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升,一縷陽光照進了大堂,隨著幾道腳步聲,蕭楚看到洛冰,洛冰就跟在洛律身邊,整個個人灰頭土臉的,像是個在土里滾了一圈的土包子。</br> 洛陽也跟在洛律身邊,還沒等蕭楚說話,洛陽就直接開始請罪了。</br> “行了,這件事以后再說吧。”蕭楚不甚在意的說道,期間一個眼神都沒給洛冰,“說說戰(zhàn)況如何?”</br> 洛陽不太明白蕭楚的意思,不過蕭楚問了,他便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了昨晚上經(jīng)歷的一切。</br> 其中關(guān)于洛冰的一段他沒有提,只是直接說了之后的事情。</br> “現(xiàn)在南境國退出了五里地,在我和大哥的驅(qū)趕之下,現(xiàn)在想要再攻過來,除非再給他們一倍的兵力。另外……”洛陽言語一頓,繼而說道,“另外,皇上,我們將梁子衿那個叛徒給綁回來了。”</br> 洛陽話一出,不僅是蕭楚震驚了,就連洛冰也是不可思議的看著洛陽。</br> 這一路她一直跟著洛陽等人一起回來的,但是洛陽并沒有告訴她他將梁子衿綁回來的事情。</br> 蕭楚的眼神在洛冰的臉上滑過,心里一痛,隨后他深吸一口氣,道:“把人帶上來。”</br> 時隔半年,再次見到梁子衿,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蕭楚看著跪在大堂之下的梁子衿,氣不打一處來,“梁子衿,你可知叛國是什么罪、?”</br> 梁子衿抬頭看了一眼蕭楚,隨后又看了一眼洛冰。</br> 他沒有錯過洛冰眼中的震驚和難過,他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連頭都沒有低一下,他就挺直著身板,看著蕭楚,眼神恨不得吃了蕭楚。</br> 到最后梁子衿都一句話沒說,無奈之下,蕭楚只得命人將梁子衿押入大牢,等戰(zhàn)事結(jié)束帶回京中審判。</br> 對于洛冰跟著洛陽去了敵軍陣營的事情不知不覺就在軍營之中傳開了,有人覺得洛冰是個攪屎棍,帶著她去不是添亂嘛,也有人覺得洛冰膽子很大,一介女流之輩,竟然敢闖敵軍軍營,總之,在無數(shù)人對洛冰的行為做出種種評論的時候,蕭楚卻一點動靜都沒有。</br> 甚至從那天開始,蕭楚就沒跟洛冰說過話。</br> 洛冰不懂蕭楚怎么了,為什么一句話都不跟自己說,她去找過好幾次蕭楚,結(jié)果都被蕭楚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給拒絕了……</br> 漸漸的,洛冰也發(fā)現(xiàn)了蕭楚的不對勁。</br> 但要說洛冰是個粗線條也沒毛病,就算察覺到了蕭楚的不對勁,她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br> “玉娘,你說蕭楚為什么不理我了啊?甚至是見都不愿意見我一面,我已經(jīng)七天沒見他了。”洛冰從軍營回來以后,郁悶的和玉娘坐在院中抱怨。</br> 從那日以后,蕭楚就沒有回來過,吃住都是在前方的帳篷里,洛冰覺得自己失寵了,敗給了名為戰(zhàn)爭的玩意兒。</br> 玉娘也不清楚蕭楚為什么忽然就不理會洛冰了,對于洛冰的抱怨,她只能搖搖頭表示不清楚,不知道。</br> 洛冰覺得再這樣下去她就要和蕭楚吹了,甚至已經(jīng)開始想蕭楚是不是因為她的身份才會對自己如此冷淡。</br> 她轉(zhuǎn)頭看向小翠,小翠這丫頭平時最古靈精怪了,想法也多,一定知道蕭楚是為什么不愿意見她。</br> 結(jié)果很讓人失望,小翠這陣子忙都忙死了,哪里有時間去觀察蕭楚和洛冰之間發(fā)生了什么。</br> 于是,在洛冰希冀的目光下,她木然的搖了搖頭,“娘娘,。其實我覺得這種事情,你還是得當面去問一問皇上,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宮女,實在是揣摩不透皇上的心思啊。會不會是因為娘娘孤身一人跟著小公子去了敵軍軍營,皇上被娘娘嚇到了,所以才想晾著娘娘,讓娘娘好好反省反省?”</br> 洛冰很失望,撐著下巴一瞬不瞬的看著石桌認認真真的思考起了小翠的說法,但很快她就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br> 蕭楚若真的是這樣,絕對不會晾著她的,蕭楚會罵她,甚至會禁足她,但絕對不可能好幾天連個眼神,不,連個面都不見。</br> 她能感覺到蕭楚是為了其他事情而不想看到她的。</br> “我去找他去。”過了許久,洛冰實在想不通,干脆想再去找一次蕭楚。</br> 她從來不是什么坐著等審判的人,也不是什么知錯不改的,但問題是現(xiàn)在她壓根兒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br> 她覺得是蕭楚在無理取鬧,她得去問清楚。</br> 如果真的是她的錯,她一定會認真認錯,并且加以改正。</br> 玉娘看著洛冰去了,茫然的發(fā)了會兒呆就回了自己房間。</br> 洛冰第十次被拒之門外,看著近在咫尺的蕭楚,洛冰頭一次覺得力不從心。</br> 就算是她的錯,蕭楚為什么連個理由都不給她,就這么把自己阻擋在外了呢?</br> “蕭楚!”洛冰喊了一聲離她不遠的蕭楚,蕭楚和她就隔了五六個人,就這么點距離,她的聲音足夠傳到蕭楚耳邊了。</br> 但是蕭楚仍舊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和葉韻說著話。</br> 洛冰看了眼葉韻,葉韻也拿余光瞟了一眼洛冰。</br> 洛冰心里忽然冒出個念頭來,這念頭把她打擊得腳步一踉蹌。</br> 她看看蕭楚,又看看這幾日一直除了睡覺以外一直和蕭楚在一起的葉韻,最終,洛冰心拔涼拔涼的離開了。</br> “這樣好嗎?娘娘都來找你好幾次了。”葉韻看著洛冰離開,沒忍住出聲問道。</br> 蕭楚終于舍得把目光施舍一點給洛冰了,不過是給洛冰的背影。</br> 蕭楚看著洛冰離開的背影臉色又冷了冷,“隨她去吧。”</br> 這話讓葉韻心里一跳,“你……”</br> 蕭楚回頭看她,眼神很冷。</br> 葉韻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蕭麒一樣,冷著臉的蕭楚和蕭麒真的太像太像。</br> “到底發(fā)生什么了?”葉韻頭疼的說道。</br> 這幾日蕭楚一直賴在她這邊,害得她也不得安寧,雖說她和蕭楚一直都保持著距離,并且這幾天在一起都是為了討論如何擊潰南境國,但是軍中那些將士并不知道這些啊。</br> 因為蕭楚一直在這邊,軍中將士都開始以為蕭楚和她有那么點關(guān)系了,甚至還有將士小心翼翼的問過她是不是仗一打完就要回去當娘娘了。</br> 這話把葉韻雷的外焦里嫩,當即就叱罵了那個小將士,不過小將士不怕她,嘻嘻哈哈就走了。</br> 之后沒兩天軍中就傳出各種各樣的謠言,總之,她感覺再不制止一下,事情就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了。</br> “沒什么。”蕭楚淡淡的說道,絲毫不打算和葉韻說自己心里的想法。</br> 葉韻覺得蕭楚比朝中那些頑固的老頭子還招人煩,她想把人趕走,但是借她百八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啊,畢竟蕭楚的身份擺在那里,即便兩人關(guān)系再好,她也不能不尊君臣之道。</br> 她嘆息一聲,“隨你吧,不過我奉勸一句,娘娘雖然看著沒心沒肺的,但心里脆弱著呢,要是真被你傷著了,你要想再勸回來怕是不太能了。你自己考量吧。”</br> 蕭楚氣得把手中的東西往桌子上一砸轉(zhuǎn)身就走了,他還氣呢,難道他被傷了就憋著?難道洛冰傷了他還得他跑回去巴巴的求洛冰?m.</br> 蕭楚越想越是生氣,索性直接把門一關(guān),不再理會葉韻這個小豬蹄子了。</br> 葉韻看著蕭楚氣急敗壞的離開皺了皺眉,“難道這次是他被傷了?”</br> 葉韻坐著想了會兒,沒想清楚。</br> 她不知道洛冰和梁子衿的關(guān)系,所以對于蕭楚在氣什么,她還真琢磨不透。</br> 再說另一邊的洛冰,洛冰從蕭楚那里碰壁出來后,一路精神恍惚的又來到了軍營。</br> 結(jié)果,她還沒走進軍營,軍營里就傳出了一道聲音,“皇上真的要納葉姑娘為妃?不是說三宮六院都廢除了嗎?”</br> “哪能啊?這三宮六院豈是皇上說廢就廢的,就算皇上說廢了,那不是還能再立嗎?”其中有一人說道。</br> “你當皇上金口是你家后院啊,說廢就廢,說立就立?我說你們就是瞎說,皇上和娘娘好著呢,怎么可能會納妃。”也有人這么說。</br> 洛冰怔怔的站在門口聽著。</br> “誒?我還真聽到一點風聲,皇上從前幾天那事兒發(fā)生以后就沒見過娘,娘娘去找了皇上好幾次,皇上愣是說不見就不見。而且,這幾天皇上和葉姑娘整日整夜都在一起,這不將葉姑娘納為妃子,我們?nèi)~家軍誰都不同意啊。”</br> 洛冰的心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已經(jīng)碎成了渣渣。</br> 都說謠言害人,洛冰現(xiàn)在只感覺自己是赤裸裸的站在這冰天雪地里。</br> 她想起剛才看到的畫面,總覺得蕭楚和葉韻哪那都配,而她,蕭楚身邊已經(jīng)沒她的位置了。</br> 她木然的轉(zhuǎn)身回到了庭院,然后又在庭院里坐了一晚上。</br> 這晚上下雪了,雪下得不大,但也不小,洛冰就這樣坐了一晚上。</br> 早上天微微亮時,洛冰看到一個身影從門外進來,然后進了她的房間,很快,那人又出來了,焦急在院中找了一圈后,看到坐在亭子里的她后,那身影走了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