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以洛冰為中心,四周逐漸安靜下來。</br> 洛冰懶洋洋的躺在躺椅上瞇著眼睛瞅著說話的大臣。</br> 工部尚書看洛冰也不像是生氣的模樣,但不知為何,他竟不敢再開口。</br> “娘娘息怒,微臣并非此意,只是自古以來,這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便是傳統,如此輕而易舉便將其廢掉,怕是不妥。”剛才說話的大臣又再次開口。</br> 洛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道:“皇上怎么說?”</br> 工部尚書一直沒開口,以他多年與人打交道的經驗來看,他想,他們這次來找洛冰當說客可能是找錯了,說不定洛冰便是蕭楚執意要解散后宮的理由。</br> 倒是他身邊的一位大臣緩緩和洛冰說了蕭楚的想法。</br> 洛冰當然是知道蕭楚怎么想的,可以說這件事就是他們兩個一起計劃的,她現在問這問題只是為了自己接下來的話做個鋪墊罷了,“既然皇上都執意要解散后宮了,你們還跟著較什么勁?”</br> 洛冰每說出一句話都比上一句要顯得嚴肅,但她語氣卻一直沒什么起伏,所以十幾位大臣愣是沒弄懂洛冰這到底是什么情況。</br> 洛冰見眾人皆沉默,立馬繼續補刀,“而且,本宮提醒各位大臣一下,這是本宮與皇上的家室,恐怕,還輪不到各位大臣左右吧?我想,皇上此舉只是對你們進行一個告知,并非是要征求你們的同意。”</br> 剛才他們可能還沒懂洛冰的意思,但現在卻徹底明白了,說白了,對于蕭楚的做法,洛冰其實是極其支持的。</br> 這時候他們才后知后覺的想起如果解散后宮,洛冰才是那個最大的受益人。</br> 這一瞬間,十幾人的心都涼了半截。</br> 當然,這十幾人并不包括工部尚書,從洛冰開始發問的時候他就隱隱覺得自己此行是找錯了人,所以到現在,他也沒有多失望。</br> 這也不怪他們會來找洛冰,畢竟在這之前蕭楚還有兩位貴妃,而這兩位貴妃還是洛冰點名道姓納入宮的,所以在這之前他們一直以為洛冰是一個沒有任何私心,并且一心為蕭楚著想,為皇室著想的皇后。</br> 工部尚書見洛冰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愣是擠出一個笑說道:“既然如此,那老臣便不再打擾,娘娘萬福……”</br> 說罷,工部尚書便率先離開了,隨后其余大臣嘀嘀咕咕也跟在工部尚書身后離開了。</br> 洛冰也沒挽留,烏泱泱的人群消散,洛冰感覺周圍的空氣都新鮮了不少。</br> 她知道,今天這事只是一個開頭,恐怕之后還有很多事情會接連不斷的出現。</br> “也不知道這群人會搞出什么名堂。”洛冰喃喃了一聲便沒再管了。</br> 而另一邊工部尚書和其余大臣離開嘉和宮后,一直喋喋不休該如何是好。</br> “尚書大人,這可怎么辦?娘娘和皇上站在一邊,這事兒可不好辦啊。”有人焦慮的說道。</br> 工部尚書看了說話的人一眼,隨后沉默兩秒對眾人打了個手勢,十幾人瞬間安靜下來看著他。</br> “這樣吧,各位,你們先回去,既然這件事娘娘這里說不通,那我們只有去找太后說說了。你們先回去,容我去找太后稟明此事,之后再做定奪。”工部尚書沉聲道。</br>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了幾分鐘才做鳥獸散。</br> 等人都走了工部尚書才轉頭看了眼嘉和宮的大門,隨后他輕哼了聲調頭往永安宮而去。</br> 洛冰此時又睡著了,對于工部尚書要去找太后一事絲毫不知情。</br> 永安宮——</br> “太后,工部尚書禮大人求見。”太后身邊的小宮女稟報。</br> 太后此時正在敷面膜,一聽這事兒,有點疑惑,“他來做什么?讓他進來。”</br> “微臣叩見太后。”工部尚書三步并作兩步走走到太后面前一叩。</br> “行了行了,起來吧。”太后對他揮揮手,“禮大人可是有事?”</br> 工部尚書嘆了口氣才語重心長的說道:“回太后,微臣此番是為皇上預廢除后宮一事而來。”</br> 太后聽到工部尚書這話,嚇得直接一哆嗦,連臉上的面膜都直接嚇掉了,可把太后給可惜得,不過,再可惜現在最重要的也不是面膜,她被震驚到了,直接大聲問道:“皇上要廢除后宮?”</br> “太后不知道?”工部尚書一直以為太后知道這件事,不過目前看來,太后是不知道這件事了。</br> 太后把手中的面膜丟到一邊,表情十分嚴肅,“你仔細和哀家說說。”</br> 工部尚書斟酌之后才細細將蕭楚準備解散后宮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完以后他拿余光瞅了瞅太后的表情——很不好。</br> 太后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旋即不等他再說話,太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被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br> 工部尚書看太后這情況,決定趁熱打鐵,“太后,恕微臣斗膽說一句,自古以來,皇上三宮六院為何存在我等都心知肚明,如今皇上忽然要解散后宮,廢除三宮六院,這不是間接的打破了皇室與朝堂的平衡嗎?微臣覺得,皇上此番作為,實在不妥。”</br> 太后沉思,的確如工部尚書所以,自古以來皇帝的后宮大多數都是從大臣之女中選出來的,而為什么會在這些人當中選,其意不言而喻。</br> 如今蕭楚忽然要廢除三宮六院,一定程度是的確是打破了皇室與朝堂文武百官的平衡。</br> 蕭楚這樣做,無疑是給自己斷了一條后路。</br> 良久,太后站起身,“禮大人你今兒先回去吧,待哀家問清楚此事再說。”</br> 工部尚書見太后動怒,心下又燃起了希望,“是。”</br> 工部尚書一走,太后就帶著貼身小宮女去了承明殿……</br> 承明殿——</br> “皇上呢?”太后一到承明殿便直直朝正殿去了,見蕭楚不在,開口問常衡。</br> 常衡也不知道太后咋了,一來就火氣大得不行,他摸摸額頭,“回,回太后,皇上現在在御書房。”</br> 太后冷冷的瞥了一眼常衡,然后又問道:“皇上要廢除后宮一事你可知道?”</br> 常衡一聽,這冷汗刷刷的就下來了,他尋思著,整半天,皇上并沒有將此事告知太后啊。</br> “知,知道。”常衡低著頭回答。</br> 太后臉色更不好了,她最近一直安安靜靜的待在永安宮,兩耳不聞窗外事,永安宮的宮女也都是不喜歡鬧的,每個宮女的安安靜靜的從不打聽其他事。</br> 她倒是沒想到她這性子倒是給了蕭楚上天的機會。</br> 她想起前段時間蕭楚和洛冰私自去了福州的事情,越想她心越涼,不知何時,蕭楚越來越肆無忌憚了。</br> “好啊,這么大的事情,竟然沒有一個人告訴哀家。”太后氣得暴跳,臉上青筋暴露,手也氣得哆嗦不停,“除了這件事,還有哀家不知道的嗎?”</br> 常衡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br> “說!”太后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盡管掌心疼痛發麻她也像是沒事兒人一樣。</br> 常衡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說道:“回太后,沒,沒了。”</br> 然而即便常衡如此說了,太后也還是不太相信,她刷一下站起來剮了常衡一眼才往御書房去。</br> 御書房——</br> 砰地一聲,太后轟然推開了御書房的門。</br> 蕭楚還在處理奏折,太后忽然來這么一下,蕭楚嚇了一跳,皺眉看向太后。</br> “母后?”蕭楚有點意外,急忙站起來走到太后身邊,“母后,您怎么過來了……”</br> 太后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若是哀家今兒不來,有人怕是要翻了天了。”</br> 蕭楚一臉懵逼,“母后此言何意?是誰惹了母后不高興嗎?”</br> 太后斜睨蕭楚一眼,轉身走了出去,“你跟哀家過來。”</br> 這一走蕭楚就直接來到了太后的小祠堂。</br> “跪下!”太后厲聲道。</br> 蕭楚沒動,“母后!”</br> 蕭楚懵圈的看著太后,他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被罰。</br> 太后氣紅了眼,鼻子一酸,“好啊,現在你當了皇帝了,哀家的話你都不聽了。”</br> 蕭楚皺眉,太后今天的一言一行都太奇怪了,他仔細想著自己究竟做過什么才會惹得太后如此生氣。</br> 兩人對峙良久,蕭楚沒有反應,太后快被氣哭了。</br> “母后,母后是因為朕要解散后宮一事而動怒?”蕭楚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件事可能會使太后氣急敗壞了。</br> 太后瞪了他一眼卻沒反駁,也沒說其他話。</br> 蕭楚已經肯定太后就是因為這件事而生氣了,不過,對于解散后宮一事,他是鐵了心要執行,“母后,這件事朕已經決定了。”</br> 太后看蕭楚認真的眼神,身子忽然顫了顫,半響過后,她轉身走了出去。</br> 蕭楚跟在太后身后一同離開,他不想和太后解釋什么,也不想和太后說太多這件事,所以出去后他揮揮衣袖準備直接離開,誰知太后忽然把他喊住,“站住。”</br> 太后哆嗦著雙手,“給哀家說清楚,為什么解散后宮?皇上,你可是上弦國的皇上,以后是要為皇室續香火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