出電話。</br> 盛思夏有些莫名地看著他,“你給誰打電話?”</br> “我媽,跟她說我圣誕不過去了。”</br> 盛思夏氣得不行,一躍而起,抓住他的手臂,將手機搶過來,掛斷。</br> 她惡狠狠地瞪著傅亦琛,“你要挾我?”</br> 他神態輕松地聳聳肩,鎮定自若地說,“沒有,我只是打算跟你一起過圣誕。”</br> 算你狠。</br> 盛思夏拎著包包走出臥室,傅亦琛跟在她后面,看都沒看沙發上那團毛毛蟲一眼。</br> 一路上,盛思夏都氣鼓鼓的,傅亦琛跟她說話,她都只作冷淡回應,直到車開到乾宇大廈樓下,她終于主動和傅亦琛說話。</br> “你帶我來這兒干嘛?”</br> 傅亦琛面不改色,“我來上班。”</br> “我又不上班。”</br> “你陪我上班。”</br> 盛思夏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抿嘴一笑,恰好和他的眼神撞上,四目相對。</br> 車穩穩當當地停到傅亦琛專用的停車位,他傾身過來,幫盛思夏解開安全帶,短短一瞬間,臉湊得很近。</br> 盛思夏避開他的眼神。</br> 誰都沒下車,彼此靜默無言,卻又在同一時間開口。</br> “你……”</br> “你……”</br> 盛思夏噗哧一聲笑出來,“你先說。”</br> 他堅持一貫的紳士風度,“你先。”</br> 停車場里不時有車進出,偶爾響起的喇叭聲,提醒著盛思夏,這里不是長久說話的地方。</br> 她簡明扼要地問,“圣誕節對你是不是很重要?”</br> 她不懂宗教,對這份信仰的了解也知之甚少,但她想,對傅亦琛來說,圣誕節不僅僅是一個購物節,或者情人節,而是具有實實在在的意義。</br> 既然是西方的新年,這個時候,傅亦琛也應該和家人團聚吧。</br> 如果因為盛思夏留在這里,這樣她真的會內疚。</br> 傅亦琛笑了笑,“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跟我去?”</br> “不是我去不去,只不過……這是你的家庭聚餐,我去是不是不太合適?”</br> 傅亦琛想了想,然后說,“既然你覺得不合適,那就不去了,我會和家人說明理由。”</br> 什么??</br> 她覺得自己聽錯了。</br> 盛思夏滿心以為,她都這樣說了,就是主動退了一步,給他臺階下,傅亦琛一定會趁熱打鐵,只要再稍微勸她兩句,以她這么容易動搖的性格,肯定妥協。</br> 可他居然這么輕易地放棄了。</br> “那你準備怎么跟家人解釋?”</br> 傅亦琛當即回答:“我會說,我要留在這里陪你。”</br> 盛思夏:“……”</br> “你就不能講得好聽一點?”還有,能不能不要把她牽扯進去,這樣很容易成為黑歷史的好不好?</br> 他很誠懇地問,“怎樣叫好聽?”</br> 盛思夏努力地跟他解釋,“就是把話說得委婉一點,這樣雙方都愉快。”</br> “比如?”傅亦琛放下座椅,躺上去,像是準備促膝長談。</br> “比如,我如果要跟一個男的分手,我絕不會說我不喜歡他了,我會扯一些其他的理由;再比如,小學生沒做家庭作業,第二天會跟老師說他沒帶,絕不會說沒做,懂嗎?”</br> 她一口氣說完,好想喝水。</br> 怎么小學生都懂的他不懂?</br> “我懂,就是騙人,”傅亦琛眼神忽然銳利,“就比如剛才你家明明有人,你騙我說沒人,是這個意思嗎?”</br> 盛思夏:“……”</br> 怎么有種給自己挖坑的感覺。</br> 她又生氣又心虛,音量反而拔高幾分,為自己壯聲勢,“那又怎么樣,難道你沒騙過人?”</br> 傅亦琛沒有立刻回答,秉著一貫嚴謹的態度,他很認真地想了想,才回答說,“沒有。”</br> “我不信,你是商人。”</br> “商人就一定要騙人?我開的不是皮包公司,”傅亦琛笑了,伸手揉亂她的頭發,“當然,做生意免不了玩些戰術,那不算騙人,至于其他時候,我根本沒必要騙人。”</br> 盛思夏恍然。</br> 是啊,以他的身份,有什么必要去騙人,誰又值得他騙呢?</br> 傅亦琛不是她,也不是其他男人,既沒有經歷過與人分手的難堪場面,也不是那種懶散怠惰的小學生,他從來不做錯事,又怎么會需要騙人?</br> 盛思夏略微沉吟,然后問他,“剛才clint告訴我,你是因為父母,才會信教?”</br> “是的。”</br> “很奇怪,你看上去像是無神論者。”</br> 從她對他的了解,他的思維方式,生活方式,都不像是一個會把信仰寄托在宗教之上的人。</br> 傅亦琛回答得模棱兩可,“最開始是沒有選擇,后來我試著去理解和接受,總之,我并不排斥。”</br> 縱然他們這么熟悉,盛思夏知道,傅亦琛對她具有極大的包容心,可她也不會隨意評價他的信仰,這太不禮貌。</br> 于是,她想到另一個,她好奇很久的問題,“傅亦琛,你是不是從來都是乖孩子,上學時不遲到不曠課,科科拿a,不抽煙不打架不撩妹,永遠都循規蹈矩?”</br> 傅亦琛對“乖孩子”三個字有些排斥。</br> 他微微皺眉,“那又怎么樣?”</br> 盛思夏微笑著看著他。</br> 這個人,他永遠不會知道,這一身西裝革履,不容冒犯的樣子,有多吸引人。</br> 盛思夏感到慚愧,又躍躍欲試,就像是最調皮搗蛋的壞孩子,卻向往著班里最優秀純情的優等生,心向往之。</br> 怎么辦,他這么虔誠,真想將他拖下神壇。</br> 真的好壞。</br> 可是她忍不住。</br> 傅亦琛正看著她,目光像是遼闊溫和的深海,從未有人潛入其中。</br> “不如……”盛思夏慢慢靠近他,一點點,不疾不徐,優秀的捕獵者,絕不會毛毛躁躁地驚動獵物。</br> 她伸出手,微溫的指尖輕輕揉著他的頭發,“我教你,做一個壞孩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