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微微嘆息開始勸慰蕭楚三人，“窈月如何選擇是她的事情，你們不要從中作梗啊，這一切事關窈月的幸福，無論窈月是要和左公子在一起還是要和司風在一起，這都是她的選擇，知道嗎？”</br> 小翠撇撇嘴，有點不開心的說道：“雖然娘娘說得在理，但是奴婢想著窈月姑娘沒和司侍衛在一塊兒，奴婢就挺難受的。”</br> 蕭楚倒是沒什么多的想法，對于司風，蕭楚自然是希望他能有個好歸宿，但這并不代表他要用盡各種手段去幫助司風爭取。</br> 他覺得，司風的感情還得是司風自己去爭取，而他最多只是在某些時候給司風提個醒便夠了。</br> 若司風的一切他都給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那司風永遠都不會學會真正愛一個人。</br> “這件事你們都別操心了，他們會做出怎樣的決定都是他們深思熟慮過的，我們能做的，只是默默的支持便是了?！笔挸e著扇子敲了敲小翠的腦袋，小翠這小丫頭和洛冰一樣，總是愛操些不該操的心。</br> 小翠撅撅嘴躲到洛冰身后去了，她本就是個比較固執的性格，即便是洛冰和蕭楚都這樣說了，她還是蠻不情愿的嘟嚷道：“反正小翠就是覺得窈月姑娘和司侍衛在一起最般配了，而且，司侍衛還特地跑去佛陀山為窈月姑娘摘果子，那佛陀山有多陡峭是個人都知道，從這點出發，小翠就覺得司侍衛是很喜歡窈月姑娘的?！?lt;/br> 洛冰和蕭楚對視一眼，紛紛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這只是小翠一廂情愿的想法罷了，如果感情的事情會因為這種事情而輕易變化來變化去，那怎么可能還有古人說的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呢？</br> 只能說，小翠還是個屁事兒都不懂的小女孩罷了。</br> 對此，兩人并未將小翠的話放在心上，畢竟一千個人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br> 洛冰這邊四人各持己見回了宮，而另一邊張窈月等人卻陷入了搖擺不定當中。</br> “先回府吧?！币姀堮涸潞妥笄镆恢背聊?，張顯臣覺得有必要讓兩人好好回府想清楚。</br> 左秋送張窈月和張顯臣回了尚書府才獨自回府。</br> 說實話，對于今天張顯臣的提議，左秋是有點迷茫的，他心儀張窈月，但現在并未做好與張窈月成親的準備，一是他如今尷尬的身份，二是，他無功名在身。</br> 他深知官場講究的就是個門當戶對，他心儀張窈月，并且張顯臣和張窈月對他都實為滿意，但他并不想往后張窈月和他在一起了還要忍受別人的議論。</br> 似乎從他出生那天開始，各種謾罵和不恥的言論就充斥在他身畔，懂事后他對這些言語疑惑過，傷心過，后來逐漸逐漸的就麻木了，麻木的過了二十年，直到去年他才被左衛接回來。</br> 也不知道是老天爺可憐他還是怎的，來到京中，最開始的一段時間他的確是被群嘲，還被府中丫鬟仆役瞧不起，私底下說他是個孽種，甚至走在大街上都有不認識的官家子弟對他吐口水，嫌棄他只是個不入流，甚至母親身份都不明的庶子。</br> 但這種事情只持續了短短半個月便被打破了。</br>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讓左衛忽然想起來了，某一天，左衛說帶他去見個人。</br> 他和左衛沒什么感情，活了二十年，頭一次見著左衛，他沒有多的想法，跟著左衛回到左府他依然沒有其他想法。</br> 這一切他都平平淡淡的接受了，似乎在這世上沒什么能撥動他心弦的人事物。</br> 直到那天見著張顯臣，拜入張顯臣門下，他這顆平平淡淡跳動了二十年的心才有了波動，張顯臣待他極好，甚至因為張顯臣，過去那些糟心的事情一次都沒再發生過。</br> 后來在張顯臣的刻意安排下，他和張窈月相遇了，并且很快就對彼此有了其他想法。</br> 這在過去的二十年里他想都不敢想，所以面對今天張顯臣說的事情，他猶豫了，因為太在意，他不得不慎重考慮這件事。</br> 不知不覺回到府中，因為這小半年里左秋和張窈月越走越近，也深得張顯臣的喜愛，所以府中丫鬟仆役對他都畢恭畢敬的。</br> 見著他回來了，幾個仆役立馬上來鞍前馬后，不過左秋都沒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半點。</br> “回來了？”左衛這會兒正在客廳當中看書，見左秋回來了，抬頭淡淡的問了一句，不太熱情，感覺像個陌生人。</br> 左秋點點頭，行了個禮喊了聲便沒再有其他動作了，他和左衛的相處模式一直都是這樣，基本上是左衛問什么他回答什么。</br> 其實左衛并沒有對他不好，左衛將他接回來的時候，所有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也沒有說過他罵過他，和他說話從最開始到現在都是這種語氣，不咸不淡，不遠不近。</br> 說白了，左衛對他一直都像個陌生人。</br> 左衛不說話，左秋也不知道和這個毫無感情的爹說什么，就只是靜靜的坐在一邊看著地面思考剛才張顯臣提及的事情。</br> 左衛似乎是感覺到左秋情緒不佳，他放下手中的書，淡淡問道：“和窈月玩得不太開心？”</br> 左秋有點詫異，隨后斂眸搖搖頭，今日的事情總歸是要讓左衛知道的，所以他想了想又開口道：“今兒和窈月逛燈會，遇到了皇上，老師請皇上為我和窈月賜婚，但皇上說這件事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讓我和窈月回來好好想想。”</br> 左衛聽言有點詫異，自己這個兒子接回來也有小半年了，和自己不親近，倒是和張顯臣比較親近，以往遇到什么大事兒他從來不會和自己說，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左秋向他說起自己的事情。</br> 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沉思了許久才沉吟道：“你如何想？”</br> 左秋抿抿唇瓣，慎重道：“我還沒有做好任何準備?！?lt;/br> “哪方面的？”左衛問。</br> “既不門當，也不戶對，而且，我無功名在身，窈月跟了我，怕是會受苦?！弊笄镞@話說得很是直白，這一刻，他完全忘記了自己是戶部侍郎的兒子。</br> 左衛被他嗆了一口，但又不知如何開口，他很想說一句怎么不門當戶對，但話到嘴邊才發現他最沒資格說這句話。</br> 他將左秋接回來小半年了，但左秋從未將左府當做自己的家，這事兒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不是個擅長表達的人，所以并不知道該如何去關心左秋，向左秋解釋當年的種種事情。</br> “我和你娘不是別人傳言的那樣?！弊笮l嘆息一聲，“你若喜歡窈月，擇個良辰吉日，便上門提親吧，不要辜負了人姑娘，彩禮什么的，我會置辦的?！?lt;/br> 然而左衛不知道的是，他這話在左秋聽來卻極其的諷刺。</br> 左秋臉色沒變化，但目光卻不再在左衛身上了，“這件事再說吧，我先回房了。”</br> 在自己毫無能力的情況下，左秋無法迎娶張窈月，若要張窈月跟著他承受那些白眼和不安好心的揣測，他做不到。</br> 可能是過去二十年里過得太不如意了，也可能是因為左衛和自家娘親的原因，左秋在這件事上十分慎重。</br> 無人知道他左秋的痛，也無人知道他左秋過去二十年遭受了怎樣的對待，如今事情雖往好的方向發展，但他卻也不安起來。</br> 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之后張窈月和左秋都沒有人再提這件事，但張窈月還是一如往常的邀左秋出去游玩，當然，大多數時候左秋都是跟在張顯臣身邊學習。</br> 這日，洛冰在宮中閑得發霉，便帶著小翠又一次出宮，這次洛冰的目的地很明確，她要去看看那些孤兒。</br> 說起來，她也有半年之久沒去看望過那些孩子了，從福州回來那段時間太忙，所以她一直沒去，后來，各種繁瑣的事情也是一大堆，現在閑下來了，她得去看看江染把那些小孩養得如何了。</br> 只是，洛冰沒想到的是，她們的馬車行駛到一半兒時差點撞到了一個人。</br> “左秋？”洛冰是沒想到會在大街上遇到左秋，左秋剛才魂不舍守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馬車飛奔過來差點就撞上他了。</br> 左秋也有點意外，“娘娘！”</br> “你這是要去何處？”出于禮貌，洛冰喊停了馬車。</br> 左秋似乎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大街上瞎轉悠，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剛才不知道走到哪里來了。</br> 洛冰一瞧他這神情就知道這人剛才肯定在想事情，所以才會走到哪里了都不知道。</br> “不要在大街上發呆。”出于好意，洛冰提醒了一句，“這街上車水馬龍的，要是不小心撞到了窈月該傷心了?！?lt;/br> 提到張窈月，左秋更加恍惚了。</br> 見左秋實在有點不對勁，洛冰考慮了一下，對左秋招招手，“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吧?？茨氵@樣子，能不能平安到家都是問題?！?lt;/br> 不知為何，左秋鬼使神差的答應了洛冰，不過他沒進馬車，而是和趕車的小太監坐在了外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