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向茉確定好明天排舞的時間以后, 宋清然就按著藍桉給她的地址去了救助站。
還沒進去就聽到一大群貓貓狗狗的叫聲,門口有一只小貍花,不知道它經(jīng)歷了什么, 耳朵只剩下一只,尾巴也斷了半截。
宋清然彎下身看它,小貍花看起來很疼, 病懨懨的, 發(fā)出的聲音也很微弱,像是能感受到她的善意似的, 它抬眼看了她一眼,朝著她喵了一聲, 像是在和她訴苦。
她看著它,跟著它喵了一聲,“咪咪,咪咪呀。”
她伸手摸它的頭, “咪咪,你好乖呀, 你怎么這么可愛呀。”
這么可愛的貓貓, 怎么會有人丟棄呢?
“想領養(yǎng)一只嗎?”
宋清然順著聲音看過去, 只見藍桉抱著只布偶貓, 正在細心給它擦眼睛。她走過去,問:“那群小貓怎么樣了?”
“都染上了貓?zhí)\,但除了那只小白貓以外, 其它的都不嚴重。”
藍桉說這話的時候仍在專心忙著手上的事,甚至沒抬過頭, 宋清然也不在意, “能帶我去看看嗎?”
她順了順布偶的毛, 低頭用下巴溫柔地蹭了蹭它,然后把它放進旁邊的籠子里。做完這一切她才抬頭看她,“跟我來。”
小貓們被照顧的很好,精神狀態(tài)好了很多,只是那只小白貓還是病懨懨的,宋清然叫了好幾聲咪咪,它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伸出食指在它眼前晃了晃,小白貓還是無精打采的,小爪子扒拉了下自己的小腦袋,眼睛周圍全是淚溝,有的甚至已經(jīng)結塊了,宋清然看著很是心疼。
“我可以領養(yǎng)它嗎?”她知道治療費肯定也不便宜,救助站本來就不賺錢,甚至還經(jīng)常賠錢。
宋老師從小就告訴她,盡其能,善其事。
這只小貓后續(xù)費用肯定不便宜,品相也并不好,肯定很難被領養(yǎng)。
她可能做不到像藍桉他們一樣,可以全職做這件事,立志于此。可是,她也想盡一份力,發(fā)一份光。
藍桉看透了她所有的小心思,“你不用擔心,我們救助站現(xiàn)在并不缺錢。”
宋清然詫異,她記得之前還在他們的微博上看到過募捐的消息,她當時還特意去了解了情況,確認屬實后也跟著捐了1000塊,這才過了多久,怎么又說不缺錢了。
也沒遮掩,她直接問出了心中所惑,“我記得之前你們的負責人還在微博上進行了募捐的。”她頓了一下,又問,“是有人贊助了嗎?”
藍桉雙手插著白大褂口袋,看著她搖頭,“不是,我們最近剛換了一個負責人,之前的那個負責人因為家里的緣故退出了。”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可眼神分明是難以掩蓋的落寞,說話的語氣也摻雜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不是所有都能理解做這種事的意義的。”
其實她也能理解他的不易,他也有家庭,有他應盡的責任。干了那么多年了,終是要把一些時間留給家人的。
她們花費畢生心血做的事,是許多人無法理解的,道阻且長。
“我們的負責人上周剛換,是個大學教授,姓鹿,麋鹿的鹿。”
宋清然點了下頭,這個姓還挺少見的。
之后又來了幾個領養(yǎng)貓咪的人,宋清然很快就被晾在一邊,她也不介意,自顧自地逛了起來,拿著逗貓棒,把所有的貓咪都逗了個遍。
夜晚,宋清然側躺在床上,窗簾沒拉,月亮透過云朵散發(fā)著淡黃色的光亮,她看呆了眼,只覺得眼前逐漸朦朧,甚至出現(xiàn)光暈。
可她的腦子卻越發(fā)清醒,絲毫沒有睡意。
藍桉說她們致力做的事,在很多人眼里毫無意義。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失眠了,宋清然覺得一定月光太刺眼了。她翻了個身,許多念頭不由自主的涌入腦海,讓她不得不去想。
讀高中的時候,身邊有很多人都在說,女孩子就應該當老師,這樣才安穩(wěn)。到了一定年紀,又有人說你應該嫁人了,不結婚生子一個人單過,這樣的日子有什么意義?
人云亦云,久而久之,她自己也以為人的一生本應如此。
心里一陣煩躁,她拿出手機給自己算了一筆賬。
宋老師有他自己的退休金,還有存款,根本不需要她過分操心。
她自己手上也有存款,稿費和版權費都還沒動過,她目前暫時也沒有要買房買車的想法,她也沒有買奢侈品的習慣。
她在心里仔細盤算了一番,她每個月的花銷大概是五千塊,如果再養(yǎng)上那只小白貓的話,每個月的正常開銷應該也就6000塊。
這樣算下來的話,也夠她過活好幾年了。
實在不行她就暫時先搬回去和宋老師住,這樣少了房租費,開銷就更少了。
宋清然看著手機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突然用力地打了下自己的頭。
她在想什么?
被宋老師知道的話,估計會被罵死的吧?
用姚七尋的話來說,整天跑來跑去安定不下來的,她們三個人里有唐糖一個就好了。
不行不行,宋清然掐了下自己的臉頰,不結婚已經(jīng)被宋老師判了死刑了,她要是再辭職估計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吧。
胡思亂想了好久,一看時間,快十二點了。
宋清然強迫自己必須睡覺了,明早還要去舞蹈教室?guī)椭蜍耘盼瑁踔灵_始數(shù)起了羊。
一只羊
兩只羊
三只羊
……
不對,應該數(shù)水餃。
一只水餃
兩只水餃
三只水餃
……
在數(shù)到第一百三十六只水餃的時候,宋清然成功地把自己數(shù)餓了。
于是她又陷入了吃與不吃的兩難徘徊。
好餓呀,不吃肯定睡不著。
不能吃,都快匯演了,胖死你,直接塞不進裙子里。
要不就吃一小口?
不行,吃那么胖是對裙子的不尊重好嗎?
可是,她真的好餓呀,再說了,她也不是專業(yè)的舞蹈生。
腦海里一旦有了這個念頭,宋清然躡手躡腳地下床,準備對冰箱里的那袋湯圓動手。
手都快碰到門把了,不知怎的,宋清然突然想起高三那年元旦在舞臺上閃閃發(fā)光的白天鵝,連帶回憶起來的還有何以隨的那句話。
“嗯,很好看,跳舞的女生都有她的魅力。”
這句話就像是一句咒語,深深地融進她的骨血里。
壓腿、下腰、扭胯都好累,她其實可以不用這么拼的。可每當她想放棄的時候,這句話就如同魔咒一樣,時刻縈繞在她耳畔,陰魂不散。
她也想成為何以隨口中那個有魅力的女生。
想到這里,食欲全無。
宋清然握著拳頭,將自己整個人扔在床上,突然,她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好像就在門外。
她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沒錯,就是撬門的聲音。
而且,好像就在她家門口。
宋清然雙手捂住嘴巴,大腦有過短暫的空白,而后迅速作出反應。她從恐懼中抽離出來,不斷地告訴自己要保持理智,她拿出手機給唐糖發(fā)了短信。
【你聽我說,如果十分鐘后我沒給你發(fā)消息,你就報警,我家好像進賊了。】
此刻,她非常慶幸自己打字很快,碼了幾十萬的字,不想快都難。
可是作為一個連低級恐怖片都不敢看且腦洞過大的人,宋清然還是會忍不住在腦海里開始各種胡思亂想,越想越害怕,她不停地拍自己的胸口,告訴自己不要害怕,要保持冷靜。
她都獨居那么久了,不會有事的。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廚房拿了把刀子,想了想又覺得會不會防衛(wèi)過當,于是又跑去衛(wèi)生間拿了個馬桶刷,連帶著拿上了隨身攜帶的防狼噴霧。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踮起腳尖趴在門口,透過貓眼,樓道黑漆漆的,隱隱約約地只能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影,他手里拿著不知道拿著什么東西,正在撬她家的門。
聲音聽起來有點像鑰匙碰撞的聲音,難道是走錯門了?
還是他在用什么萬能/鑰匙來開她家的門,電影里好像都是這么演的。
宋清然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心里害怕極了,她不斷的拍打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不要害怕。手心因為恐懼不停地出冷汗,她輕手輕腳地走到衛(wèi)生間給住在隔壁的白贏和林里打電話。
還好他倆平時都有熬夜的習慣,很多時候還會通宵創(chuàng)作,他們三個有時候還會一起出去吃宵夜,偶爾周末的時候還會來找宋清然蹭飯。
給他倆做了那么多頓飯,還去他倆的演唱會上捧了那么多次場,這兩個損友也是難得能排上用場。
電話接得很快,“喂,清然,咋啦?這么晚給我打電話。”
宋清然捂著嘴,聲音壓得很低,“小白,你聽我跟你說,我家門口好像有賊,他應該是沒有帶啥兇器。”
林里一聽,立馬激動地湊上來問:“什么?有賊?”
白贏推了一下他的頭,示意他別搗亂,然后又接著安慰宋清然,“你別著急啊,我跟林里出去看看,你就待在家里別出去。”
宋清然暗自松了一口氣,手里握著手機沒掛。
“別怕啊,林哥哥罩著你呢。”
宋清然無語得直翻白眼,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兒跟她開玩笑。
她沒像往常一樣出聲刺他,只是把手機貼在耳邊,慢悠悠地走到客廳,時刻留意著電話那頭和門外的動靜。
很快,門口那里就傳來了推搡聲。
宋清然想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怎么著也應該打得過一個人吧,害怕歸害怕,但她也不能就這么窩在里面吧。
她跑到門口,趴在門后面聽著外面的聲音。
好像,沒有打斗聲音。
她仔細一聽,不是吧,這聲音怎么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