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是千想萬想都沒想到司風這玩意兒竟然是在那種地方摘的。</br> 她猶猶豫豫片刻又問：“佛陀山，那你用了多久啊？我記得佛陀山是很高的吧？”</br> 司風表情很淡的嗯了聲，“一天，這果子生得不高，因為路過才去采摘的。”</br> 司風一天能說這么多話已經是奇跡了，小翠也沒了再問下去的心思，不過她還是覺得司風就像個怪物一樣。</br> 司風說用了一天就將那東西帶了回來，這一天，鬼知道他爬了多高，而且，那地兒又冷還飄雪的，要是一個不小心，恐怕就交代在哪里了。</br> 結果倒好，他恐怕自己還沒吃著一顆，這玩意兒就直接折在太醫院的院子里了。</br> 想到這里，小翠只覺得非常的可惜。</br> 她看了看桌子上扁平的野果，琢磨片刻后她問司風，“這野果生長在佛陀山上，你確定它無毒嗎？要是有毒，你拿給張小姐吃了，她中毒了可怎么辦？”</br> 問完小翠就又一次后悔了，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br> 不過司風仍然是沒有任何的感覺，即便是小翠問了這么不禮貌的問題，他仍舊淡淡的回答道：“沒有，之前我和師傅在佛陀山上餓了就靠這果子充饑的。”</br> 說著司風從一堆扁平的野果里挑出了三顆還算能吃的遞給小翠一顆。</br> 小翠遲疑兩秒最終還是接過了野果。</br> 司風沒看小翠吃沒吃，他沒這個心情，把剩下的兩顆捏在手心里去找蕭楚了。</br> 就這么三顆好的野果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拿去討好張窈月，索性拿去給自家皇上得了。</br> 這會兒司風還沒發現長久以來一直占據他第一位的蕭楚忽然就變成了第二位，并且還成了他的“廢品收集站”。</br> 拿著東西回了宮，見了蕭楚，司風將從澹臺荊哪里取回來的印章交給了蕭楚。</br> 蕭楚看著司風還有些疲憊的臉頰有點無奈的說道：“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br> 得到特赦的司風二話不說就準備離開御書房，只是還沒走出去他忽然想起自己手里的野果還沒給蕭楚，于是他又轉身走了回去，將兩顆野果放到蕭楚桌上，“皇上，屬下摘的，就剩下兩顆了，其他的被摔壞了。”</br> 蕭楚看到桌子上的兩顆野果頓時笑了，“你就拿這玩意兒糊弄朕？”</br> 蕭楚也不是第一次吃這東西了，當年司風離開過皇宮兩年，回來后就帶了一小袋這種野果，別看這野果長得黑不溜秋的，咬一口就濺血，看著賊嚇人，實際上吃著味道還蠻不錯的。</br> 蕭楚知道這是司風對一個人好的表現，司風這人對待別人很直白，喜歡誰就會往好了對待。</br> 他現在都還記得那年司風兩手空空離開，回來的時候也只拿了袋野果，而那袋野果全部給了他，別人想問司風要都被司風毫不留情的拒絕了。</br> 司風不解的看著蕭楚，他這可是唯一的兩顆還好著的，其他的都碎了，他給小翠的那顆還有一條裂縫呢。</br> 要不是看在蕭楚是他主子的份上，他一顆都不會帶過來好嗎？</br> 知道司風是個二愣子，蕭楚無奈的揮揮手，“行了行了，下去吧。”</br> 司風走到一半兒又一次退了回來，他走到桌子邊，把桌子上的兩顆野果分開，然后煞有其事的對蕭楚說道：“皇上一顆，娘娘一顆。”</br> 蕭楚：“……”感情不是兩顆都給他的啊。</br> 說完司風就離開了，留下蕭楚對著兩個野果虎視眈眈。</br> 蕭楚想著要不要兩顆都吃了，畢竟這兩顆也就鵪鶉蛋大小，實在有些不夠塞牙縫，但是其中有一顆是給洛冰的……</br> 蕭楚嘆了口氣，覺得有點好笑。</br> “你在笑什么？”洛冰剛剛從小翠那邊過來，過來正好看到蕭楚看著桌子上的兩顆野果笑。</br> 蕭楚對她招了招手，“正好，你過來。”</br> 洛冰依言走過去，“這果子哪里來的？”剛才她看到小翠那邊也有一顆就隨口問了兩句，然后就得知這東西竟然是司風用來討好張窈月的，不過因為都壓壞了，只有三顆了，司風也不好意思再拿去給張窈月，就丟了一顆給小翠。</br> 洛冰當時只是匆匆的去看了看司風，并沒有看到司風護著的這些果實，饒是洛冰曾生活在各式各樣東西都有的二十一世紀，擺放在面前的野果她還是不曾見過。</br> “司風送過來的，說是咱一人一顆。”蕭楚笑得很是無奈，“司風從小就這樣，對誰好就去摘這果子送人，說起來，這么多年，收到他果子的人還真是少之又少。”</br> 蕭楚默默數了一下，一只手都堪憂，似乎數來數去，只有他和常衡以及司風爹娘曾得到過幾顆。</br> “這么說來，其實司風還挺喜歡你的？”蕭楚撐著下巴說道，司風這人平時就一張面癱臉，他實在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喜怒哀樂。</br> 洛冰這才想起來這玩意兒就是司風壓壞那一堆果實里的幸存者，她好笑的看著蕭楚，然后揶揄道：“那你可知道，這玩意兒有一大包，本來司風是要拿去給窈月的，結果被他壓壞了，最后只剩下三顆，三顆他也不好意思送給窈月，就丟給小翠一顆，你我各一顆。”</br> “你都成了別人的垃圾回收站了，你還在這里美滋滋的。”洛冰斜靠在他桌邊，看著他從滿臉笑容變成一臉嚴肅。</br> “那你還吃嗎？”蕭楚看著洛冰一臉糾結的問道。</br> 他是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br> “終究是錯付了。”蕭楚嘆了口氣，“虧朕對他這么好，還想著他累壞了，讓他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呢。”</br> 洛冰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了，“行了，人家跋山涉水為你取東西，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趕緊吃了忙正事兒吧。”</br> 蕭楚也不墨跡，抓過野果隨手丟進了嘴里，然后將司風帶回來的印章從錦盒里取了出來。</br> 看到一模一樣的印章，洛冰也來了興趣，“要做對比嗎？”</br> 蕭楚搖搖頭，口齒不太清的說道：“沒事兒，若是這玩意兒是假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了，若是真的，想必是父皇的墓出了問題。”</br> 蕭楚研究了好一會兒，洛冰靜靜的坐在他身邊，手里把玩著剩下來的那顆野果。</br> 看著蕭楚眼神越來越認眞，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嚴肅，洛冰終于認識到事情可能真的嚴重了。</br> 不知過了多久，蕭楚放下手中的印章，“是真的，看來明日要查看一下皇陵里究竟發生了什么。”</br> 洛冰嗯了聲，這種情況其實已經很清楚了，這印章本來是屬于皇陵的東西，現在會出現在外面，還被別人撿了去，怎么看都是出了盜墓事件。</br> 洛冰想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樣的人，竟然敢盜萬景帝的墓。</br> 突然，洛冰腦海里閃過之前守陵人說的話，一個不不太好的念頭出現在她腦海中，“難道太后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br> 洛冰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要知道，太后已經被砍頭了，就算是再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沒有辦法再處理了。</br> 洛冰決定靜觀其變，先看看皇陵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再說。</br> 蕭楚臉色凝重，但這件事已經發生了，他將印章收了起來，見洛冰手里還在把玩著野果，挑挑眉問道：“怎么？舍不得吃？”</br> 洛冰看了看野果，然后笑得賊兮兮的，“不，它還有其他作用。你繼續忙，我出宮一趟。”</br> 蕭楚抬頭看了眼天色，這會兒已經是大中午了，也不知道洛冰出宮要做什么，“這會兒已經很晚了。”</br> 洛冰哼唧一聲，“你懂什么，時間越晚才越好，不說了，我先出宮了。”</br> 看著洛冰一邊離開一邊將野果拋到空中，蕭楚忽然有點想知道洛冰究竟想干什么了。</br> 不過，洛冰似乎不太想要他知道的樣子。</br> 蕭楚嘆了口氣，“算了。”</br> 按照洛冰的尿性，不出三天他就知道洛冰究竟準備做什么了。</br> 而另一邊洛冰離開承明殿后并沒有急著出宮，而是慢條斯理的回到嘉和宮中換了身衣服才去太醫院把小翠喊上一起出了宮。</br> 忽然被洛冰喊著出來，小翠和蕭楚一樣心中疑惑不已，“娘娘，咱們這是要去哪兒？”</br> 看著這馬車行駛的方向不是太尉府亦不是醫館，小翠心里懵了。</br> “別問，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洛冰懶洋洋的靠在馬車里，而她手里，握著一個小荷包，小荷包鼓鼓脹脹的，像是裝了什么東西。</br> 小翠這人八卦之心極其重，洛冰越是不告訴她，她這心里就跟被貓撓了一樣心癢癢，“娘娘，說真的，您到底要去做什么？您說出來讓小翠也有個心里準備啊，您不說，奴婢這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一會兒出點什么小意外。”</br> 洛冰看了眼小翠，嗤笑一下，罵她：“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等會兒就知道，你現在急什么？好好的坐著，馬上就到了。”</br> 小翠吐吐舌頭，洛冰越是不說，她心里越是好奇，而且她能感覺得到洛冰心情很愉快，也就是說，接下來洛冰要辦事情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情。</br> 至于是什么，小翠已經心癢癢得恨不得洛冰趕緊和盤托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