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說什么呢？”付曦藍羞紅了臉，嗔怪道，“我，我那時候還小，不懂事。”</br> 說完她看了眼太后，小女兒姿態體現得淋漓盡致。</br> 太后也笑，直接開口道：“妹妹說笑了，皇上本就是個沉默的性格，小時候幾個孩子在一塊兒玩，皇上一天都不會說一句話，而且，曦藍是皇上的表妹，又是哀家的外甥女，皇上豈有不照顧之說？那大將軍的女兒葉韻，哀家的小侄女卿卿，皇上哪個不是照顧？”</br> 太后就像是一團棉花，無論付鄭氏說什么，太后都能毫不費力的接下，巧妙的化開。</br> 付曦藍聽到太后的話，身子僵著不動，連臉上的笑都要繃不住了。</br> 太后剛才喊出名字的兩個女孩子，她一個都沒法兒比。</br> 且不說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宣王獨女蕭卿卿，就說這葉韻，葉韻乃大將軍之女，小時候就養在宮中，和皇上朝夕相處，實打實的青梅竹馬，皇上對其也頗為照顧。</br> 如今，葉韻正值桃李年華，若有心，這后宮的恩寵榮華，還能跑？</br> 付鄭氏一雙手緊緊攥著手巾，指節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纏繞在手巾上，面上卻仍舊不改色繼續和太后周旋。</br> “哎，太后說的是，說起這大將軍之女，這也是好些年不曾回京了。”她嘆息道。</br> “是好些年了！”太后說。</br> “哎！”付鄭氏嘆息了一聲，繼而說道，“曦藍如今也及笄了，不知道會婚配到什么人家，在安州那地方，這門不當戶不對的，我們除了擔心曦藍受委屈，也擔心別人嚼舌根，說有辱皇室尊嚴。這門當戶對的吧，不是三妻四妾，就是年歲不配。”</br> 付鄭氏有些幽怨，說完她又笑道：“看我，又說遠了，我聽聞皇上今年只選了兩位妃子？”</br> 太后聽著她哀怨，她哪里聽不懂付鄭氏的意思，但她就是裝不懂，她對付曦藍招了招手。</br> 付曦藍小步踱到太后身邊，甜膩膩的喊了聲姨母。</br> 太后拍著付曦藍的手，對付鄭氏笑道：“妹妹大可放心，這次壽宴來的青年才俊不少，哀家一定會好好為曦藍物色夫君，絕對不讓曦藍受到一點委屈的。”</br> 付曦藍表情瞬間凝固。</br> 付鄭氏手里的手巾嘶啦一聲被她扯破了，太后余光瞟到，卻裝作沒看到，繼續說道：“說起伶妃和窈妃，哀家就想起冰兒，本來皇上是不愿選妃的，最后都是冰兒硬要替他操持，皇上能娶到如此賢德的皇后，哀家甚感欣慰，此乃上弦之喜，皇室宗親之喜。”</br> 望著太后開心炫耀的樣子，付曦藍心里更不舒服了。</br> 據她所知，現在這皇后從小就被太尉一家寵著長大，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女子，嬌生慣養的，有什么賢惠不賢惠之說。</br> 在永安宮待了一陣后，付鄭氏帶著付曦藍離開。</br> 一出永安宮，付曦藍臉上的笑頓時垮下，拉著付鄭氏嚷嚷，“娘，您說姨母怎么就聽不懂您的意思啊？還有那個洛冰，不過是一個被太尉府寵廢的嬌蠻女子，什么都不會，有什么值得炫耀的。”</br> 付鄭氏笑，戳了戳她腦袋說道：“你小聲點，這可是皇宮，直言皇后名諱，你不想活了？這不比安州，稍一不慎，就要掉腦袋的。你啊，其他的別瞎操心，這段時間加把勁，多去和你表哥套套近乎，知道嗎？”</br> 付曦藍聽進去了，點點頭，“知道了。”</br> 白日里蕭楚一直在忙，所以付曦藍一直等到下午才去找蕭楚。</br> 去承明殿的路上付曦藍老遠就看到了倉怡伶打扮得花枝招展，帶著一眾宮婢聲勢浩大的走來。</br> 付曦藍望著緩緩走來的倉怡伶眼底閃過一絲不屑。</br> 以前她就聽自家娘親說倉玨是靠著太尉府一家才當上的丞相，而這丞相的發妻，當年只是一個沒權沒勢的貧苦人家的女兒罷了。</br> 就一個沒權沒勢的女人生下的野雞都能入宮為妃，還敢在皇宮里嬌縱恣肆？她心中不屑，大步走了過去。</br> 倉怡伶臉色不太好，老遠都能看到她臉色陰沉得能滴水。</br> 其實今天她心情挺不錯的，之前蕭楚一連半個月一直留宿在乘風殿，宮中謠言四起，說皇帝偏寵窈貴妃這款圓潤可愛的美人，宮中美人迭代如此之快，她倉怡伶再不加把勁，恐怕與棄妃無異。</br> 為了這件事，她發了好幾次脾氣，加上后來還被張窈月明里暗里的嘲諷，她心里早已窩火不已。</br> 這幾天她一直以為自己要被張窈月打壓得再無出頭之日了，誰知道早上皇上忽然傳來旨意晉了她的位分。</br> 現在她和張窈月同為貴妃，她心情怎么可能不好？</br> 她剛剛晉了位分，便想著來討討蕭楚的歡心，所以早上給太后請了安，她就回來收拾打扮，希望能在皇上面前討個好。</br> 誰知道她搽脂抹粉，打扮得光鮮亮麗來見蕭楚，最后卻連蕭楚的頭發絲兒都沒能見著。</br> 她很是失落，就打聽了一下蕭楚去向，誰知蕭楚竟然又去了嘉和宮。</br> 她心里火氣正旺盛呢，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撞了她一下，她踉蹌了兩步才站穩，正想說話，撞她的人又踩了她一腳。</br> 付曦藍哎呀一聲把她的怒火打回了肚子里。</br> 付曦藍驚訝的抬頭看她，看到是她，付曦藍眼神有些輕蔑，姿勢也十分不規正，語氣輕浮，“哎呀，是貴妃娘娘啊，娘娘不好意思，曦藍不是故意撞到娘娘的。”</br> 付曦藍看了眼倉怡伶板著的臉，又瞅著倉怡伶來的方向，她心里冷笑，一看就是因為沒見到蕭楚才氣急敗壞。</br> 一想到就倉怡伶這樣的貨色也能進宮成為貴妃，付曦藍心里就吃味得不得了。</br> 她嘆了口氣，陰陽怪氣道：“哎，不知道今年是哪方妖魔鬼怪在作怪，這野雞變鳳凰的事情，竟然也會發生，剛剛我就親眼看到一只野雞變了鳳凰，這心里太驚奇了，就沒看路，撞到貴妃娘娘了真是罪該萬死，請貴妃娘娘責罰。”</br> 倉怡伶面無表情的看著付曦藍，看了半宿才想起來這人是付曦藍。</br> 付曦藍一年前還不是這模樣，這一年付曦藍變化太大，她差點就沒認出人來。</br> “不過啊，這野雞始終是野雞，再怎么變，它也是成不了鳳凰的，娘娘，您說，是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