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不用想,傅亦琛肯定拒絕,他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盛思夏。</br> 她不是沒做過比這更跌破眼球的事,比如大下午的不睡覺,跑到他門口偷花吃,為了擺脫身邊愣頭愣腦的男孩子,假稱他是監護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他家中。</br> 每一次,她總能刷新他的認知。</br> 盛思夏有些著急,恨不得動手推他到床上,“你怎么還愣著?”</br> 傅亦琛哭笑不得,他將盛思夏拉到身邊,輕聲對她說,“跟你小姨說已經睡了?!?lt;/br> “她不會相信!”剛才她鎖門的動作那么大,太刻意了,何況現在才九點,連小孩都不會相信這么拙劣的謊言。</br> 門口又響起小姨的聲音,“在里面偷偷摸摸搞什么?盛思夏,手信還想不想要了?”</br> “我已經睡了!”盛思夏只好硬著頭皮這樣講,企圖蒙混過關。</br> “開什么玩笑?這才幾點?”</br> 盛思夏暗嘆口氣,恰好窗簾被風吹動,她看見那扇打開的窗戶,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br> 她湊近傅亦琛,悄悄說,“我聽說,你以前玩過攀巖?”</br> 多虧了剛才那段采訪錄音,盛思夏才了解到,當她和傅亦琛分開的這段時間,他如何排除阻礙接管了父親的公司,如何擴大市場份額,穩固歐洲市場,還買下了一支意大利俱樂部;因為喜愛戶外運動,甚至自創了一個戶外品牌……</br> “是,怎么?”他有些警覺。</br> 盛思夏低頭撥弄手指,小小聲說,“我覺得,二樓跳下去,生還幾率應該很大吧?”</br> 傅亦琛聽了,又好氣又好笑,恨不得再彈一次她的腦門。</br> 真想知道這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br> 他指指腳上那雙拖鞋,“你見過有人穿拖鞋跳樓嗎?”</br> “那穿什么跳比較好?”她發自內心地問。</br> 傅亦琛:“……”徹底被她的腦回路打敗。</br> 她忽然想到什么,幽幽地問,“你穿著拖鞋,那你自己的鞋呢?”</br> “鞋柜里。”</br> 盛思夏欲哭無淚,那豈不是小姨打開鞋柜,就會發現問題所在?</br> 本以為,會迎來小姨更多的質問,沒想到門外沒了聲音,只聽見腳步聲朝樓下走去。</br> 盛思夏在心中默默祈禱著,希望今晚小姨會去男朋友那里。</br> 這樣,她就不會特意換鞋,也不會打開鞋柜,等她走了,就能讓傅亦琛離開。</br> 想到這兒,盛思夏忍不住瞪了傅亦琛一眼。</br> 真是的,都未經同意擅闖民宅了,還那么講究,換雙拖鞋干什么?</br>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煎熬。</br> 小姨下樓后,盛思夏很久都沒聽到聲音,她只好將傅亦琛打發到椅子上,她則坐回床上,一邊玩手機,一邊心神不寧地聽著樓下的動靜。</br> 那天給她整理好的幾本書籍,還原模原樣地摞在一旁,那本漫畫書,被壓在最下面,可見她沒動過。</br> 傅亦琛將漫畫書抽出來,調整姿勢,讓自己盡量舒適地坐在椅子上,攤開漫畫,聞到一陣沉悶的氣味,看來這書有些年頭了。</br> 房間里,只聽見紙張翻動時的細微聲響,還有盛思夏敲擊屏幕時發出的噠噠聲,有些影響閱讀體驗,傅亦琛卻不覺得煩,反而分心好奇,她在和誰聊天?</br> 盛思夏沒有跟任何人聊天。</br> 她在網上搜索安全逃生辦法,如果今晚小姨不去男友家,她總不可能和傅亦琛整晚都共處一室。</br> 正在考慮用床單結成繩子,讓傅亦琛拽著跳下去的可行性有多大,無奈她太容易三心二意,發散性思維超乎常人,搜著搜著,又擔心自家床單不夠結實,那么去購物網站看看床上四件套吧……</br> 來都來了,再順便逛一下衣服,最近好像又有打折活動,她隨隨便便買了幾件,正好她關注的穿搭up主又更新了vlog……</br> 等盛思夏津津有味地看完,已經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br> 等等!</br> 她最開始到底是要干嘛來著?</br> 迷茫地抬起頭,恰好看見陷入一片暖色燈光中的傅亦琛,他側著臉,從鼻尖到下頜,弧線流暢,修長手指輕輕翻動書頁,原本很專注,卻因為盛思夏的注視,而抬眼看她。</br> “怎么了?”</br> “沒事,”盛思夏搖搖頭,問他,“漫畫好看嗎?”</br> “一般般,沒有前因后果,有些地方不太理解?!彼仙下?,看樣子,是打算專心跟她聊天。</br> 盛思夏說,“我這里有全套,不過……”</br> 她及時打住。</br> 不過,那些都在床底下的儲物箱里,現在當著他的面打開,一定會被他看到其中的秘密。</br> “不過,”傅亦琛接住話題,“是借給那位秦先生了嗎?”</br> 盛思夏一愣,隨即錯開眼神,“不是?!?lt;/br> 她的聲音有些沉悶,剛才一瞬而過的眼神里藏著心事,傅亦琛向前傾身,面朝著她,問,“出什么事了嗎?”</br> 剛開始,盛思夏沒有回答,她只是沉默的盯著地板。</br> 傅亦琛知道她有難言之隱,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她開口。</br> “我不知道該怎么講,也許我還沒有談戀愛的準備,”她長長地嘆一口氣,不想把責任歸在秦銳身上,更不好提起今晚發生的照片事件,只能說是她自己的問題,“還是一個人比較自在?!?lt;/br> 盛思夏手捧著臉,顯得那張臉如巴掌大一般,睫毛低垂,滿腹心事。</br> 她沒注意到,傅亦琛微微怔忪的神情。</br> 他遲疑著說,“你還沒有試過,就這樣評價,是不是偏見太重?”</br> “和誰試?秦銳?”她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等傅亦琛說話,她就搖頭,“還是算了吧,他很優秀,而且風趣,會主動安排約會,調節氣氛,永遠不會冷場,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狀態。”</br> 說起來,也許顯得很自私。</br> 可盛思夏一直認為,兩個人在一起,舒服最重要,想聊天的時候,可以有說不完的話,如果不想說話,也可以各玩各的,不必刻意粘在一起。</br> 比如剛才,傅亦琛在一旁看漫畫,她躺床上玩手機,互不干擾,一句話不說,也不會尷尬,或者擔心冷落對方。</br> 今天秦銳約她,她原本不想出來,因他一再要求,出于禮節,才勉強答應。</br> 送她回家那會兒,盛思夏覺得好累,只想秦銳開得再快一點,她不想再費力維持笑臉。</br> 說到底,是她缺乏經驗,還不懂得如何維持一段親密關系。</br> “你想要什么狀態?”傅亦琛問得很認真。</br> 她不知道該不該回答,恰好在此時,聽到樓下響動,是大門關上的聲音。</br> 盛思夏跳下床,迅速將臺燈關上,戴上桌上的眼鏡,撩起窗簾一角,朝下觀望。</br> 小姨手里拎著一只小號便攜包,司機接過去,放在后座里,然后打開副駕駛,手撐在車頂,直到小姨坐進去。</br> 還來不及去想,小姨為何會坐在副駕駛上,緊接著,就看見令她更為不解的一幕。</br> 路燈下,她看見小姨面上的笑容,幸福的,帶著嬌柔的情意,那是自前姨夫提出離婚以后,再也沒有出現過的。</br> 車緩緩離開她的視線,在朦朧夜色中,像是要開去不可預知的遠方。</br> 這個司機叫什么名字,她早就忘了,但對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印象十分深刻。</br> 盛思夏面色一沉,松手,撂下窗簾。</br> 傅亦琛用眼神詢問,她只是搖頭。</br> 這不是能說給他聽的事。</br> 時候不早,雖然盛思夏自小姨離開后,就表現得心事重重,傅亦琛還是點了一份外賣,砂鍋粥,讓她至少喝一點。</br> 飯桌上,盛思夏有些沉默,但還是乖乖地喝完一碗。</br> 剩下的,傅亦琛也解決不了,正好可以充當明天的早餐。</br> 送他到門口,盛思夏沒有忘記,把那張門禁卡還給他。</br> 傅亦琛推回來,他說,“那間公寓,本來就是送給你的。”m.</br> “什么?”盛思夏愣住。</br> “那年你跟我說,很想從家里搬出來,誰知道后來你又說想要皇冠,”傅亦琛笑著說,“我說過,一次生日只送一件禮物。”</br> 對。</br> 就是小姨婚姻出現問題的那一年。</br> 盛思夏同情小姨的遭遇,也心疼她的痛苦,但以她那時的年紀,不能體會婚姻的復雜。</br> 還以為像她討厭的數學題,這么難,不想做,那就不做了。</br> 她那時候想,既然這是個坑,跳出來不就好了?為什么要消耗自己,拼命去留住一個早已變心的人呢?</br> 她還太小,不夠強大,既不能幫小姨挽留婚姻,也不懂得怎樣安慰,覺得十分無力。</br> 煩惱的時候,她會向傅亦琛訴苦,的確說過想要離開的話。</br> “那你怎么不早說?”否則,她也不會要那頂皇冠,反正最后也是被她扔掉,不知去向,實在太可惜了。</br> “公寓什么時候都能送你,現在不就派上用場了嗎?”傅亦琛的眼神柔和下來,“皇冠很適合你,我沒選錯。”</br> 她訕訕一笑,沒有接話。</br> 難道告訴他當天晚上就被扔掉了?</br> 之后三天,盛宛柔都沒有回家,只跟盛思夏打過一次電話,說她在男友那里住,讓她不要擔心。</br> 深思熟慮后,盛思夏主動打給小姨,約她今晚回家,有事要和她談。</br> 她盤算了一整天,要用怎樣的語氣和措辭,才能不傷害小姨的感情。</br> 可當她下班回家,坐在客廳里等待,看見小姨滿面春風地走進來,手挽著拎著好幾只購物袋的司機,她實在控制不住表情。</br> “你能不能暫時回避,我要單獨和小姨說話?!笔⑺枷亩⒅緳C,語氣很不友好。</br> 那男人露出局促的表情。</br> “沒什么是他不能聽的,”盛宛柔將他手臂挽得更緊,語氣不悅,“夏夏,我帶他回來,就不怕你評價?!?lt;/br> 她忍無可忍,忿然從沙發上站起來,指著司機,“他是有婦之夫!”</br> 盛宛柔伸出左手,無名指上鉆戒閃著光芒,“對,我就是他太太,有問題嗎?”</br> 盛思夏愣在當場,好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br> 作者有話要說:</br> 夏夏:555我被無情懟回來了,傅亦琛你快來哄我!</br> 傅總:乖,皇冠給你帶著玩,不喜歡就扔掉,我再給你撿回來鑲藍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