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隨將自己和宋清然的碗收到洗碗池里, 挽起袖子就要開始洗碗,被宋清然一把攔住。
“不用不用,你快回去休息吧, 明早我洗就好,快走快走。”
宋清然說著就把何以隨往外攆,何以隨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眉毛往上挑, 臉上笑意明顯,“怎么?你不相信外科大夫的手能洗干凈碗。”
宋清然抬頭看他, 標準的職業假笑,“相信相信, 外科大夫的手必須行,但是我更想讓外科大夫的手用在手術上。”
走到門口的時候,何以隨看到鞋柜上的那張明信片還在,他隨口問了句。
“這是池詢送的?”
宋清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點頭,“是啊。”
何以隨臉色一沉, 手握住門把就要開門出去。卻又被身后的人叫住, “何以隨, 我今晚請你吃宵夜, 你明早請我吃早點行嗎?”
他回頭看她,點頭說好,隨即關門轉身上了樓。
宋清然走過去, 抱起鞋柜上的那個紙箱,她將紙箱上的明信片隨手夾到了一本書上, 隨后又將那個紙箱里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放進冰箱里。
這是池詢給她們寄的云南那邊的土特產, 今晚剛拿回來的快遞。
說是給唐糖她倆帶的, 唐糖那個瘋女人整天到處浪,宋清然家簡直就是她的半個住所,自然是全部寄到了她家。
不過宋清然覺得有點奇怪,為啥他倆不一起去呢?
每次都是這樣,搞不懂他倆。
算了,不想了。她拿漱口水漱了下嘴巴,直接一頭栽在床上,才沾枕頭就去見周公了。
第二天宋清然起了個大早,花了整整兩個小時給自己化了個心機妝,選口紅的時候猶豫了幾秒,最后決定干脆不涂了,她的唇色本來就有點偏紅。
她看著鏡子里精致的自己,給自己梳了個大拇指表示非常滿意。
這么好看的妝容肯定是要披頭發呀,宋清然突然有點后悔去年冬天的時候沒有聽唐糖的意見去燙個大波浪。
這萬年的黑長直也太素了吧,是個人都會看膩的吧。
等唐糖回來要不要去燙個頭發呀?
燙的話要不要剪短一點呀?
她頭發差不多快及腰了,她又只有一米六,真的就是準準的一米六,不多不少剛剛好。她的確是喜歡長發,所以一直都是長發,可是頭發太長真的很顯矮,而且何以隨本來就比較高。
到門口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她又跑房間去照了下全身鏡。她今天穿的是一條小碎花,亮點就在于露鎖骨,想著趕在夏天的末班車趕緊多穿幾次小裙子。
她摸了摸脖子,總感覺不太對勁,空落落的感覺好單調,于是又走到梳妝臺那里,從首飾盒那里拿了條項鏈。
是一條細細的小金項鏈,一朵琥珀石材質的小百花,然后用金絲鑲了個邊,跟今天的這條碎花裙還挺搭的。
那既然都這樣了,索性就把頭發挽上去,直接把脖子露出來吧,還是有挺多人夸她脖子纖長的。
她找了和這條裙子花色差不多的發帶,把頭發編成了麻花辮。
走之前最后照了一次鏡子,嗯,這次是真的滿意了。
不過她提著袋子走到樓下,看到何以隨正在低頭看手機,他還穿著昨晚的那條衣服,宋清然又開始猶豫了。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上的白色高跟鞋,就吃個早點而已,她穿得也太隆重了吧,會不會太明顯了。
那都已經這樣了,她不可能又上樓回去換吧,宋清然硬著頭皮走過去。
“等很久了嗎?”
何以隨聞言抬頭,“沒有。”
宋清然不好意思地笑笑,手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頭發,“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起晚了。”
靠,真的是,她今早六點起的,做個精致的女人也太難了吧。
宋清然在心里默默感慨,她真的由衷敬佩那些愿意每天早起化妝的人,太牛/逼了吧。
何以隨將手機放回褲袋,另外那只手甩著車鑰匙,笑容和煦,“沒事,走吧,你想吃什么?”
不愧是醫生,只睡六個多小時還能這么精神,佩服。
不過宋清然更佩服她自己,她只睡了四個多小時。
“油條豆漿,我帶你去吃。”
“那上車吧,你給我指路。”
何以隨說著伸手就要去接過她手上的袋子,卻被宋清然輕巧躲過,“不用不用。”
“目標一公里,出發。”
何以隨看著她,也是跟著笑。
她帶著他走進了一個崎嶇的小道,出路口后又帶著他走進了一個左斜前方的小胡同口,路程并不遙遠,但就是很繞,宋清然帶著何以隨繞了很多個路口,最后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排隊的人還挺多的,應該都是住這附近的人。
宋清然見狀也拉著何以隨排了起來,“你著急嗎?不著急的話我們等一下好嗎?”
何以隨搖頭,他今天難得休息輪休,如果宋清然不約他的話,他今天應該會待在家里足不出戶。
“不過我有點好奇,你是怎么發現這家店的?”
宋清然歪著頭想了一下,“有天早上丟垃圾的時候在小區門口看到了一只特別胖的大橘,真的就是個方面包,大概這么大,看起來特別好rua,我就想摸摸它。結果我一靠近她就跑了,然后我肯定是要去追它,最后它就把我帶這兒來了。”
“我這才知道它就是這家早店鋪的咪,簡直就是一只用生命在奮斗的招財貓。”宋清然發表完總結后又指了一下店門口的那個小石墩,“你看,它平時就喜歡躺在那里曬太陽,今早可能是太陽還沒出來,它也就還不出來。”
宋清然看著前面排隊的人,回頭跟何以隨小聲說,“你看,這里面肯定有很多人都是被方面包引誘過來的。”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一個問題,就是本應該在她手上的那個袋子怎么到了何以隨的手上。
她剛剛說得手舞足蹈的,像一只張牙舞抓的小獅子,何以隨聽著她的奇遇只覺得忍俊不禁,在她雙手給他比方面包大小的時候順手把袋子接了過來。
宋清然想伸手接回袋子,何以隨避開,“今天穿這么好看,這袋子和你不搭。”
她小臉一紅,恰巧這時前面有個人端了兩碗豆漿出來,腳底打滑眼看就要撒到宋清然身上,何以隨手疾眼快地一把將她拉進懷里。
宋清然的手瞬間就覆上了何以隨心臟的位置,感受到布的質感,感受到他隔著布料溫熱的胸膛,還有他的心跳。
無法言語的愉悅感瞬間涌了上來,這一刻,仿佛感覺到她和他的生命被關聯在一起,他托著她的腰,她摸著他的心臟。
感受到腰間的那股力量有了些許的松散,宋清然后退一步,右手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剛剛因為疾步而散落下來的碎發,“謝謝。”
何以隨面色坦然,輕咳一聲,低聲和她說說不用謝,眼睛卻不看她。
宋清然雙手交疊放到背后,不再說話。
排到他們的的時候,剛好有一對爺爺奶奶走了,兩人撿了個空。
宋清然坐下,問對面的人,“你有沒有試過用把油條和豆花混在一起吃,再放上一點糖。”
何以隨搖頭,“沒有。”
油條一般都是和豆漿一起吃,雖然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但是吃豆花的話他比較習慣放鹽。
宋清然自顧自地給他調了一份,放糖的時候只放了她平時一半的量。她遞過去,“嘗嘗吧,我也是偶然間看到一個老爺爺給他的妻子弄的,我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何以隨拿起筷子嘗了一口,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甜,豆花軟軟的,油條不像泡在豆漿時候那么糯,口感吃起來沒有它原本那么脆,但很香。
抬頭就迎上了她萬分期待的目光,說話的語調更為期待,“怎么樣,好吃吧?”
他看著她,真的覺得她不太像二十八歲的人。
“嗯,好吃。”
宋清然見他說完又吃了一口,心滿意足地開始享用美食。
“我還知道很多好吃的地方,都在江城的各種犄角旮旯藏著,以后我還可以帶你去。還有各種聽起來稀奇古怪,但是搭配在一起很好吃的東西,一定要推薦你去吃。”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里泛著光,眼眶里蘊含著濃稠綿密的歡喜,說話的語調比唱歌還要歡快,何以隨說:“所以,宋老師還是一個民間美食家?”
不暇思索,她直接回答,“我的確挺喜歡美食的,很多別人接受不了的我都會很喜歡,但是就是我是易胖體質。”
聽她說到‘易胖體質’的時候,何以隨腦海里突然就想到了剛剛手上觸摸到的那份柔軟,她的腰分明那么細,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作為一個醫生,何以隨覺得他很有必要提醒她注意健康,“你這明顯是太瘦了,一米六的標準體重應該是50kg到55kg左右。”
宋清然發燒那天,在醫院里他抱過她,具體的數值他無法估量,但怎么著都不可能超過45kg,他看了眼她脖子上的鎖骨。
她脖子纖細,初晨的陽光正好照到她佩戴的那條項鏈的小花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的鎖骨很明顯,何以隨不否認她這身材是真的漂亮,鎖骨也是好看得沒話說。
但是比起美觀的話,肯定是健康更為重要。
“你最起碼可以再胖10斤。”
“可是這樣的話跳舞就不好看了。”宋清然直接脫口道。
這話落到何以隨耳里再熟悉不過,真的是久違了。黎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薇大學的時候也是這樣,每天為了保持身材吃得清湯寡水的。
不過她不像宋清然,美食于她而言,誘惑值幾乎為零。她忌口是為了體態和膚質,那是她自小就養成的習慣,她又一向是個自律的人,減肥這件事情對于她來說根本就不算問題。
那時他顧忌她的身體健康,總是會花心思給她選各種代餐。可她幾乎每次都是原封不動的退回來,就算僅有的沒退回來的那幾次也是分給了她的室友。
他不是一個喜歡懷舊的人,和黎薇的那段感情雖然開始得有些糊涂,但對于那段感情他也的確是認真的。
后來結束了,他并沒有過多地去回憶那段感情,他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了六年,期間沒再花心思在這種事情上。
池詢說他薄情,分手了好像還沒落選獎項難過,在他身上一點遺憾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他薄情嗎?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覺得不合適的兩個人沒必要花費時間彼此糾纏。
直到最近,宋清然的出現總是讓他頻頻想到黎薇,或者應該這樣說,他開始回想喜歡黎薇時的自己。
他能分清宋清然和黎薇的區別,在他眼里,她倆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黎薇對待所有事情都能保持理性,而宋清然明顯跟偏向于感性。或者說在宋清然的身上他能看到真正的人間煙火,真實卻不落俗。
何以隨抬眸看了眼對面的人,她的頭發掉了下來,喝豆漿的時候不小心把頭發也吃了進去,她伸手抓了下臉,用紙胡亂擦了擦頭發。
可是擦了幾次也沒擦到,何以隨見狀直接抽了張紙給她擦,擦完了以后他又繞到她身后把那些散落下來的頭發給她插進了后面的馬尾。
他插完后掃了一眼整體,她的頭發應該是從不燙染的,又黑又長。
作為處女座他是真的會有點潔癖,比如什么東西都喜歡整整齊齊地疊放在一起,但是看著她的馬尾,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凌亂美。
“嗯?怎么了。”宋清然伸手抓了一下頭,“我頭發上面有東西嗎?”
“沒有。”他說完才發現字自己的手指一直搭在宋清然的馬尾上沒有落下。
“那我們走吧。”
宋清然提起袋子就起身準備走,“我朋友約了今天一起聚個餐,因為有不太熟的人,不能遲到,所以現在就得走了。”
為了不讓何以隨覺得她這么精心打扮是為了這頓早餐,宋清然覺得自己必須找一個完美的說辭。
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飯,肯定是要注重穿著。
何以隨點頭,“我送你。”
宋清然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你有事情你就忙,沒事的話你就好好休息。”
她就是去幫向茉排一下舞,向茉剛給她發消息說她馬上就到,十分鐘后門口遇,那何以隨要是送她的話,那不就穿幫了嗎?
“沒事,我送你。”
見他執意要送,宋清然立馬改口,“我是要先去幫向茉排一下舞,然后她給我介紹幾個朋友認識。”
何以隨點頭,“好,你等著,我過去把車開過來。。”
車窗半開,不知道是不是早晨的風太過柔和,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宋清然舒服得直接想把眼睛瞇起來。
旁邊的何以隨以為她是因為覺得陽光太刺眼,又給她遞了一副墨鏡,宋清然接過但沒戴上。
“隨便怎么樣了?晚上會吵到你睡覺嗎?”
何以隨留意著路況,“沒有,但是它半夜跑我床上了。”
他今早摸到毛茸茸的東西,直接從夢中驚醒。
睜開眼睛一看,毛茸茸的一大張,他穿的是隨朔沒有穿過的純棉睡衣,全沾上了毛。
“有一個問題,今早我給它喂貓糧的時候它不吃,身體狀況也沒什么問題。我給它開罐頭的時候,它特別精神。”
宋清然想了一下,“近一年有換過貓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