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張媽媽聽著啐了一口,恨恨道:“他們做了那么多惡事,如今也叫他們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
“刀子只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疼。”
宋幼棠將撥浪鼓放到豚兒手中握著豚兒的手搖晃著道。
明羽到現在還不能下地,一下地便覺得頭暈,素來護短的張媽媽一點也不可憐孔家,甚至恨不得孔家人一起死在臭水溝里。
高寄被孔文博施壓,當天晚上還沒回來,宋幼棠自己跟自己下了一晚上的棋。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高寄殺孔三的事情不可能能一直瞞住。
因此他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和孔家魚死網破。
如今是高寄處于劣勢,孔文博的官位比他大,清河縣這一片地方便是孔家的地盤,便是他們手握證據也無法送出京城。
出清河與州府便是步步殺機,除了高寄和長慶之外皆是老弱婦孺,此舉根本行不通。
宋幼棠心中思索著破局之法。
翌日高寄回府時身上的官府染了鮮血,長慶的手臂衣服也被劃破。
“孔家動武了?”
高寄拿下官帽交給張媽媽一邊扶著宋幼棠道:“孔文博濫殺無辜,我與長慶阻攔也只救下一人。”
宋幼棠聽來心驚。
“將喪子之痛發泄在別人身上,真是可惡。”
高寄道:“他在逼我破案。”
以無辜之人的鮮血逼著高寄破案,孔文博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宋幼棠道:“這是一個開始,若他知道孔三是死于你手……”
“那便讓他沖我來。”
高寄冷笑,“我與長慶自戰場的尸山血海而出,難道還怕他不成?”
“將士們的刀戟所護的不該是這樣的人,既然叫我碰上了,那便讓他用他的頭顱謝罪。”
孔三是元氏唯一的嫡子,被元氏和孔文博寄予厚望,如今喪子,夫妻倆跟發瘋似的,看誰都像是殺孔三之人。
孔文博在外發瘋殺人,元氏便開了宴,在宴席上抓著她曾經欺凌過夫人的頭發,將她們望水池便拖逼著她們說出有沒有殺害孔三。
夫人們大多都不識水性,一場宴下來竟生生被元氏淹死五人。
其家人來討要尸體的時候元氏拒不歸還尸體,逼著他們說是誰害了孔三。
一時之間清河縣人人自危。
高寄在這時候被孔文博邀請宴飲。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代表孔文博已經在懷疑高寄了。
在高寄來之前整個清河縣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和孔三剛在府中逼迫宋幼棠不成不久孔三便死于非命。
高寄嫌疑極大。
更何況原本就有人要買他性命。
無論是從何處考量孔文博都要殺高寄。
今天的宴,宴無好宴。
在宋幼棠擔憂的目光中高寄穿戴整齊后帶著長慶赴約而去。
高寄走后宋幼棠在家中心心思不穩,思緒繁雜。
豚兒在她懷中笑著,到清河縣來之后豚兒又長了個兒,身體越長越壯實,活像是傳言中的人參娃娃。
朱媽媽和金木氏上完菜后宋幼棠沒心思吃,抱著豚兒在檐下走來走去。
這時天起了風,天色陰沉下來,今晚必有一場大雨。
偶有翠色的樹葉禁不住狂風被吹下,落在廊下。
“夫人,先用晚膳吧。”
金木氏的聲音響起。
自她交出血書之后對宋幼棠也多了幾分真心,日常也會幫著照看豚兒,只是張媽媽仍然不放心,她帶豚兒的時候她都會在旁邊看著。
金木氏知道張媽媽的心思,但并不在意。
今日高寄出門之后宋幼棠便坐立難安,金木氏也覺出不對勁來。
張媽媽上前將豚兒抱走,宋幼棠看著越來越黑的天色道:“孔太守邀夫君今晚宴飲,夫君已赴宴去了。”樂文小說網
金木氏聞言眉心一跳道:“民婦聽聞孔文博喪子之后變得殘忍嗜血,大人此去恐怕兇多吉少。”
宋幼棠睫毛微垂道:“你都知兇多吉少,他豈會不知?”
今日赴宴等同于拿命相搏。
得知高寄如此處境,金木氏也說不出安慰之言。
兩人兩相沉默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空墜下一滴雨滴,像是一個訊號一般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傾盆大雨眨眼便至!
宋幼棠忽的沉聲吩咐道:“備車,我要去出府。”
候在一旁的張媽媽嚇了一跳道:“公子不是讓夫人在府中靜養?夫人此時又要去哪里?公子若知道必會擔心……”
“去接夫君回家。”
這一刻大雨至,劈里啪啦的雨聲打在瓦片上像是兩軍對戰開始的刀戟廝殺之聲。
在這聲勢浩大的雨聲里,宋幼棠的聲音顯得有些飄忽。
金木氏看著宋幼棠道:“若夫君離家當日民婦知會是有去無回,民婦也會隨夫君而去。”
“生同衾,死同穴,”金木氏笑道:“這是夫君和民婦成親時的誓言。”
她對宋幼棠行了大禮道:“夫人與大人為清河縣不懼生死,民婦愿陪夫人前往!”
一雙柔嫩的手將她扶起,她的斷指尚未恢復因此觸感不同。
“多謝金夫人相助之心,但今夜若我和夫君有去無回,知事情全貌的便只剩夫人一人。”
宋幼棠道:“若我們無法回來,府中所有人夫人盡可調度,請夫人保護好自身,前往錦官城嚴家求助如今的嚴家少家主嚴玥玥,求她助你上京尋找白紫英,你將所有事情告訴她,她定會竭盡全力相助。”
說完宋幼棠道:“我子豚兒,望夫人護佑。”
這是宋幼棠第一次抱著必死的決心,她知道和高寄會經歷無數腥風血雨與暗殺,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說完她對金木氏道:“夫人此刻便可離府。”
她抬足走向淚流滿面的張媽媽,手再次撫上豚兒稚嫩的臉。
豚兒對著母親露出笑容來,還伸手想讓母親抱。
這么小小的一個人兒啊,她如何舍得下?
宋幼棠的心口仿佛被狠狠撕裂,瞬間鮮血淋漓。
“夫人,怎么就到了這一步?”
張媽媽哭著道,“不就是孔家死了兒子?公子是縣令啊,他們怎么敢對公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