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寄大步而入,壽岳堂內高博生母正跪在地上哭泣,申氏坐在老夫人下首正在喝茶。
見他來了,申氏笑著道:“寄哥兒來了,可盼了你許久。”
暗里指責高寄讓她們等久了,一個小輩兒竟端起長輩的架子來。
“晚上路滑,我身子骨弱,禁不住摔便行得慢些。”
聞言申氏臉僵了僵。
按理說,高寄一個男人應該不會管女人話里的夾槍帶棍,可高寄不但理會了,還回擊得很漂亮。
“好了。”
老夫人滿臉寒霜,更顯老態。
她不悅道:“你六弟失蹤足足一日一夜了,侯府素來不喜張揚,若是半夜驚動府尹少不得要傳到陛下面前。”
“你也算是軍中出身,與軍中將領多有交情,你便……”
“祖母說笑了。”
高寄道:“我一個軍師文臣哪里會與將領們有什么交情?不過是見面打下招呼的同僚罷了。”
“寄哥兒,聽你祖母說完再說不遲,”她頓了頓,“到底是你的手足兄弟。”
“若有本事,又豈會坐視不理?”
高寄道:“府尹公正嚴明,查案手段了得,上次我被冤也是他為我洗刷冤屈,想來尋個人對他不在話下。”
“祖母……”他道:“失蹤一日一夜并非小事,為免發生意外,還請速速報官尋找六弟。”
“你的話倒是說得漂亮,不愿意找便是不愿意找。”
“祖母實在冤我了,”高寄聲音低了幾分,“我蒙受冤屈尚無法自救,還枉坐了幾日牢獄,又如何在偌大京師尋人?”
“我幼時離京,去年才回,怕是府中小廝丫鬟都比我對京師熟悉。”
老夫人一噎,高寄說得也在理。
申氏冷冷掃他一眼,“寄哥兒說得是,實在不行,就報官吧。”
“左右府尹與我們也是熟人,不去衙門,就讓他們私底下找找,也能瞞住外人。”
一個小廝飛快騎馬離宣平侯府,而后京師府尹深夜親自帶人四處尋找,原本說是暗中尋找即可,可不知怎么的尋找的時候走漏了風聲。
京師夜里的酒樓娼館便都知道宣平侯府的六公子失蹤了。
消息傳回侯府時申氏將消息瞞著老夫人,然而天邊泛白的時候有人在下九街的臭水溝里發現了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
男人幾乎渾身赤裸,身上有不少傷,但完好的地方可見肌膚白嫩,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公子。M.XζéwéN.℃ōΜ
得知在府尹在尋人,有人領了路過去一探鼻息還有氣兒!
將臉上的血污洗干凈之后確定了,這正是宣平侯府失蹤的六公子!
府尹見高博身體的慘狀臉色發白,當即扯下面攤遮攤的布將身體裹住之后親自將尸體送回宣平侯府。
雖是庶子但到底是宣平侯血脈,為防意外大夫早已尋好就候在府內。
因府尹說了高博大致情況,申氏便讓小船兒在里邊兒幫大夫清洗高博身上傷口。
府尹正要走見著侯府老夫人匆匆而來,他只好等老夫人來了又交代到:“貴府公子已尋回。”
“說人是抬回來的,怎么回事兒?”
府尹猶豫偷偷看向申氏,生怕自己告訴老夫人真相將老夫人嚇到了。
誰不知道宣平侯最是尊敬老夫人?
“都不敢說?人是死是活?”
“人自然是好好的。”
申氏上前道:“多虧了府尹大人尋得快,不然就兇多吉少了。”
老夫人看了眼錢媽媽,錢媽媽會意進入內室,過了片刻后錢媽媽臉色不大好出來。
錢媽媽小聲在老夫人耳邊說著高博情況。
老夫人聽完臉色越來越差。
高博身上被蠟燭燙了幾十處,身上還有匕首劃破得小口子,深深的齒印,鞭打的痕跡和縛繩之印……
人又是從那種地方被找到的,他身上傷口是怎么來的誰都清楚。
下九街,是京師出了名的年老色衰老妓們的接客之處。
一些販夫走卒乞丐時而會去發泄發泄,門口的臭水溝每年都要淹死幾個醉酒的販夫走卒。
高博怎么會去那種地方?
老夫人慍怒道:“查!”
“博哥兒怎么也不可能去那種地方!定是被人構陷!”
“此案疑點頗多,京師府必定會嚴查到底。”
“只是,”府尹道:“一切還需等六公子醒來詢問才知。”
“大人放心,”申氏道:“博哥兒醒來我便遣人知會大人。”
事關重大,府尹不敢怠慢忙道:“我會留一人在此等候,請老夫人、夫人放心。”
“下九街還需查訪,我便先告辭了。”
“大人慢走……”
申氏送了幾步后回來便撞入老夫人的怒氣沖沖的眸中。
“你便是這般教養庶子的?”
下九街那是什么地方?
下三濫的地方,金尊玉貴的侯府公子怎么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申氏面色也不好看,但婆母劈天蓋地的怒火她只能受著。
“是媳婦的錯。”
申氏低身欠眉,“此事媳婦必定查個水落石出。”
都說觀一人,知一門。
她的長朗剛嶄露頭角,家中弟弟便鬧出這等事,豈不是也損她長朗名聲?
申氏鳳眼中閃過一絲辣色,幕后之人,究竟是誰?
府尹在外一番調查數人都看到是高博自己走入下九街,還開口就要了六個老妓伺候,她們都是紅極一時的曾經花魁。
六個老妓也被抓去問話,都言高博給了大價錢要尋開心,還服用了男女床圍之間才用的藥,瘋魔得很……
問及高博身上的傷,老妓說是服藥之后高博自己要求的。
老妓的眼神躲躲閃閃,府尹上了一道小刑很快她們便全部吐出,審問出來的越發不堪入耳。
另一邊在侯府等高博醒來的人回來復命,高博言回侯府的時候暈了片刻,醒來時便已在侯府。
比較眾人所言,再看高博的豈止是相悖。
府尹犯了難,侯府老夫人接連派人來問,并說了一定要抓住陷害高博之人。
府尹焦頭爛額,翌日申氏飄飄然上門來了。
見過禮之后,申氏詢問了案子。
府尹道:“原本案情未明之前不應說與夫人聽,但此案干系府上公子,且幾番細查和詢問相關人下來,他們所說與貴府公子所說相差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