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著五十開外,著一身藍緞繡金蟒袍,額頭窄且突,兩眼形似三角,顴高鼻低,身軀凜凜,威武高大,洛冰依稀記得這是上弦國丞相倉玨。</br> 她輕微皺了皺眉,倉玨令她渾身不舒服。</br> 以前醫學院里的老師閑談時說這種長相的人不好相處且陰險毒辣,而且這樣的人,克愛人,克子女,注定孤獨終老。</br> 對這種說法她其實是不太相信的,但是今天一見倉玨,她竟也有些相信這種說法了。</br> 蕪花看到來人是倉玨,身體微不可見的抖了抖,悄悄鉆到她身后把自己完全遮掩了。</br> “老臣見過娘娘!”倉玨看到了洛冰,走上前問好。</br> 洛冰注意到倉玨看她時,眼里漫著她看不懂的東西,那眼神讓她覺得很是反感,很不舒服。</br> 她對倉玨印象實在說不上好,所以沒和他多說話,點點頭喊了聲丞相便離開了。</br> “丞相長得真嚇人!”離開時蕪花拍了拍胸脯,趴在馬車后窗看著倉玨,心驚膽戰的說道,“我每次看到他都特別怕,他現在還盯著咱們呢!”</br> 洛冰聽言也回頭看了一眼,倉玨還在盯著馬車,似乎是察覺到她正在看他,他忽然動了一下腦袋,銳利的眼睛直直望進她眼里。</br> 她心猛然收縮了一下,有種被老鷹盯上的感覺,但是倉玨的眼神比鷹眼更加銳利,更加滲人。</br> 她瞇了瞇眼,皺眉回望。</br> 倉玨似乎察覺到她的不滿,面無表情的回頭走了。</br> 她心里不太舒服,她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讓人渾身乃至細胞都反感的眼神。</br> 倒也不是因為倉玨長得丑,長得丑的人她見多了,就是倉玨那眼神,讓她有種黏膩惡心的感覺。</br> 蕪花顯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她抖了抖肩膀,道:“真是太可怕了,娘娘,他剛才看別人的眼神,好惡心啊!”</br> “你怕什么,他又不能吃人!”她回了一句。</br> 蕪花小聲嘟囔道:“他可比吃人的要兇多了,每次看到他,我都打冷噤,而且,丞相克妻啊,他都克死三任夫人了。萬一他哪天功力大增,克身邊人,那我們還不得遭殃。”</br> 洛冰被她逗得直樂,剛才的壞心情都瞬間變好了,她敲了敲蕪花的額頭,笑道:“你啊!”</br> 蕪花揉揉額頭,撇撇嘴道:“本來就是嘛!”</br> 兩個時辰后,洛冰終于到了太尉府。</br> 這幾日天氣不錯,萬里晴空,洛冰一進太尉府,就見到院子里的櫻花到處紛飛,煞是好看。</br> 太尉府的櫻花樹是一棵百年老樹,一般的櫻花樹壽命只有二三十年,然而太尉府這棵櫻花樹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到現在還是枝繁葉茂的,開出來的花也比一般櫻花要美上幾分。</br> 百年老樹下,洛律和洛權坐在石桌上下棋,洛陽杵在洛律身邊聚精會神的盯著棋盤。</br> 洛熙靠坐在樹根處借著樹蔭看書,而洛風難得安靜,此時正趴在粗壯的樹枝上午睡。</br> 倒是沒見著洛瑾,不知道洛瑾去了哪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