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風走后蕭楚一直沒能冷靜下來,司風說的消息讓他太過震驚,太過氣憤,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所想,他絕對不會放過倉怡伶。</br> 想到這里,他捏緊了拳頭,因為這件事,他幾乎一個月沒見洛冰,洛冰也因這件事心里耿耿于懷。</br> 他越想越多,忽然,倉怡伶上次對他說的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像是抓到了倉怡伶的小辮子一樣,“倉怡伶為什么要對付倉玨?事情真的像是倉怡伶說的那樣嗎?”</br> 他直覺倉怡伶心里有鬼,倉怡伶懷孕后忽然倒戈這很不對勁,“看來得查一下倉怡伶和倉玨是什么情況了。”</br> 一下午蕭楚都在等著司風,雖然現在什么都還不確定,但他心里幾乎已經肯定了那晚上以及之后一個月發生的事情。</br> 那晚上關于倉怡伶的事情,他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他記得上一次洛冰服用那藥以后就直接昏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才醒來,而他那晚上服用的藥量絕對超過了那晚上洛冰服用的藥量,所以才會不敵藥力直接暈了過去。</br> 恐怕那晚上因為藥量太過的原因,倉怡伶拿他根本沒辦法。</br> 半晚時分,司風回來了,肩膀上扛著一個人,那人身形高大,四肢發達,司風一到就直接將人扔到了蕭楚面前,“皇上,就是此人,屬下調查過,這人是明珠在宮外的表哥,是丞相府原先的短工,這人力氣很大,還習過武,屬下抓他時,他拼命反抗,幾次將屬下甩開,還將屬下弄傷了。”</br> 蕭楚注意到司風臉上身上都有傷,看著很是狼狽,看來這人的確不太容易對付。</br> 他坐在雕夔龍紋寶座上,眸光陰沉的打量著昏過去的男子,男子長得一臉橫肉,被司風五花大綁,就如那被趕上架的豬,他深吸一口氣,道:“把他弄醒。”</br> “是!”司風話一落,抬起一腳踢在男子腹部,生生將男人踢醒。</br> 男人尚且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也沒注意到他面前的蕭楚以及周圍的環境,他弓著身子痛苦嗚咽,“你他媽的,我草你奶……唔。”</br> “讓他閉嘴!”蕭楚寒聲道。</br> 男子這才注意到蕭楚,他沒見過蕭楚,只以為蕭楚是司風的頭頭,于是,他破口大罵,“臭小子,我警告你趕緊將我放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丞相府的人。”</br> 蕭楚冷笑,“丞相府的人?”</br> 男子以為蕭楚害怕了,挺直了身板頗為高傲說道:“沒錯,我可是丞相府的人,你們要是敢動我,小心丞相要了你們的狗命。”</br> 蕭楚對司風使了個眼神,讓司風出去,他自個兒審。</br> 然而,司風以為蕭楚是要警告這男人,上前一腳踢在男人身上,“睜開你的鈦合金狗眼看清楚這是什么地方。”</br> 蕭楚:“……”他果然應該直接和這直腸子說的,用什么眼神。</br> 還有,鈦合金狗眼是什么東西?他為何聽都沒有聽說過?肯定又是洛冰教會的了。</br> 男子怒瞪著司風,然后掃了一眼四周,除了書還是書。</br> “行了,司風你出去,這件事朕單獨審。”司風之前一直看管著小翠,不知道他和倉怡伶發生的事情,他也不想將那件讓自己丟盡了顏面的事情告訴司風。</br> 司風這才離開。</br> 男子也不是個太笨的,聽到蕭楚的稱呼,他瞬間明白了眼前人是誰,他愣在原地,腦袋空洞洞的。</br> “皇上?眼前的人是皇上?”他望著蕭楚,腦海里不斷重復著這句話。</br> 司風一周,蕭楚便站了起來,他走到男子面前,居高臨下望著男子,“你叫什么?一月前你在哪里?”</br> 他已經沒了之前的氣勢,匍匐在蕭楚面前,哆哆嗦嗦道:“草民,草民叫李明偉,一個月,一個月前,草民在,在家。”</br> 蕭楚冷哼一聲,李明偉又抖了抖,“皇,不,不知皇上為何,為何將草民抓起來?草民犯了什么罪嗎?”</br> 蕭楚倒是沒想到這李明偉如此不怕死,在他面前還敢謊話連篇,如果不是司風之前告訴他沁心殿的事情,他還真相信了這李明偉。</br> 他又坐回去,平靜道:“與貴妃私通,你說是什么罪?”</br> 李明偉驚恐的看了蕭楚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將眼底情緒掩蓋,“草民,草民不知道皇上在說什么。”</br> “倉怡伶都已經全招了,你以為你繼續隱瞞有用?”蕭楚把手中奏折丟到桌上,輕飄飄的甩出一句,“她讓明珠將你處理了,但似乎明珠違背了她的意愿將你留了下來,你若坦白從寬,朕倒是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br> 一重又一重的心理暗示,李明偉始終是個平凡人,被皇帝審問已經給了他很大的心理壓力,蕭楚現在又拋出兩個重磅消息,他一瞬間心里防線崩潰,哭嚎,“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我,我是被貴妃娘娘逼迫的,貴妃娘娘說皇上那方面不行……”</br> 李明偉說到這里看蕭楚臉色越來越差,急忙改口,“皇上,草民并非自愿,還望皇上從輕發落,饒草民一命。”</br> 蕭楚臉都青了,原來這一切真的都是倉怡伶的把戲罷了,而他,他根本就是個笨蛋,居然被倉怡伶玩弄于股掌之間,“把你知道的全部吐出來,若有半分謊言,朕便將你五馬分尸。”</br> 李明偉嚇得一哆嗦,“是是,草民一定知無不言,兩個月前……”</br> 兩個月前,蕭楚被倉怡伶下藥——</br> “明珠!”倉怡伶拉開門憤怒的喊了明珠一聲。</br> 明珠被嚇了一跳,“娘娘怎么了?”</br> “你放了多少藥?”倉怡伶拳頭緊握,怒視著明珠。</br> 明珠低著頭,“全,全放了,奴婢怕皇上醒……”</br> 啪——</br> “蠢貨,我不是說了只能放一半兒嗎?”倉怡伶青筋暴露,因為藥量過猛,蕭楚現在直接昏迷了,別說反應了,現在恐怕把他頭砍下來了他都不知道。</br> 明珠低著頭一言不發。</br> 倉怡伶沉默了一會兒,陰沉道:“去給我找個人來,現在,立刻,馬上。”</br> “娘娘,找,找什么人?”明珠不是很明白倉怡伶的意思。</br> 倉怡伶斜睨她一眼,“能夠替代皇上的人。”</br> 明珠瞬間嚇傻了,“娘娘……”</br> “若不是你多此一舉,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快去找,去給太后請安之前必須找到,聽到沒有。”倉怡伶發了瘋似的怒吼,她本來將一切都算好了,誰知明珠會多此一舉,做出這樣的事來。</br> 三更天,明珠領了個人回來。</br> 明珠和李明偉到的時候蕭楚已經不知去了何處,明珠不敢問。</br> “行了,下去守著,你聽好了,待會兒誰來了都不要放進來,聽到沒有?”倉怡伶把李明偉推到了屋內,把明珠趕了出去。</br> 明珠怔怔的看著緊閉的房門。</br> 屋內。</br> “李明偉?”倉怡伶面色不太好問道。</br> 李明偉抓抓頭發,點頭,“不知娘娘找草民有何事?草民……”</br> 李明偉話還未說完就被倉怡伶推到在床,“從今天起,在這里發生的任何事,你都不許對別人說起,事后我會安排你的去處,知道嗎?”</br> 李明偉即便再笨也想到了,他驚恐的看著倉怡伶,“娘娘,我們,我們這樣是會被殺頭的,還請娘娘三思。”</br> 倉怡伶輕蔑一笑,似真似假道:“你以為我為什么會找你,當今皇上不行,還將自己不行的事情怪罪到我們這些妃子身上,不是為了保命,你以為我愿意找你?”</br> 李明偉當即就懵了,等反應過來,倉怡伶和他已經坦誠相見。</br> 他和倉怡伶一直到五更天才停下來,然而,正當倉怡伶準備讓他離開時,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道女聲。</br> 倉怡伶急忙將他推回屋里,而自己趴在窗戶上看了一會兒。</br> “皇后來了。”倉怡伶沉聲道。</br> 李明偉嚇壞了,一臉驚恐道:“怎,怎么辦,娘娘,要是我們被發現了就完了。”</br> 倉怡伶卻是一笑,“發現?她不發現才不好玩呢。”</br> 倉怡伶說完便再次將李明偉推到床上。</br> ——</br> “皇上,皇上,草民所言句句屬實,還請皇上饒了臣一命。”李明偉后悔不迭,“這一切都是貴妃娘娘做的,和草民無關吶皇上。”</br> 蕭楚這才知道原來那天晚上他和倉怡伶什么都沒發生。</br> 他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那天洛冰醒來便去找他了,而他那時候還在昏睡中。</br> 他想起洛冰說的話,洛冰說和離一事想了很久很久,從兩個月前就在想了,恐怕就是從那天開始想的吧?</br> 他心里一痛,他忽然明白了洛冰其實并非她所說對自己毫無感情。</br> 洛冰會想要和自己和離完完全全是因為這些誤會,可能還有對自己的失望吧。</br> “洛冰當時在想什么?肯定很難過,也很失望吧。”他問自己。</br> 他苦笑了下,不知為何,得知那晚上和倉怡伶在一起的不是他,他竟然會松了口氣,心里還隱隱有些慶幸。</br> “皇上,之后,之后明珠便偷偷將草民轉送進了沁心殿,讓草民在沁心殿等著,誰知當天貴妃娘娘便搬到了沁心殿,草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貴妃娘娘逼迫的,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皇上。”</br> 李明偉不停的磕頭,不停的求饒,蕭楚看了李明偉一眼,殺意四起。</br> 不過,他還得留著李明偉做點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