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后洛陽又回到了蕭卿卿身邊,蕭卿卿見他沒打算離開,松了口氣才慢慢閉上眼睛休息。</br> 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時分,蕭卿卿睜眼的第一反應是去找洛陽的身影,在房間里沒見到洛陽的身影,她頓時慌了,赤腳下床就要去找洛陽。</br> 只不過她還沒走出房間洛陽就回來了,洛陽手里端著一碗雞湯,看到她赤腳跑出來,眉頭一皺,“回床上去。”</br> 蕭卿卿呆呆的看著洛陽,然后跟在洛陽身后小步小步的走著。</br> 洛陽把雞湯放在桌上,轉身把她抱回了床上,“我說了不會走的,我就是去給你看看雞湯燉好了沒有而已。你不要擔心,好嗎?”</br> 蕭卿卿還是呆傻呆傻的看著他。</br> 洛陽捧著她腳丫掃了掃腳丫上的灰,然后又吩咐丫鬟打了盆水來,給蕭卿卿清理完他才將雞湯端了過來小口小口的喂給蕭卿卿。</br> 不過蕭卿卿身體太虛了,也喝不了多少,就喝了幾口蕭卿卿就把雞湯推開了,“我喝不下了。”</br> 洛陽看著還剩下的小半碗雞湯,微微蹙眉,以前蕭卿卿的胃口可比現(xiàn)在要大得多了。</br> “只剩一點了,全喝了吧,喝了好得快點。”洛陽嘴上這么說著,但他心里卻很清楚,即便是今天蕭卿卿將這雞湯全喝了也不可能好得快點。</br> 蕭卿卿看著洛陽手中的雞湯,雞湯上面飄著幾顆紅棗,還飄著一層油,她越看越是反胃。</br> 但看著洛陽眼中的堅定,她還是顫著手將雞湯接了過來。</br> “嘔!”蕭卿卿剛喝了一口胃里一陣抽搐,直接將剛才喝下去的雞湯都吐出來了。</br> 而她手中的雞湯也落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隨之而來是全身上下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疼痛仿佛從皮膚一點一點刺痛到骨頭里,像是螞蟻在啃食骨頭一般。</br> “洛陽,我冷,我好冷。”蕭卿卿抱著頭也不是,抱著肚子也不是,她不停的在床上打滾,不停的喊著洛陽的名字。</br> 但那疼痛仍舊沒有半點減弱,反倒隨著她的呼喊變得更加難以忍受。</br> 蕭卿卿覺得自己一會兒在冰冷的寒冬,一會兒在炎熱的酷夏,那種皮膚都要撕裂一般的疼痛讓她難受不已。</br> 洛陽一看蕭卿卿這情況就知道蕭卿卿是發(fā)病了,看著蕭卿卿在床上翻滾來翻滾去的模樣,他渾身冰涼,只覺得心痛不已。</br> 疼痛讓蕭卿卿失去了理智,她哀求著洛陽救她,見洛陽不為所動,她推開洛陽拼命的抓撓著自己的皮膚,很快皮膚就見了紅。</br> 洛陽嚇壞了,撲上去死死抱著蕭卿卿。</br> 然而蕭卿卿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直接將他踹下了床。</br> 看著蕭卿卿不要命的在墻上磕,洛陽一咬牙根,讓人找來一根繩子將蕭卿卿綁了起來。</br> 蕭卿卿四肢不能動彈,在床上扭來扭去,嘴里嗚嗚啊啊的大吼大叫。</br> 洛陽聽不懂她在喊什么,又怕蕭卿卿咬了自己的舌頭,不得已,他又找了東西將蕭卿卿的嘴塞了起來。</br> 看著不成人樣的蕭卿卿,洛陽心一陣一陣的緊縮,他抱著被他五花大綁的蕭卿卿不斷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卿卿,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咱們忍忍好嗎?忍過這段時間就好了。”</br> 洛律和葉韻來的時候就看著蕭卿卿被洛陽綁在床上,為了不讓蕭卿卿弄傷自己,洛陽一直緊緊抱著她,蕭卿卿又是哭又是鬧,眼睛紅腫得不行,被子盆什么的都掉在地上,亂成一鍋粥。</br> 葉韻眼睛澀澀的,蕭卿卿是她看著長大的,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變成了這個樣子,要她如何能接受?</br> 洛律不是個會安慰人的,看葉韻難受,他伸手拍拍葉韻的肩膀,“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要難過。”</br> 葉韻眼淚嘩的就下來了,“我怎么可能不難過,卿卿從小到大從來沒受過這種苦。誰能想到現(xiàn)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說,你說這是為什么?”</br> 洛律啞然,他就不是個會說話的。</br> “我一定要抓到將這東西引進來的人,我要將他碎尸萬段。”葉韻一拳頭砸在門上,驚得已經微微安靜下來的蕭卿卿又一次大叫起來。</br> 洛律拉著葉韻出了房間,“我會和你一起抓人的,你現(xiàn)在冷靜一點,不要被這件事牽著鼻子走。”</br> 葉韻吸吸鼻子,點頭,“我知道的。”</br> 不知過了多久,蕭卿卿逐漸安靜下來,睡了過去。</br> 葉韻讓人來將屋里打掃了一下,然后拍拍洛陽的肩膀,“卿卿睡著了。”</br> 洛陽抬頭看了一眼蕭卿卿,見蕭卿卿果然已經睡著,他這才小心翼翼的松開蕭卿卿。</br> “二哥,嫂子。”洛陽抖抖泛酸的肩膀,蕭卿卿發(fā)病時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他幾乎是耗盡了自己所有力氣才將人控制住。</br> 洛律嘆了口氣,“你還沒吃晚飯吧,你先去用飯,卿卿這邊有和我葉韻。”</br> 洛陽不放心蕭卿卿,現(xiàn)在蕭卿卿睜眼就要看到他,看不到他蕭卿卿會很不安。</br> 葉韻見他這樣是不會輕易離開房間了,她想了想轉身出了門,不一會兒葉韻就和福伯端了晚飯過來,“你不吃東西怎么照顧卿卿?卿卿現(xiàn)在已經過這樣了,你要是不管好自己,還這么幫卿卿戒斷?”</br> 洛陽眸光一暗,默默的走到葉韻身邊將飯菜一掃而盡。</br> “這段時間我們會加大力度查清楚這藥的來源的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好好陪著卿卿,知道嗎?”葉韻叮囑洛陽,“這件事我還沒有告訴宣王,若是讓宣王知道了,恐怕卿卿被會暫時帶回去。”</br> 洛陽聽著沉默了很久。</br> 當年他上門提親時向宣王保證過這輩子都不會讓蕭卿卿難過,但他似乎并未做到。</br> “你也別想太多了,福州城這幾年的確是一直都不安生,不是打仗就是出這種事情,慢慢的總是會好的。”葉韻安慰道。</br> 她在福州城近十年了,這十年福州城什么都發(fā)生過,她也早就習慣了,只不過這幾年發(fā)生的事情的確都有點難以控制。</br> 但前幾年都熬過來了,不至于連現(xiàn)在這點都熬不過來。</br> 洛陽點點頭,過了片刻,他沉聲道:“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宣王,等這件事結束之后我會親自告訴他的。”</br> 葉韻和洛律對視一眼,兩人點點頭,不過兩人都很清楚,這所謂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洛陽和蕭卿卿這事兒總有一天會傳到宣王耳中的,畢竟蕭卿卿失蹤這天洛陽可是把整個福州城都給翻過來了。</br> 兩人不知道的是,宣王早上就聽說蕭卿卿的事情了,而這會兒,宣王已經在路上了。</br> 兩人和洛陽商議過后便離開了。</br> 洛陽呆呆的陪著蕭卿卿坐了幾個時辰,夜色漸深,洛陽坐在蕭卿卿面前打著瞌睡。</br> 砰——</br> 房間門忽然被人推開,洛陽驚醒,看到來人,洛陽心里咯噔一下,“岳……”</br> 洛陽這話還沒有喊出口就被宣王一巴掌揮在了臉上,宣王看著洛陽,眼睛都氣紅了,“你當年是怎么答應我的?跟我出來。”</br> 洛陽低著頭跟著宣王出了門,他現(xiàn)在沒臉說話。</br> 宣王看著洛陽一副任你打任你罵的模樣頓時火氣更旺了,他指著洛陽怒罵,“你當年答應我不會讓卿卿受到半點傷害,這就是你的承諾嗎?”</br> “對不起。”洛陽說來說去只剩下這么一句話。</br> 宣王捏著拳頭還想打,但看著洛陽愧疚的樣子他揚起的拳頭最終還是沒落下去,只冷冷道:“卿卿我要帶走。”</br> 洛陽刷一下抬頭看著他,隨即搖頭道:“不行,卿卿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好。她不能離開我。”</br> 洛陽這話無疑是在挑戰(zhàn)宣王的底線,宣王冷冰冰的看著他,“她情況不好是誰害的?你若真的是為了她好,就不該攔著我,福州城的情況怎么樣你心里沒數(shù)嗎?”</br> 洛陽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辯駁。</br> “福州城現(xiàn)在內憂外患,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我?guī)ё咔淝洳攀亲钫_的選擇。”宣王深吸一口氣,“我不能拿卿卿的性命開玩笑,你如果真的對她還有那么一點感情,就不要再阻礙我。”</br> 洛陽明知道宣王說的是對的,但他也不知怎么的仍舊搖了搖頭,“不行,卿卿現(xiàn)在很需要我,我不能讓她離開我的視線。而且,即便是您,我也不放心把她交給您。”</br> “你,你……”宣王氣得發(fā)抖,“我是她父王,我還能害了她?現(xiàn)在福州城這個樣子,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將那些害群之馬給抓到繩之以法。”</br> 洛陽啞口無言,宣王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他被蕭麒派來駐守福州城,守護福州城的安定,理應將福州城的所有事情都排在第一位。</br> 但想起屋里還沉睡的蕭卿卿,想起清早蕭卿卿醒來時和他又吵又鬧時說的話,他心里一痛,他知道絕對不能把蕭卿卿交給宣王,若是真的將蕭卿卿交給宣王了,蕭卿卿指不定得多痛恨他。</br> “我,對不起,我不能讓卿卿跟您回去。”他聽到自己強硬的聲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