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承明殿,洛冰卻只見到了常衡,常衡凌晨知道洛冰醒來后就回來找蕭楚,誰知回了承明殿他才知道蕭楚竟然一晚上沒有回來。</br> “皇上去了崇明殿探望貴妃娘娘了,聽說是貴妃娘娘病重,哎,最近天兒不好,宮中好多人都病了。”常衡如實說道,卻始終不敢說蕭楚去了一晚上的事情,“娘娘可是要問小翠的事情?”</br> 洛冰聽言愣了瞬,隨后很快反應過來,凌晨時上弦國又在下大雪,她出門時拿了把油紙傘,她一邊抖油紙傘上的雪一邊道:“是啊,常公公,小翠她……”</br> “娘娘不必擔心,小翠只是被皇上暫時秘密關押起來了,現在正在司侍衛府上。”常衡解釋道。</br> “哦,那皇上準備將小翠關押多久?”洛冰又問,腦海里卻回想著常衡的話,她心里稍微有點不舒服,她昏迷了兩日,她醒來時連蕭楚的影兒都沒見著,一來到承明殿,可好了,告訴她人皇上現在正在陪自己的小老婆。</br> 常衡搖頭,細細想想又說道:“皇上說等娘娘醒了再做定奪。”</br> 洛冰抿抿唇,思索一陣才嗯了聲:“那我去找皇上問問。”</br> 常衡心里一慌,神色也有點不對勁,“娘娘要不進去等等?皇上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br> 洛冰擺擺手,“算了,太耽誤時間了,我直接過去找皇上方便些。”</br> 說完洛冰便撐著傘朝崇明殿而去。</br> 常衡總覺事情不妙,他心里明鏡似的,若是倉怡伶真的病了,蕭楚肯定已經請太醫過去了,絕對不會一留就是一晚上。</br> 他嘆了口氣,掐掐自己,覺得自己緊張得莫名其妙的,即便是他家皇上真的夜宿崇明殿,那不也只是說明他家皇上雨露均沾嗎?不知道他怎么會緊張,真是奇了怪了。</br> 可能是因為洛冰醒的太早,到崇明殿時,崇明殿還靜悄悄的,沒一人在活動。</br> 常衡上前敲敲門,有個小宮女來開了門,見著常衡和洛冰,小宮女急忙退至一邊。</br> “你不是說貴妃娘娘病得比較嚴重?”洛冰看到崇明殿靜悄悄的,連盞燈都沒點時就知道常衡撒謊了。</br> 現在是已經寅時五點,平日里各宮妃子都要起得早早的給太后請安,然而今日崇明殿不僅沒人活動,甚至連燈都未點,這能說明什么?</br> 洛冰心里拔涼拔涼的,因為太尉府和皇權的對立,她已經告誡過自己很多次不能對蕭楚動心,但她依然動心了。</br> 但如今知道蕭楚趁著她昏迷時和另一個女人顛鸞倒鳳,她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br> 難過?有之。</br> 慶幸,亦有之。</br> 她慶幸自己還沒有愛上蕭楚,還能及時抽身。</br>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對常衡道:“常公公,我今兒就先回去,暫時不打擾……”</br> 洛冰話還未說完,她身后便傳來一道女子高昂的喘息聲,聲音不算大聲,但在這靜謐的黑夜里卻格外清晰。</br> 小宮女面紅耳赤的看了眼洛冰,洛冰身體僵硬,常衡只覺身邊溫度驟然下降,他看著洛冰,洛冰緊抿唇瓣,想說什么卻又什么都不想說,最后,她沉默離開了。</br> 常衡呆在原地去留不定,他沉默的站了一會兒,最后選擇留在了崇明殿。</br> 回嘉和宮的路上,洛冰腦海里滿滿的都是倉怡伶的聲音。</br> 她此時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后宮會有那么多女人爭寵,為什么后宮會有那么多的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br> 為給自己后家爭權,為給自己爭利,為給自己爭愛,等等,不計其數。</br> 難怪后宮會如此的烏煙瘴氣。</br> 她們都是帶著目的而來,能不烏煙瘴氣么?</br> 她走到了御花園里,經過一天大雨的洗禮,御花園里的雪已經融化得差不多了,不過因為半夜又開始飄起大雪的原因,此時地上已經覆蓋了一小層雪。</br> 她以前在的城市沒怎么下過雪,她也沒見過幾次下雪的時候,見雪下得有些大,她走到亭中收了傘坐下,靜靜的等著天邊太陽升起。</br> 等了沒多久,太陽便緩緩升起,一小部分順著雪地一路晚上照在她臉上。</br> 只可惜,冬天的暖陽是不暖的。</br> 她剛坐了沒一會兒,太陽就沒了,天空也變得霧蒙蒙的,她幽幽的嘆息了一聲,起身撐傘準備回嘉和宮。</br> 半道上,洛冰出神之際竟遇到了洛權洛瑾等人。</br> “六兒?”洛瑾將差點撞到宮墻的洛冰拽了回來,他是第一個發現洛冰走路都在發呆的,“你病還沒好怎么就出來了?走路還發呆,差點撞上墻了。”</br> 他語氣又些責備,卻滿含關心,洛冰搖搖頭拋開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剛才在想一些事,沒注意到,大哥,爹爹,二哥,三哥四哥小哥你們怎么都來了?嗯?爹爹你額頭怎么了?”</br> 洛權拉過洛冰上下打量,看到洛冰生龍活虎的,他心里大石終于落下。</br> “沒事沒事,就是受了點小傷。”他笑著說道,又拉著洛冰往嘉和宮走,“你說你,這才剛醒就往外跑,要是出點什么事兒可怎么辦?”</br> 洛冰笑得兩眼彎彎,“沒事沒事,我就是去了承明殿一趟,爹爹不要擔心。”</br> “承明殿?”洛權腳步一頓,“六兒去找皇上做什么?”</br> “我聽說小翠被皇上關押起來了,想去將人要回來,小翠一直跟在我身邊,她雖嘴碎了點,但絕對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說小翠給她下毒,她絕對不相信,恐怕小翠也是被誰利用了。</br> 說話間,七人已經到了嘉和宮。</br> 洛冰讓人上了熱茶糕點,這才屏退所有人詢問起洛權為何蕭楚會將洛瑾等人都放了。</br> 昨日她問過洛瑾等人這個問題,洛瑾等人粗略給她講了講,但說來說去,蕭楚會放人的重點卻沒人說道。</br> 她想,蕭楚會放人的原因恐怕和洛權有一定關系。</br> 說起這事兒,洛權神色微變,他緘默半響才緩緩說道:“一直以來,我都知道皇上想要我手中的兵權,但因先帝囑托,我一直不肯交出兵權。”</br>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瑾兒五人接連入獄,最后竟連六兒都……我老了,朝堂之事我也逐漸力不從心,自古以來都是棄舊圖新,我自知老矣,是該退下了。”</br> “如今的我什么都沒有了,有的只是你們六個,所以我現在想歸還兵權,請皇上與六兒和離,之后我辭去官職,帶著你們隱居山野,瑾兒你們如何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