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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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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大家都是圓滑的人,趙長卿說了一通大道理后,就親親熱熱的挽著凌三姐的手一并去吃飯了,半點看不出對凌三姐不滿來。
    待送走凌二舅一家子,凌氏氣個好歹,罵凌三姐,“這個不知所謂的丫頭,小時候就著三不著兩!”對趙長卿道,“不要與她一般見識,生就小鼻子小眼一臉無賴相,別理她。”楚家壞了事,趙家也跟著倒霉,但并不是說楚家就不好了。當(dāng)初楚家對趙家的照顧,凌氏心知肚明,哪里聽得“楚家合該命短”的話來。
    趙長卿道,“三表姐早便是這種人,要與她一般見識,早氣死了。我與母親說的如何,以往三表姐何等嘴甜語蜜,現(xiàn)在咱家倒了霉,她便來做張做致。”
    凌氏亦是打心眼里厭了凌三姐,趙蓉見狀,不著痕跡的為凌三姐說話,道,“三表姐就是這樣的人,誰還真與她計較來著,再者說,她也沒在姐姐這里討得便宜。”
    趙長卿摸著趙蓉的腦袋道,“妹妹年紀(jì)小,你可知道什么呢?有些人哪,你越不與她計較,她就越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姐姐這么多年的飯不是白吃的,若叫些個小人在我這里討得便宜,我也算白活一回了。”
    趙蓉心知趙長卿這話是說給她聽的,只得閉嘴不言。
    趙長卿懶得理會趙蓉,同凌氏說了幾句話便回屋歇著了。
    趙蓉小聲同凌氏道,“娘親,我覺著姐姐現(xiàn)在脾氣不如以前和氣了。”
    凌氏嘆口氣,“你姐心里難受,你要懂事啊。”
    凌三姐回家也挨了好一通罵,凌二舅就先饒不了她,怒道,“今天是叫你去寬慰你妹妹的,你說的是什么話?到底會不會說話?啊?”
    凌三姐哭道,“我也沒說什么啊。楚家難道不是合該命短。”
    凌二舅揚(yáng)起巴掌就要動手,凌二太太忙攔了丈夫,勸道,“閨女不過一時不提防,嘴上沒注意罷了,哪里值得這樣大動肝火。”
    凌三姐一跺腳,連忙跑回了房里去。
    凌二舅氣個好歹,拍桌子罵,“這不爭氣的死丫頭!她姑媽以前是怎么對她的,有什么好的忘了她,現(xiàn)在她姑媽家一時遭了難,別人還沒說什么,自家人先去胡說八道!我怎么就養(yǎng)了這樣沒天良的孽障!”
    凌二太太勸,“三姐兒向來是個有口無心的脾氣,這你還不知道么。妹妹同咱們是至親,不會在意這個的。趕明兒我說說她就好了,哪里值當(dāng)生這么大的氣。”
    凌二舅長嘆,“你成天護(hù)著她吧,我看能護(hù)出個什么來。”
    凌二太太忙倒了茶給丈夫吃,道,“喝口茶,消消氣,孩子年紀(jì)小,口角上不提防是常有的事,哪里就有人都能面面俱到的,再大一些就好了。”
    “長卿不比她年紀(jì)小,你看看長卿多懂事。”外甥女再親也親不過親閨女去,只是今天的事實在叫凌二舅來火,尤其兩相一對比,凌三姐簡直是半點不長臉。
    凌二太太不以為然,“長卿你又不是不知道,早便口齒伶俐,等閑人都比不上她。就是我,也沒她那一套套的說辭。”
    凌二舅氣猶未散,“她跟得上長卿一半,我死都瞑目。”
    凌二太太說了無數(shù)好話勸解丈夫。
    把丈夫安撫好了,凌二太太又去找閨女說話,凌三姐已是擔(dān)心的了不得,問她娘,“要是林家知道鐲子的事可怎么辦呢?”
    凌二太太戳凌三姐的腦門,恨鐵不成鋼道,“你說說,你說說!你怎么就管不住你這張嘴,啊!好端端的,說那些沒用的做甚!你要不去得罪長卿,她能把你鐲子的事抖出來!我早跟你說了,那丫頭不是好相與的!你說,你怎么就不長個記性!”
    凌三姐哭喪個臉,“我又不知道長卿知道我鐲子的事。”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凌二太太直嘆氣,“枉你平日里自作聰明,你見到長卿沒?那才是真正有心氣的。知道了藏在心里不說,你一得罪她,立刻給你抖出來!現(xiàn)在后悔也晚了!”
    “那要怎么辦?林家要是生氣可怎么辦?”
    凌二太太也沒什么好主意,索性光棍道,“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反正鐲子是沒了的,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索性就跟林家認(rèn)了吧。親事已是定了的,總不會因著個鐲子就反悔。”
    “還有一樣,我告訴你,以后不許露出這種小家氣來!“凌二太太沉了臉道,“不管怎么說,你們小姐妹平日里雖有些口角,也是小孩子之間的事。長卿倒了霉,咱們過去勸勸她才是,你怎么能說那些不著調(diào)的話!也不怪長卿會生氣!就是你爹,要不是我攔著,今天非打你不可。”
    凌三姐嘟囔道,“明明就是楚家命短,說不定還是長卿克夫來著……”話尚未說完,凌三姐后背便著了一巴掌,凌二太太厲色喝道,“你今天是沒完了吧!”
    凌三姐噘噘嘴,不說話了。
    不提凌家怎樣同林家解釋鐲子的事,臘月新年轉(zhuǎn)眼即到。
    梁大太太往凌二舅家走動年禮,一家子皆到了。梁大太太喜上眉梢的模樣與前時大不相同,眉眼開笑道,“如今真是走了好運(yùn)道,你大哥與那位馮大爺交情極好。馮大爺又是個極有本領(lǐng)的,先時買的糧食趁著年底下生意好都賣出去了,非但沒賠,倒還賺了一些銀子。正好置辦了年貨,過來看望妹妹。”
    凌二太太笑,“大嫂總是這樣客氣。”又問,“看來今年大哥生意很不錯。”
    梁大太太笑,“托賴祖宗庇佑吧。哎,你大哥那個人你還不知道,最是個粗枝大葉沒心計的,如今是尋了個好人搭火,馮大爺既有本領(lǐng)且有良心,不似往常那些沒良心的東西糊弄你大哥,兩人又是忘年交,這生意可不就做起來了嘛。”
    凌二太太好奇,“總聽大嫂說馮大爺,只不知這位馮大爺是何來歷?倒是頗有家資的樣子。”
    梁大太太笑,“馮大爺老家原是天水馮家,外家在咱們邊城,因他小時候老子就過逝了,他娘就帶著兄妹兩個回了娘家,依賴著娘家過日子。馮大爺?shù)耐饧冶闶侵旒遥酝T大爺還在朱家族學(xué)念過書,同騰哥兒是同窗來著。“
    凌二太太心下一動,問,“可是叫馮簡的?”
    梁大太太笑,“妹妹也認(rèn)得馮大爺?”
    凌二太太一撇嘴,“大嫂可得認(rèn)清了人,這馮小子可不是什么好貨,我婆家小姑子家的大小子也在朱家族學(xué)念書,小時候險被拐子拐走,就是這個馮家小子使的壞。”
    “唉喲,那是哪輩子的事啦!陳芝麻爛谷子的還提它做什么!難怪馮大爺先時說怕你們誤會呢?這事你大哥早聽馮大爺說過,小孩子的意氣之爭罷了。剛知道你大哥是阿騰的親舅舅時,馮大爺連忙要跟你大哥拆伙,就是怕你大哥誤會他。”梁大太太笑,“再說了,小孩子家家的,誰沒個錯處?老話還有句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呢。如今馮大爺可是有大出息,早便今非昔比了。”
    “倒是趙大姑娘,我近些天聽說楚家壞了事,妹妹沒去瞧瞧你家小姑子?”想到先時丈夫在軍需處挨的那頓打,梁大太太便心下不服。先時楚家位高權(quán)重不敢說罷了,如今楚家倒了霉,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凌三姐接口道,“怎么沒去?我同母親一道去的,卿妹妹的氣色不大好,脾氣也不比從前。”
    梁大太太嘆道,“要說這女孩兒家,還是如三姐兒這樣穩(wěn)重的好。也不知小小年紀(jì),怎么就養(yǎng)出那天大的脾氣來?就是楚家,若果真是好的,朝廷能抄了他的家么?從你大哥挨打那事兒我就瞧出來了,這樣魚肉百姓的狗官沒什么好下場!”
    凌二太太道,“大嫂怎么說這樣的話。說是楚家敗落了,楚將軍在邊城這幾年也沒魚肉過誰。”
    梁大太太冷笑,嘆道,“我的妹妹,你哥當(dāng)時怎么在床上養(yǎng)傷來著,你可是你大哥的親妹妹,難道竟是忘了不成?若你大哥有個好歹,我們一家子就完了。就這樣的官兒,叫我怎么念他的好?”
    凌二太太含糊道,“好了,大過年的,莫說這掃興的話了。嫂子年貨都準(zhǔn)備好了。”
    “差不離了。”梁大太太從茶盤里捏了顆蜜餞放在嘴里慢慢嚼著,笑道,“家里走動的去處有限,也沒什么要預(yù)備的。”
    梁大太太如今一朝改槍換炮,那炫耀的心就甭提了。再者,梁大太太論自身素質(zhì)還比不上凌二太太的,凌二太太不欲說趙家的事,梁大太太反偏要說,道,“我跟妹妹說,先時趙姑娘沒少仗著將軍府的勢擠兌人。她一個包子鋪,這才幾年就能跟朱家包子鋪論個高下,若沒將軍府撐腰,如何做得到?如今楚家完了,還不知她這生意何去何從呢?”
    凌二太太無奈,道,“這就不勞咱們操心了。”心里雖不喜趙長卿,也覺著梁大太太這話不著邊際。一個包子鋪,生意再好也是賣包子的。哪怕把包子賣到摘星閣去,依舊是個賣包子的。能沾到將軍府什么?若趙長卿真想沾將軍府的光,當(dāng)時上趕著給她干股做軍糧生意她都不要!掏心窩子說一句,凌二太太又不是頭一天跟趙家走動,也知趙家不是那等貪財?shù)娜恕5故橇捍筇@有點銀子就趾高氣揚(yáng)的模樣,真是叫人不知說什么好了。
    梁大太太卻渾然不覺,同小姑子唧咕了許多外頭的新鮮事。
    梁大太太一家子下午方告辭,梁大老爺險沒喝到桌子底下去,凌氏差凌騰在外頭叫了車馬,將梁大老爺妥妥的塞進(jìn)車?yán)铮桨堰@一家子送走。
    凌二太太嗔怪丈夫,“怎生叫大哥喝這許多酒。”
    凌騰臉上也紅撲撲的,笑,“哪里是爹灌的,還虧得我跟爹勸著,大舅才沒喝太多。”
    凌二太太一笑,招呼著父子兩個,“都給我喝醒酒湯去。”
    凌二太太覺著自己真是生來操心的命,自家大哥什么樣,她清楚的很。待丈夫兒子喝著醒酒湯,凌二太太便將梁大老爺同馮簡合伙的事說了,道,“你大舅也是掙錢不要命,什么樣的人都敢理會。我說了幾句,你大舅母分明不放在心上。這可如何是好?”
    給自家操心就罷了,沒辦法,生在這家里了。凌騰哪里還有閑心操到梁家頭上,聞言道,“中午吃飯時我早同大舅說了馮簡的底細(xì),大舅哪里聽得進(jìn)去,還說了許多楚家怎么樣的話,還不是上次大舅想做軍糧生意沒做成,心中生怨。”皺眉將醒酒湯喝了,凌騰咀嚼著嘴里的酸味兒,道,“大舅還是莫這般口無遮攔,我托阿慶留意楚家的事,他那里消息快一些。聽說朝中已經(jīng)開始給楚將軍議謚號了,一個死后哀榮定是有的。”
    凌二太太咂摸了兩下道,“這是怎么說的?先時還說楚家有罪,人一死,罪便沒了不成?”
    凌騰小小年紀(jì),哪里能參透此間內(nèi)情,想了想道,“楚將軍為官多年,說是有罪,難道就沒功了?何況楚家未至帝都而闔家身死,里頭說不得有什么事呢。”
    凌二太太嘆,“說是為官做宰的富貴,卻也如此兇險。”
    凌騰笑,“在家種田倒是安穩(wěn),難保還有人恃強(qiáng)凌弱呢?”
    凌二太太一笑,“這也是。今天你舅媽他們過來,給你姑媽的年禮我也預(yù)備齊當(dāng)了,什么時候你們父子有空送過去吧。”
    凌騰應(yīng)了。
    趙家這個年過得雖是尋常,倒也有許多與趙勇交好的人家過來走動。李明珠還來瞧了趙長卿一回,回家后對母親道,“看表舅表舅母還好,卿妹妹消瘦許多,精神還不錯。”
    李太太嘆道,“那就好。人家過日子,少不得有個坎啊什么的,熬過去就好了。”
    李明珠悄聲道,“若早知道……”話沒說完就被李太太打斷,“這話莫說,難道你表姐不好?叫人聽到非得嫌了你不可。”沒緣分罷了,不論趙長卿同楚渝,還是趙長卿同李家,都是有緣無分。
    李明珠一笑,“我知道。”
    過了年,凌騰來請趙長卿一并逛燈市。
    趙長卿本沒什么興致,凌氏笑,“去玩兒一日吧,就是散散心也好,叫上蘇先生,帶著阿寧阿白,還有阿蓉阿宇,你們一道去。”
    凌騰笑,“是啊,還有四妹妹一起呢,往年也是咱們一道逛來著。”
    趙長卿只得應(yīng)下。
    只是,燈市到底未逛成。
    小梨花兒家傍晚就開始吵嚷起來,連房長五爺都驚動了。小梨花兒的祖父二叔一并上門,大肆喝斥小梨花兒姐弟不孝、杏嫂子不賢惠,虐待趙大之類。
    趙勇跟著過去勸架,小梨花兒家鬧成一團(tuán)。
    凌氏在家低聲罵,“這些死不要臉的東西們,當(dāng)初孩子們吃苦受累時時也沒見他們露面,這是沒憋著好屁!”
    趙長卿道,“趙大還有爹不成?”
    凌氏給這話問笑了,道,“誰人沒爹呢。只是趙大混賬,分家后倒將他家老子打著跑了,跟趙二也時久不來往。如今這兩人上門,哪里是看趙大,分明是不懷好意!”
    趙長卿十分想過去瞧瞧,凌氏攔了她道,“有你爹有房長,你去了也沒你說話的地界兒。小梨花兒又不是呆子,若真有事,你爹又不是坐視不理的脾氣,放心吧。”
    趙勇直到入夜才回家,凌氏問,“如何了?”
    趙勇嘆,“趙大伯說他理應(yīng)跟著長子過活,何況如今趙大癱在床上,他做父親的不放心,要搬回來住。這話說出來,能怎么樣呢?”人家到底是一家人。何況趙大在床上癱著,看模樣的確是吃了不少苦頭,如今逮著機(jī)會,見著外人,口口聲聲要留下趙老頭住下,又有房長五爺在,這誰能攔著?就是房長五爺也不能說不叫人家父子團(tuán)聚的話。
    趙長卿想說什么,最終沒說,因天已晚,便回房去歇著了。
    趙長卿十分擔(dān)心小梨花,還跟蘇先生商量來著,“趙家那老東西死活要回來住,為的無非就是銀子罷了。要不要暫且舍些銀子,也求個清靜。”這主意想出來,趙長卿都覺著餿的很。
    果不其然,蘇先生道,“訛詐的事是沒頭的,何況趙老頭占著輩份大義。”
    不待師徒兩外商量出個萬全之策,趙大家便出事了。
    趙老頭帶著趙大出去賭錢,趙大一晚上便輸了萬兩白銀,連帶著將小梨花兒輸給人家為妾。這次吸取了上回的教訓(xùn),未說買賣,有正經(jīng)的納妾書。
    趙老頭還勸小梨花兒,“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馮家也是上好人家。”
    小梨花兒聽后只是一時怔忡,眉毛都沒動一根,淡然道,“祖父所言很是,想我這個年紀(jì),原本還發(fā)愁沒個婆家,不想祖父、父親如此為我著想。雖是做二房,也不能就叫我這樣素凈著去,起碼也得置辦一兩身鮮亮衣裳我才上轎。”
    趙老頭歡喜無限,“應(yīng)當(dāng)?shù)膽?yīng)當(dāng)?shù)摹!?br/>     小梨花兒再道,“家里還需擺兩桌酒,請二叔同族人們過來熱鬧熱鬧。”
    梨子已是忍耐不住,咬緊牙關(guān),額角青筋都蹦了出來,喊一聲,“姐!”
    梨果握緊小拳頭不說話。
    小梨花兒板著臉,寒聲道,“你們?nèi)羰俏业男值埽徒o我老實的聽著!如今我這一走,再沒空管教你與梨果,你們愛上進(jìn)就上進(jìn),愛爛到泥里做下三賴,也沒人管了!不過,今天都給我歡歡喜喜的,梨子去買十壇好酒來。梨果拿銀子去外頭叫上兩桌席面,難道叫我餓著肚子去不成?”
    趙家聽說小梨花這事兒時都不知要說什么好了,趙老太太哭了一場,“哪輩子造了孽,修來這些畜牲。”
    凌氏也跟著掉了一時淚,趙長卿與蘇先生過去看了看,杏嫂子已是躺上床上起不來了,小梨花兒倒是沒什么不歡喜的。趙長卿實在傷心,忍不住落淚道,“就是欠了再多的銀子,想想辦法總能還上。”
    小梨花兒言笑自若,“妹妹與先生來送我一送,就不枉我認(rèn)識你們一場。只是,這是我家的事,你們到底是外人。我大喜的日子,何必做這等哭泣之態(tài)。好了,看一眼便罷,我也不請你們吃我的喜酒了。你這樣哭哭啼啼,倒叫我心下不快。”
    趙二太太是聞信兒與男人一并過來給小梨花兒梳妝打扮的,聞言笑道,“可不是么?大姑娘可不興這樣,我家姑娘明天嫁去就是正經(jīng)的二房姨太太,大喜的日子,你這樣,豈不掃興?大妞兒,送客吧!”這是吩咐自家閨女。
    此情此景,趙長卿與蘇先生也實在難呆下去。
    除了趙大趙二兩家,也沒人去吃小梨花兒這喜酒,只是再未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第二日馮家人上門迎親,敲了半日門也無人應(yīng)。那馮家的管事早得了主家的吩咐,不管不顧的將門撞開,一看之下險沒嚇丟了魂魄。
    趙老頭趙大趙二的人頭就擺在院里,余下人等或是趴在酒桌上,或是倒在地上,或是躺在院里。來迎親的人都嚇昏了,趙家先聞了響動,連忙去官府報了案。
    闔族震驚。
    趙勇將杏嫂子與梨子梨果接到家里安置,凌氏其實心下有幾分不愿,趙勇私下勸她道,“鄰里一場,也實在可憐。”趙勇說著都紅了眼眶,總不能看著幾個小的走了絕路。
    見丈夫這般情境,凌氏什么心都沒了,連忙道,“你這是做什么,我又沒說不應(yīng)。”
    趙勇沉沉嘆口氣,罵一句,“趙大這個畜牲。”終究不再說什么,“我還要去族長那里,你多照應(yīng)著些。”
    “我知道了。”
    趙長卿趙長寧趙長寧與梨子梨果都交好,小梨花兒逃到不知何處,杏嫂子聽說家里這事,精神一日日敗壞下去,醒著也只知流淚。
    梨子梨果木呆呆的,趙長卿道,“梨子與我出來。”
    趙長卿帶著趙梨子坐車去了鋪子,趙長卿道,“當(dāng)初知道楚家出事,心如刀絞尚不足以形容一二。可是,有什么辦法呢。我連上門都不敢上門,蘇先生也告訴我,那時再去楚家就是找死。總不能因我一個連累一家子。聽說楚哥哥已經(jīng)過逝了,如今梨花兒姐也走了,可這日子,依然要過下去呀……”趙長卿苦苦壓抑,喉間仍抑制不住,發(fā)出一聲極低極細(xì)的哭泣,她渾身不住的顫抖,淚如雨下。
    趙長卿哭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看,用楚渝的話說,沒有半點梨花帶雨的味道。可趙梨子看她將臉埋在絲帕中,淚水都不住的自指間落到裙裳上,也禁不住心中酸痛難忍。
    半晌,梨子方嘶啞著聲音道,“當(dāng)初,把他從祠堂接回家。我姐是想……下手的。是我,覺著已經(jīng)打斷了腿,他再也出不去,就攔了下來……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
    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
    他的當(dāng)斷不斷,害的竟是自己的至親。
    趙梨子眼中盡是血絲,及至到了鋪子,趙梨子道,“你別去了,我去把人手安排一下。”
    趙梨子將鋪子里的事安排好,讓趙長卿回了家,自己去了族長家。
    說句心里話,族長現(xiàn)在看到趙梨子便心煩,小梨花兒一個女孩兒就能手刃父祖叔三人,趙梨子身為小梨花兒一母同胞的弟弟,族長趙承看到趙梨子的目光便有些深意。
    趙承盡量和氣的道,“聽說你母親身子不大好,你不在家侍疾,來這做什么?”
    趙梨子恭恭敬敬道,“因有要緊的事要同族長阿伯說,侄兒怕耽擱反誤了阿伯的事。”
    “什么事?”房長五爺問。族中出此大事,族中長輩族老都在商討對策。
    趙梨子道,“五叔,我姐是過了納妾書的,雖沒抬到馮家去,到底也是馮家的人了。如今我姐殺了人,她雖是趙氏女,更是馮家婦。此事,衙門該問趙家,更該問一問馮家。”
    因趙老頭趙大趙二一道給小梨花兒宰了,這般慘烈,族長尚未理清是是非非,聽得趙梨子說有納妾書,頓時心下大喜,連忙問,“納妾書在何處?”
    趙梨子自懷里取出來,恭恭敬敬的將婚書呈上。
    這一張納妾書迫得小梨花寧可殺人遠(yuǎn)走,如今卻成為趙家翻牌的有利證據(jù),恐怕是馮家亦料想不到的。
    趙承一目十行的看過,一拍桌子,“好!看這回叫馮家吃不了兜著走!實在欺人太甚!”
    趙梨子垂眸不語,暗暗握緊雙拳,這婚書定是他姐放在他懷里的,姐姐肯定早預(yù)料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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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太太對著母親哭道,“簡兒不過是買房妾室,哪里料到那賤人會喪心病狂做出這等事來。如今可不是禍從天降么。”
    朱家小五房的五老太太怒,“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買哪門子的小老婆!我怎么從未聽你說過!”
    馮太太泣道,“我想著不是什么大事,就暫沒跟母親提。”
    “都這個時候了,姑太太還要糊弄老太太到何時?”五太太推開門,請五太爺與五老爺進(jìn)去,冷聲道,“今天索性這個惡人我便做到底了。老太太還不知道表少爺買的這位二房是誰吧?這一二年,包子鋪的生意不比往常,皆因有另一家包子鋪有獨家的配料,味兒也極好。這家包子鋪不是別人的,就是常去老祖宗那里請安的二姑老太太家的孫女開的。本來做生意各憑本事,可是表少爺聯(lián)合賭場設(shè)下圈套,使得人家包子鋪大掌柜的父親在賭場一夜輸了萬兩白銀,連帶著做大掌柜的女孩子也被那爛賭的父親輸給了表少爺為妾。所以,納妾書是簽得明明白白的,不是買來的丫頭,是正經(jīng)的二房!”
    “那女孩子早早出來討生活,十七歲就做了好幾年的大掌柜,豈是好惹!把人逼到絕路如何?那女孩子把賣了他的父祖叔三人,用迷藥迷暈后,把腦袋砍了下來,自己跑了!”五太太怒道,“納妾書上寫得明明白白那姑娘是表少爺?shù)恼?jīng)二房,此事,不找表少爺找哪個!”
    “就因一個鋪子便逼得人家家破人亡!夫君與帝都大伯都是正經(jīng)進(jìn)士出身,家里書香傳世。孔子都說,始作俑者,其無后乎?如今做此罪孽,將來不知是要哪個子孫來償了。”說到心酸處,五太太亦不禁淚盈于眶。
    五老太太指著馮太太,不可置信的問,“真有這樣沒天理良心的事?”
    馮太太放聲大哭,“母親,簡哥兒也是為了家里的生意啊!女兒就這一個倚靠,他若有個好歹,這不是要女兒的命嗎?”
    五老太太流淚道,“我是白疼了你一場。”
    馮太太哭得更是悲切。
    作者有話要說:斷在這里雖說有點悲,不過,實在太合適了,就斷在這里了,不知道乃們受不受得了~應(yīng)該還有一更,不過還是不要等了,會更的比較晚~~~~~~~~~~
    還是要說一句,其實就石頭個人很喜歡梨花兒這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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