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百思不得其解,若是說為了消磨上弦國將士的意志,那南境國之前明顯已經做到了,為什么不趁機一舉攻進福州城呢?</br> 現在上弦國大軍已然來到福州城,南境國要想再攻打福州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br> 曹頡自然是不知道洛冰在想什么,只是順著話題繼續說道:“最近天氣不好,我有點擔心。受傷的將士太多,娘娘現在看到的將士是比較嚴重的,還有一些將士身上刀傷很多,這種天氣,傷口愈合緩慢,時間一長,我很擔心傷口感染。”</br> 雖說冬日傷口不容易感染,但由于天氣太冷,身體代謝慢,所以這傷口就很不容易愈合,而曹頡之所以會如此擔心,是因為他們身處的環境。</br>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正是戰亂之時,情況是一天比一天遭,這樣下去,這些將士傷口感染只是時間問題罷了。</br> 洛冰點點頭,曹頡說得沒錯,不過曹頡能想到的,蕭楚不一定想不到,她拍拍曹頡的肩膀,“這件事你暫時放心,我相信皇上和葉韻他們會有應對政策的。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幫他們處理傷口,做好后備工作。”</br> 曹頡嗯了聲,又轉身繼續去給將士包扎傷口了。</br> 玉娘等人忙碌了一整天,而洛冰早上過來待了一陣后,便悄然離開了軍營。</br> 洛冰是被司風接走的,而司風來的目的,便是應蕭楚的話帶洛冰去看看南境國究竟在搞什么鬼。</br> 洛冰換了身男裝,還沒到城墻上洛冰就聽到了城墻外傳來的刀劍拼搏的聲音,聲勢浩大,不時傳來將士痛苦的呼喊聲。</br> 城外的戰況很是激烈。</br> 洛冰以最快的速度在城墻上找到了蕭楚的背影。</br> “過來了?”蕭楚淡淡的問了一句,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城墻下拼得你死我活的兩隊人馬。</br> 洛冰站在他身邊,極目遠眺,一片白茫茫的雪海之中,兩隊人馬兵戎相見,大雪極大增加了兩方人馬拼殺的難度,有的甚至還不是被刀劍砍死的,而是因腳下打滑而被亂腳踩死的。</br> 兩方陣容清晰可見,沒有太過亂套,也沒有整齊劃一。</br> 洛冰此刻很冷靜,戰場上的情況雖和她以往看過的那些武俠劇宮廷劇不太一樣,但死傷卻都是真實可見的。、</br> 或許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城下的戰斗吸引去了,沒有人發現在他們的頭頂,一架小的如同海鷗的無人機正悄無聲息的盤旋于他們頭頂。</br> 洛冰發現無人機還是因為那無人機的聲音太過特殊,看到無人機的那一刻,洛冰大腦瞬間宕機,心痛和難過從心臟一路蔓延到全身,連蕭楚等人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注意到。</br> 洛冰渾渾噩噩回到將軍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來的,甚至不知道城外的戰況如何,在看到無人機的時候,她幾乎就知道了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br> “娘娘?您怎么了?”半夜的時候小翠和玉娘回來了,因為白日里戰況很是激烈,今日送回來的傷員十分多,小翠和玉娘一直忙碌,根本沒發現洛冰不在了,等兩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上。</br> 洛冰還坐在院中發呆,她從回到將軍府就在院中一直坐到后半夜,這時候蕭楚還沒回來,葉韻等人也一直沒回來,所以小翠和玉娘一來就發現了洛冰的不對勁。</br> 洛冰雙眼空洞的看了眼小翠。</br> 小翠和玉娘被她嚇了一跳。</br> “娘娘,您到底怎么了?您別嚇唬我們啊。”小翠急得快哭了。</br> 洛冰眼神終于聚焦,這一瞬間,她鼻尖一酸差點就哭了出來。</br> 小翠和玉娘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當洛冰是看到了太多的將士戰死而難過。</br> “娘娘……”玉娘不知道如何安慰洛冰,最終也只是輕輕的喊了一聲。</br> 洛冰已經回神,她沖兩人笑笑,但那笑比哭還難看,“你們去休息吧,今晚可能不太太平。早點休息。”</br> 玉娘和小翠狐疑的看了洛冰一眼,最后兩人點點頭走了。</br> 而洛冰,洛冰又一次發起呆來。</br> 與此同時,南境國軍營——</br> 一頂白色帳篷中歌舞升平,澹臺荊和倉玨舉杯對飲,兩人臉上無不是喜笑顏顏。</br> “只要再熬過這幾天,想必上弦國也將是我囊中之物,這還得多虧了丞相啊。”澹臺荊舉杯朝倉玨說道。</br> 倉玨大笑,笑卻不及眼底,“哪里,如今我們能取得如此大的勝利,還得仰仗軍師才是,不知道這會兒軍師怎么樣了,想必今日又是大獲全勝。”</br> 澹臺荊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卻沒搭話。</br> 兩人看了一會兒歌舞,帳篷外傳來一陣陣聲音,澹臺荊豎著耳朵一聽,鬧哄哄的人群中有個名字格外的清晰。</br> “回來了,軍師回來了。”將士們呼天喊地,澹臺荊一聽這歡呼雀躍的聲音就知道這場戰爭又贏了。</br>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來走向賬外,留下一臉陰沉的倉玨。</br> 倉玨冷冷的看了一眼帳篷口,冷笑一聲,“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小毛頭罷了。”</br> “怎么了?似乎興致不太高?”澹臺荊一臉笑意的出來見梁子衿,結果卻看到了梁子衿滿臉不高興的向他走來。</br> 梁子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說不出來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但讓澹臺荊心里不太舒服。</br> 澹臺荊皺皺眉頭,“出事了?輸了?”</br> 梁子衿搖搖頭,“贏了,大獲全勝。”</br> 澹臺荊松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既然贏了,你為何還板著一張臉?這和你之前的打贏回來的表情可不太一樣,想必是遇到什么讓你煩心的事情了?”</br> 兩人邊說邊往帳篷內走。</br> 澹臺荊倒也是面子給得十足,不僅和梁子衿并肩行走,還給梁子衿掀了帳篷,妥妥的沒把自己當做南境國太子。</br> 梁子衿垂眸走進帳篷,抬眼看到倉玨的瞬間,梁子衿眉頭就緊蹙沒有松開過。</br> 倉玨皮笑肉不笑的站起來沖梁子衿道:“老臣恭賀軍師又一次大獲全勝。”</br> 梁子衿冷眼看了他一眼,沒理會,頗為高傲的從他面前走過坐到了澹臺荊的身邊。</br> 澹臺荊沒什么反應,倒是倉玨眼底閃過一絲冷笑,他看了眼澹臺荊,心里冷哼,“得意吧,你也就只能得意這幾天了。”</br> 在倉玨眼中,澹臺荊這人陰險毒辣,十分在乎尊卑,梁子衿如今和澹臺荊同吃同住不說,還與澹臺荊同坐一高位,明顯就是找死。</br> 而且在倉玨看來,梁子衿也就是這幾個月出盡了風頭罷了,而正是因為梁子衿這幾個月出盡了風頭,便開始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竟然妄圖和南境國的太子平起平坐。</br> “說說吧,發生什么事了?”澹臺荊坐下溫聲問道。</br> 若是不知道澹臺荊此人的真實面目,倉玨都快被澹臺荊迷惑了,誰會想得到眼前這個坐在上位語氣溫和,一臉笑意的男人哪里和那個因為別人一句話就想將人殺了的男人竟然是同一個。</br> 梁子衿胡亂從桌子上拿了杯酒就一飲而盡,喝完他才憋悶的說道:“我看到蕭楚了。”</br> 其實梁子衿是看到洛冰了,但是,他不能說洛冰,他余光看了一眼倉玨,這個危險的男人,若是讓他知道洛冰來了,不知道這個變態神經病會搞出什么名堂來,“蕭楚來了,也就意味著上弦國的援兵到了,我們的戰術得改一改。”</br> 澹臺荊皺了皺眉頭,“他來了便是來了,為何要改戰術?”</br> 澹臺荊不太同意改戰術,目前為止,梁子衿的這個戰術可以很好的克制上弦國的兵力,現在他們在主導著這場戰爭,如果擅自改了戰術,怕是要被上弦國趁機鉆了空子。</br> 梁子衿早就料到澹臺荊會反對了,“現在的戰術是有弊端的,若是被蕭楚發現,很快就會被擊潰,到時候他們拿到了主導權,會對我們很不利。現在開始,我們得停一下,好好討論一下。”</br> 梁子衿忽然要改變戰術,這讓倉玨覺得有點奇怪,他狐疑的看了一眼梁子衿,梁子衿臉色還是不太好,但也不是特比森冷。</br> 加之梁子衿吃東西不緊不慢的,倒像是真的在考慮這件事。</br> 澹臺荊陰沉著臉沒說話。</br> 梁子衿靜靜喝著酒,吃著東西,給足了澹臺荊時間考慮。m.</br> 澹臺荊抬頭看著梁子衿,梁子衿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他,目光坦然。</br> 澹臺荊本長了一張陰柔的臉,按理來說這樣一張臉還不至于讓人害怕,但奈何澹臺荊生了雙鷹眼,加上澹臺荊本人性格陰狠毒辣,眼中狠厲更是從不加以掩飾。</br> 一來二去,還真沒人敢和他對視上三秒。</br> 梁子衿太坦然了,澹臺荊雖心里疑惑很大,卻不得不被他征服,更何況他們這幾個月能一直打勝仗也多虧了梁子衿,他最終還是松了口,“你想怎么改?”</br> 聽到澹臺荊的話,梁子衿松開了藏在袖子下緊握的手,他皺了皺眉頭,“暫時還沒有想好,蕭楚這個人不安常理出牌,我得再觀望觀望才能做出決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