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董,我冷西風在您身邊這么多年,就像您說的那樣,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嗎?您就這么狠心對待我,對待我多年的忠心耿耿?我這次沒把事情做好,但這些年我一直在急著您對我的恩情,每做一件事都在拼命,都是在為了報答您,難道您一點兒感覺都沒有?"</br>
冷西風的臉有些變形,每一個字都仿佛是慢慢擠出來的;說話時他的人也在動,說完這些話,已經用短槍對著周廷峰,坐在了他的對面。</br>
"冷西風,這就是你對我的報答?"</br>
周廷峰并沒有害怕,而是看著他手里的槍。</br>
"周董,這,您就不能怪我了吧?我冷西風從來沒違逆過您的意愿,您說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到頭來不還是一無所有了嗎?這份文件就是我全部的身家性命,你替我考慮過了嗎?再看看你!自己的干女兒不放過,小姨子不放過,害得她們都離開了人世,為了巴結那個姓唐的,連親生女兒都拿去當誘餌,你考慮過這么做,到底是在干什么嗎?"</br>
周廷峰笑了。</br>
"西風,看你把話說哪兒去了?你我之間,不用說這么多的!娟兒和小婉的死,和我沒有關系,你可能誤會了;至于心融,我也是在替她選擇一門好的親事?。∷恍暮湍莻€段天好,但段天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他怎么能和唐宋比?看來這里面真的有好多誤會,我有空兒真得給你仔細說說!"</br>
冷西風就是一愣。</br>
看來事情有轉機??!要不是自己把他的老底兒都揭出來,他還以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周廷峰你個老狐貍,看來我還要再增加點兒籌碼才是!</br>
"周董,我真的可能誤會了;但據我所知,段天其實有些潛力的,不過是他現在還還不成熟,沒有經驗;但他身邊的人不可忽視,有幾個的確挺厲害的!還有——"</br>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看向周廷峰。</br>
周廷峰在側耳傾聽著,仿佛忘記了他手里的槍。</br>
順勢把手槍收回去,他繼續說道:"還有一點,就是我們和段氏集團之間,以前合作過,那時真的不錯,我們也算借了他們的大光,但后來,不知怎么的,他們就突然遭到了襲擊,您說,這里面——"</br>
后半截話他有意留下了,不再往下說,偷眼打量著周廷峰的表現。</br>
周廷峰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又強自忍住不動,道:"這里面怎么了?"</br>
冷西風哈哈地干笑了一聲,道:"周董,我們就不說這問題了!那時我負責的是采購,無意中發現有一筆賬沒對上,便想追問,結果您說可能是新來的小孩子不懂賬才弄錯的,然后您自掏腰包把帳平了..."</br>
他又停下了。</br>
周廷峰哈哈大笑,道:"西風,你不說我還真忘了!好像有這么一碼子事兒,那時你就很辛苦??!這樣吧,文件你拿回去,我考慮一下,過幾天就讓你官復原職,再把撈沙場交給你打理!畢竟是自己人,你辦事我放心嘛!"</br>
說完把抽屜中的文件夾拿出來遞了過去。</br>
冷西風心里大樂,沒想到這老狐貍也有露出把柄的一天??!這下好了,別說威脅我,就是說一句不好聽的,他都得琢磨琢磨!反過來,我老冷就不是這么對你嘍!</br>
面由心生。</br>
他心里樂開了花兒,自然表現在了臉上,盡管一直用力繃緊臉,還是無法控制住;接過文件夾后,稍微躬身道:"周董,謝謝你了!"</br>
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那份客套,也不再稱呼"您",改成了"你"。</br>
周廷峰好像也很高興,滿意地點頭道:"西風,以后要加倍努力哦!別辜負了我對你的一片心意!"</br>
"好的周董,我就告辭了!"</br>
冷西風樂顛顛地,把文件夾在腋下,轉身就往外走。</br>
剛走了兩步,周廷峰突然叫道:"西風——"</br>
語氣中有挽留的意思,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br>
冷西風閉上一直咧著的嘴,轉過身來,笑道:"周董?"</br>
周廷峰認真地看了一眼冷西風,又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點點頭:"去吧,家里都挺好的吧?"</br>
冷西風沒明白這話什么意思,笑道:"很好,很好!現在就更好了!哈哈!"</br>
還有些洋洋得意。</br>
他剛轉過身,周廷峰用膝蓋按下了桌子下面那個綠色的按鈕。</br>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br>
連串的悶響傳來,冷西風身中十幾顆子彈,連喊都沒來得及,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此時,他只需要再前行五六步,便到了門口兒。</br>
周廷峰點燃了一支煙,連續吸了幾口后,才不慌不忙地按下紅色按鈕,把頭頂的槍都收回去,又仔細地把側門關上;做好了這些,才起身踱到冷西風身旁。</br>
"冷西風,你知道得這么多,還要說給我聽,這不是找死的節奏嗎?"</br>
突然狠狠地踢了一腳,又笑了。</br>
"冷西風,和我談條件,想抓住我的把柄,應該是你這樣的做法嗎?太可笑了!——太幼稚了!——太能裝了!"</br>
突然提高了聲音,大聲喝道:"你以為你是誰呀?你以為你知道點兒東西就能要挾我?比你厲害的人多了,但誰能在我這兒得到好處?除非我愿意給他!"</br>
又壓低了聲音,道:"西風,這樣的下場也不錯,是吧?就是可惜了你的老婆孩子,他們根本都找不到你,不知道你是怎么沒的,太慘了!"</br>
好像對于這種事情,他總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耐性來處理;找出一副橡膠手套戴上,先把冷西風手里的文件夾拿過來。</br>
"嘖嘖嘖!看看,都弄臟了!弄上了你的血呀!"他慢慢地找來紙巾浸濕,仔細地擦,反復地擦,覺得很干凈后放回抽屜。</br>
然后開始處理尸體。找來一個巨大的塑料袋,慢慢套上后封了口,再罩一層油布袋系緊,才拖到里間,打開一個通往地下的門直接滑了下去。</br>
接著開始擦地。</br>
如果看他擦完地后,估計家里的保姆又學會了很多;他擦的太專業了,幾乎沒有留下可疑的塵土,剛才冷西風活動過的地方被他擦得一塵不染。</br>
做完這些,他才打電話找來了幾個人。</br>
"錢老板,孫老板,王老板,三位是東嶺市數一數二的高手,這一點不容置疑吧?"</br>
高手,還叫老板,可見這幾個人身份不一般。</br>
錢老板三十多歲,短小精悍型的,穿一身練武袍,不倫不類還挺扎眼的。</br>
孫老板是個大胡子,一看就知道,他的胡子是有意留下并精心梳理過的,明顯有過催生的痕跡,剃光的部分呈青色,胡茬子非常重;他手里拿著個煙斗,里面卻是空的,還不時放在嘴里吧嗒幾下。</br>
王老板西裝革履,頭發油光锃亮,屬于粉面書生的類型,有意思的是,西服上兜里還別著一支鋼筆!</br>
錢老板拱手道:"周兄,很久沒把兄弟幾個聚到一起了!今天這陣勢,是遇到什么大事兒了嗎?"</br>
"就是!周大哥把我們哥三兒找一起來,怎么,還有大哥你解決不了的事兒?"王老板接著道。</br>
孫老板用手捻著胡子,一句話也沒說,等著周廷峰的下話。</br>
"幾位老板,承蒙對我周廷峰這么眷顧,能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當大哥的這廂表示感謝了!"</br>
從抽屜里拿出幾枚扳指來,一人一個遞了過去。</br>
這個檔次的人,見面再給什么紅包、茶酒一類的東西,就顯得不合時宜了;這一點周廷峰懂,所以他拿出了幾枚扳指。</br>
這三枚扳指不一般,顏色、材質、做工都完全不同,不會有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哪個更好,哪個相對差些。</br>
"周老板給的東西,如果不接著的話,就是對大哥你的大不敬了!小弟笑納了!"</br>
孫老板的第一句話,就是接到扳指后的客套,并且他第一個進行了試戴,發現非常合適,才露出了笑模樣。</br>
捻著大胡子,哈哈笑道:"大哥,你對哥幾個的情況可是掌握得分毫不差呀!這扳指戴在手上沒有絲毫不舒服的感覺,了不起,了不起!不說別的了,就憑大哥這份心,就憑這個扳指,說話把大哥,俺老孫當自己的事兒做!"</br>
后來者居上,他最后說的話,卻說的最多,還毫不客氣地代替另外兩個老板表了態。</br>
"幾位老弟,我確實遇到了問題;這也是我的疏忽,以前小看了他,結果被他硬了翅膀,再動手就有些遲了!事情是這樣的..."</br>
他天花亂墜地替自己一通胡吹,把自己的大對頭貶低得一無是處,差點兒糟蹋了他的女兒,又逼著他寫下了合同,要求強行奪取撈沙場,并把老廠長冷西風弄得沒了去向;現在又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三天內帶女兒上門,把女兒當人質,然后霸占整個周氏集團的財產...</br>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br>
明知道周廷峰坐在那里瞪著眼睛說胡話,明知道不會有人敢這么對待他;三個老板卻聽得橫眉立目,最后一個個暴跳如雷,發誓要替周大哥討個公道。</br>
但周廷峰說話很有分寸,并沒透露出這個大對頭到底是誰,然后又說自己拼命才保護住一些東西的經過。</br>
"三位老板,實不相瞞,我也是拼了命的,才保護住三幅字畫,這天殺的還一個勁兒地沖我要,眼看就保護不住了!這樣,給幾位添點兒麻煩,這幾幅字畫幾位先替我保管著,要不說不定哪天,就得被他給熊去!"</br>
然后從柜里拿出幾幅捆綁好的字畫,分給了三個老板。</br>
不用說,這是報酬,并且已經給提示了。</br>
三個老板自然"笑納",才問起這個人是誰來。(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