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和長慶對視一眼,紛紛決定閉嘴保平安。
一邊暗自祈求少夫人趕緊好起來,不然地毯都快要給公子走穿了。
少夫人病,公子不睡,他們自然不得休息。
好在子時剛過宋幼棠便退了高熱,人也醒了,只是嗓子有些沙啞。
張媽媽從廚房拿來熬好的白粥,高寄喂宋幼棠吃了幾口之后,又命青霜找來一套衣裳。
高寄在帳內親自給宋幼棠換了干凈的衣裳,而后過了會兒宋幼棠喝了藥,
寵妻狂魔摸摸她正常溫度的額頭,終于滿意了。
他抬手將宋幼棠抱著,拉過被子心滿意足的陷入酣眠。
長慶看著熄了燈的房內嘴角抽抽,這還能睡多久?
第二天高寄提前溜回府,但溶月院已經來了嬌客。
白紫英、林婉和周夫人一個不少,她們在陪宋幼棠打葉子牌,四個人正好湊一桌。
見此情況高寄緩緩退了回去,白紫英松口氣。
她還以為高寄會不高興,如今看來是白擔心了。
但事實證明,白姑娘太小看高大人了。
接下來,高寄一會兒派人來給宋幼棠送糖水,一會兒又親手剝了橙子送來,一會兒又給她送來一個小腰靠,還說這樣靠著打牌會舒服些……
一次兩次三四次,三人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高大人這是趕人的意思。
他怕累著他的夫人了。
于是三人只好告辭。
將人趕走之后高寄終于可以獨占宋幼棠,將她小貓兒似的抱在懷中便是滿足。
夏天傷寒越發不容易好,宋幼棠這場傷寒斷斷續續折騰了大半個月才好。
這半個月的時間里她沒能出門兒,其余三人也不敢來打擾她養病。
于是病剛好宋幼棠就忍不住出門了,先去找了白紫英,路上正好路過周夫人的蜀繡店鋪,正好碰見算盤珠子撥得啪啪直響的周夫人。
她脫不開身,兩人待了一會兒便去了陳家尋林婉,不料林婉竟入宮陪伴皇后去了。
白紫英失望之后帶宋幼棠去三春池騎馬去了,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出宮的林婉。
林婉將從皇后哪兒得來的有趣東西分給了兩人,而后笑著道別。
宋幼棠看著林婉離去嘴角淡笑一直沒停過。
白紫英將手里的玉墜子拋來拋去問,“你是得了東西高興還是見著了婉婉高興?”
“紫英,婉婉有種叫人一看就知道是是被人傾盡一切珍護寵愛的感覺。”
白紫英微微一怔,她回想了一下林婉。
她性子溫軟,但眉眼之間永遠是一派坦蕩與天真。
性子軟和,不是怯懦。
她溫柔善良,身后是家人、夫君、婆家為依仗。
這樣的姑娘與旁人不同,自然一見就知道她是被人好好疼愛的。
生于顯赫之家,嫁與年輕杰出少年將軍,娘家夫家捧在手心兒。
“京師姑娘,誰不想當林婉婉呢。”
白紫英爽朗一笑,“希望林婉婉一輩子只當林婉婉。”
“此時此刻的林婉婉。”
宋幼棠補充到。
傍晚的風拂過她們的鬢發裙角,宛若姑娘的絲絹一般溫柔。
眨眼至七月,七夕時幾人約了在一起乞巧。
宋幼棠也收到了店鋪的分紅,她因病半月沒出門周夫人還是依照約定給她送錢來,她有些不好意思。
但周夫人道:“說好是你的便是你的,不必推辭。”
宋幼棠見她眉眼之間似有心事,便不再推脫而是爽快收下。
這錢總有幫周夫人賺回來的時候。
蜘蛛已經放入盒中,只待明日。
接下來便是拜月神穿針,幾個女兒家在一起玩兒得熱熱鬧鬧的。
高寄和陳瑾在不遠處喝酒。
“顏如海最近隔三岔五在請一些老陳赴宴,而后美人金銀財物贈送,他邀了父親數次父親都不曾去。”
陳瑾道:“今夜父親多年知交好友設宴,父親前去赴宴。但據我猜測,顏如海會去。”
“令尊不知?”
高寄給他滿上一杯酒道。
“父親只是想確定,多年好友是否已為顏如海走狗。依父親的性子,今日確定之后便是老死不相往來。”
“我今日同高兄說這些只是想告訴高兄,”陳瑾道:“鏟除顏如海勢在必行,不然整個朝堂不會剩下多少忠君愛國之人。太子即便順利繼位,朝堂也無人可用。”
高寄沉默,杯中的酒盞倒映著天上的明月,他微微一晃水月便散去化作滿杯漣漪。
“顏如海根深勢大,需緩緩折枝斷葉方能擒他。”
稍頓高寄道:“無需太久,我已查到他收下心腹強占民田給他兒子在京郊蓋豪宅,強搶民女供他兒子取樂。只待最后證據,便可呈報陛下。”
清掃奸臣,他從未停止過腳步。
陳瑾聞言心中一陣輕松,他雙手舉杯道:“幸與君成千古事。”
年輕熱血的將軍,與朝堂文臣于月下對酌,身體里的熱血匯聚成一處。
他們所作之事若誠便是可載入青史,名垂史冊之大事。
但彼時的他們都不知道,這是他們此生最后一次對酌。
本朝的血雨腥風正式來臨,此前不過是小風小浪。
執戟而舞的奸臣跳響了朝廷上第一場血雨腥風。
陳平是走路回府的,他滿身酒氣身上尚有鮮血。
門房見了他嚇得連忙去扶他,卻發現身上的鮮血并非來自將軍。樂文小說網
陳平將手中的空酒壺一丟,陶罐落地發出清脆聲響。
他仰頭哈哈哈大笑,這將門房嚇蒙了,忙讓人去告訴夫人和小公子。
陳夫人和陳瑾出來的時候陳平正躺在門前臺階上,依舊是仰天大笑。
“父親!”
陳瑾沖出去扶他問,“您怎么渾身是血?發生什么事了?”
陳平抬手抓住他的手腕,盯著他許久之后笑出聲來道:“為父今日做了一樁大事。”
陳平的手指著他回來的那邊道:“今日林敘設宴,哪知道來了顏如海!”
“顏如海逼著滿堂人對他俯首稱臣!你沒瞧見,滿堂人皆對他俯首跪拜!”
陳瑾聽著眉心緊皺。
“為父一雙膝,跪天地君親師,怎會跪那等奸人?”
陳平暢快道:“為父砸了他的宴席,踹門而出,好不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