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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第15章

    盛思夏沒想到傅亦琛在旁邊,她手一抖,匆忙結束通話。</br>  “是你朋友?”秦銳的表情,在幽暗的環境里看不大真切,但語氣還算自然,看來他并沒有認出,剛才短暫出現在畫面里的男人,就是照片中的模特。</br>  松一口氣的同時,盛思夏又覺得被秦銳說中。</br>  這不是變相說明了,她那張照片拍得有多模糊,除了她自己,誰也認不出來?</br>  “一個活寶,不用理他。”她指的,是Clint那個傻白甜。</br>  因為這通電話,盛思夏突然沒了喝酒的興致,但他們剛到不久,盛思夏出于禮貌,也只能強打精神,至少要度過今晚。</br>  她點了一杯伏特加馬天尼,淺淺的金色,放入一顆青橄欖,略微帶點酸甜的口感。</br>  秦銳看一眼,笑著評價,“不像是你這樣的女孩子愛喝的酒。”</br>  “我這樣的女孩子?”她不禁挑眉,有些好奇,又像是對他的話有些不滿。</br>  想不到秦銳也會存在對人的刻板印象。</br>  “說錯話了,抱歉,”他看出來,輕松地笑著解釋,“其實,你有時候也挺勇的,在地鐵上那一次,我沒想到你會去抓他。”</br>  “沒想到?為什么,正常人都會這么做吧。”</br>  “根據去年的一份社會調研報告,大部分女性在碰到這類事件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忍,沒有勇氣站出來指責犯人,更別提像你那樣,窮追猛打了。”</br>  雖然“窮追猛打”聽上去不是什么好詞,但盛思夏了解秦銳的意思,其實是在夸她。</br>  “為什么要忍,做錯事情的又不是我,”說到這里,她想到那天心里的疑問,忽然笑出來,“所以,你那天在地鐵上,真的早就看見了對嗎?”</br>  秦銳一愣,點點頭。</br>  “你看,碰到這種事,自己不為自己出頭,旁觀者是不會管的,”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秦律師真的好冷漠啊。”</br>  秦銳笑著,從果盤里,用塑料簽子戳起一片蜜瓜,送到盛思夏面前。</br>  她用手接過來,一口咬下去,味道清甜。</br>  “之前也碰見過這種事,我想要幫那個女孩報警,但她自己放棄了,不肯去警察局指證那個男人,反而說我多管閑事,”他難得露出一絲苦笑,“可能做律師久了,遇到的不可思議事件太多,你說得對,我是比從前冷漠很多,那天如果不是你太勇敢,我可能不會站出來。”</br>  想不到秦銳有這樣的經歷,盛思夏為剛才的玩笑感到慚愧。</br>  她效法秦銳剛才的動作,也為他遞上一片黃桃。</br>  他望她一眼,笑一笑,低頭就著她的手,吃下水果。</br>  盛思夏有些茫然,感覺有哪里不對勁,但眼下,她只想讓這莫名的氛圍趕快翻頁,不知怎么,又想起傅亦琛。</br>  “我高中時候,也碰到過這種事……”</br>  她回憶起,那一次體育課,因為跳馬時動作不當,摔到地上,腰部受傷。</br>  緊急治療之后,小姨給她找了一家口碑很好的中醫理療店,按摩配合艾灸,每隔兩天去做一次康復治療。</br>  那一回,小姨有事不能陪她去,最后那個醫師在給她貼藥膏時,語氣曖.昧地,夸她腰還挺細。</br>  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逾矩的地方。</br>  但盛思夏回去之后,怎么想都感覺不舒服,隱隱有種惡心感。</br>  青春期的年紀,最是敏感脆弱,她開始抗拒那些凸顯身材的衣服,藏起來,不被人發現才最安全。</br>  這些心事,盛思夏沒有告訴小姨,一來是那時候小姨心情不好,二來,也難以啟齒。</br>  不知道為什么,卻能說給傅亦琛聽。</br>  在感到威脅時,所有生物出于本能,會下意識地,向最安全的所在尋求保護。</br>  她現在都記得,傅亦琛聽完后,頭一次露出那么嚴肅的表情,讓盛思夏以為,他是在跟她生氣。</br>  他沒說什么,那天早早地送她回家,等到盛思夏下一次經過那家理療店門口,發現已經換了招牌。</br>  不用說也知道,是出自誰的手筆。</br>  當然,在她的敘述里,只會把傅亦琛稱作“一個朋友”。</br>  “你這位朋友,聽上去不是一般人,”秦銳笑得意味深長,“你的朋友也不少。”</br>  正喝著酒,盛思夏差點嗆出來。</br>  秦銳適時地為她遞上紙巾,她擦掉嘴邊的酒漬,心里想,好像又說了不該說的話。</br>  “然后呢?”</br>  “什么然后?”</br>  “你那位朋友,就沒有開導你嗎?”</br>  誰知,盛思夏聽到他的話,像是被逗笑,她無奈地搖搖頭,“有啊,不僅開導我,還找了一個專業的人來負責開導……”</br>  事情過去后的那個周末,傅亦琛主動打來電話,要她下午去他那里。</br>  一進門,傅亦琛帶她來到書房,一位穿著職業套裝,戴眼鏡的女人坐在書桌前。</br>  他給她請了一位心理醫生。</br>  醫生談吐專業,她理性之余,又不失親切。</br>  也是從醫生那里,盛思夏才知道,原來異性刻意地夸贊美麗,也是騷擾的一種表現,再加上中醫當時的言語和眼神暗示,當然會令她感到不適。</br>  “這不是你的錯,不用羞于啟齒,或者責怪自己,最理想的做法是,在感到不適的第一時間發起反抗,為自己爭取,只有反擊回去,你才會發現,侵犯者的本質有多軟弱虛偽,不堪一擊。”</br>  她似懂非懂,但醫生的話,的確令她踏實不少。</br>  “為什么傅亦琛要找你來,這些話,他不能自己和我說嗎?”她一派天真地問。</br>  醫生在斟酌用詞,看樣子,她也不太清楚傅亦琛和盛思夏之間的關系。</br>  只是謹慎地回答,“傅先生并非你的直系親屬,而且你未成年,他不適合跟你談論這種敏感話題。”</br>  說白了,叫避嫌。</br>  現在想來,挺符合傅亦琛一貫的做法,很多結果,其實是一早可以預料的。</br>  就像秦銳說的,是她身在局中,一葉障目罷了。</br>  “你這位朋友,如果我沒猜錯,就是那張照片里的男人,對吧?”秦銳一針見血地指出來。</br>  這反而叫她不好否認。</br>  先前的玩笑話,如果對方配合,兩人可以一同裝傻,但面對這么直白的問題,她不能認真的說謊。</br>  看見盛思夏點頭,秦銳忽然笑出聲,“怎么辦,我好像不該問這個,感覺自己挖坑自己跳,能撤回嗎?”</br>  盛思夏笑起來,在琥珀色的燈光下,有種迷離的美感。</br>  酒吧里的爵士樂減弱,一曲結束,她聽見自己問,“秦銳,我也想問,你是喜歡我嗎?”</br>  秦銳的表情,有一秒愣住。</br>  他很快恢復尋常那副輕松的笑,眼神卻緊張地試探,“如果我說是,你現在會拒絕我嗎?”</br>  “不知道,可能會吧。”盛思夏實話實說。</br>  “那就當我不喜歡吧,時機還不夠成熟。”</br>  盛思夏大笑,“你也太輸不起了吧!”</br>  他講得理所應當,“我是律師,當然只喜歡贏,誰會為了被拒絕而表白?”</br>  原本尷尬的話題,被他的幽默感救回來,從酒吧出來,盛思夏感覺今晚不算虛度。</br>  夜晚安靜的湖東路,不像白天那么喧囂,銀色跑車沿著湖邊公路一路疾馳,最后停在山水間一棟別墅前。</br>  “以后自己開車,或者請一個司機,別總是來麻煩我。”傅亦琛按下車門鎖,逐客令下得再明顯不過。</br>  Clint感到委屈,“你沒發燒吧,這么暴躁干什么,有本事沖夏夏發火去啊,看我好欺負是吧。”</br>  “好端端的,我為什么沖她發火?”</br>  “她一看到你就掛電話,好像不太想見到你的樣子,”Clint摸著下巴,分析得頭頭是道,“我就覺得你們當年突然斷交很奇怪,夏夏都不愿意提到你。”</br>  傅亦琛面色不善。</br>  Clint腦洞大開,一臉嫌棄地問,“你該不會對她做了什么細思極恐的事吧?”</br>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嘖嘖嘖,難怪上回夏夏燒烤不吃就要走,是得多討厭你?剛才那個男生還不錯,夏夏挺喜歡的,你看開點吧。”</br>  傅亦琛:“……”</br>  “朋友,勉強是沒有幸福的。”他目光深沉,拍了拍傅亦琛的肩膀。</br>  戲還沒做足,下一秒,就被傅亦琛打開車門,無情地推了出去。</br>  踩下油門,倒車掉頭,高性能的跑車像離弦的箭那樣沖了出去,引擎聲劃破夜空,將后方的咆哮聲悉數掩蓋。</br>  “Hey!!!That’smycar!!!”</br>  Clint坐在冰冷地面上,呆呆望著自己被開走的新車,內心油然生出一種老婆被人搶走的悲痛感。</br>  從湖東路,到梧桐路,夜晚寬敞的街道,只需二十分鐘。</br>  傅亦琛將車停在盛思夏家的路口。</br>  那棟房子里沒有亮燈,顯然是空無一人。</br>  已經接近十二點了,她還沒回來?</br>  他拿出手機,從通訊錄里翻出盛思夏的號碼,沒有猶豫地撥了出去。</br>  響了三聲,就被掛斷。</br>  大概是早就料到,傅亦琛的表情沒有變化,他將椅背放下,半躺著,心里想到前幾天秘書給自己的調查報告,關于盛思夏在地鐵上遇到騷擾一事。</br>  沒問她,是因為傅亦琛可以預料到,盛思夏一定會反問跟他有什么關系。</br>  視線前方,緩緩停下一輛黑色suv,男人先下車,繞至副駕駛那邊,拉開門,盛思夏下車,兩人站在門口,不知在說些什么。</br>  男人面孔年輕,可以辨認出,就是地鐵監控里出現的,和盛思夏站在同一個車廂,后來出面替她作證的律師。</br>  秦銳,是這個名字,那天給盛思夏連續發消息的男人。</br>  也就是今晚,帶她去喝酒的約會對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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