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洛冰捯飭一番后又去了醫(yī)館,不過這次她并未在醫(yī)館停留太久,只和玉娘說了蕭楚的事情就帶著之前的兩人匆匆趕去了城北。</br> “你們倆叫什么?”之前洛冰一直沒有問兩人名字。</br> 被問到的兩人腳一頓停了下來,兩人對視一眼,隨后比較壯實的漢子回洛冰,“公子,我們沒有大名。”</br> 洛冰喉頭一哽,她都忘記了這是古代,很多長工都沒有自己的姓氏的。</br> “娘娘,要不然您給他們?nèi)∫粋€?”小翠拉拉洛冰衣袖,“反正以后他們都是咱的人了,沒個名兒可不行?!?lt;/br> 小翠這么提議,洛冰也起了心,這幾日有幾人在,玉娘和蕪花也沒有平常那么忙了,那些來搗亂的人也都消失不見,玉娘和蕪花的效率也大大提高。</br> 而且這才四五天,玉娘和蕪花對五人更是贊不絕口。</br> 若是她真的讓幾人留在了醫(yī)館,沒個名字始終有些不方便。</br> “那你們以后就姓葉吧。”洛冰笑著說道,隨后扭頭看著其中壯碩的漢子道,“你就叫葉碩,至于你就叫葉楠,你應(yīng)該是哥哥吧?”</br> 在醫(yī)館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葉楠在四人中比較穩(wěn)重,做事不緊不慢,遇事也不慌張,而其余四人時不時圍繞在他身邊聽他吩咐,一看這人平常就在四人中占主導地位。</br> 見葉楠點了頭,洛冰沉思了下,又道:“那你弟弟就叫葉燭吧,另外兩人就叫葉回和葉青吧。”</br> “多謝主子賜名。”葉楠和葉碩異口同聲道。</br> 洛冰摸摸腦袋怪不好意思的,雖說她已經(jīng)穿越過來快一年了,但還是有些不習慣。</br> “我看你們五個關(guān)系都不錯,應(yīng)該一直在一起吧?”洛冰又問。</br> 葉楠和葉碩對視一眼,葉楠道:“我們五人都是利州人,葉碩葉回葉青是三兄弟,葉碩是老大,以前我們都在洪府做工,幾年前山洪暴發(fā),洪府遇難,就我們五人僥幸存活了下來,無奈之下我們又從利州漂泊到了京城?!?lt;/br> “利州?”洛冰詫異道,“玉娘也是從利州過來的,看來你們還是老鄉(xiāng)了?!?lt;/br> 葉楠兩人尷尬的笑笑,“多虧玉姑娘相救我們兄弟幾個才能在京城安頓至今?!?lt;/br> 洛冰笑笑,玉娘肯定是早就知道這事兒了,說不定早就和蕪花串通一氣準備將五人招進醫(yī)館了。</br> “按理來說你們五人都挺能干的,怎么這么多年還沒有定居下來?”洛冰疑惑的問道。</br> 這五人她瞧著也不是什么遲鈍的,這五年竟然會一直漂泊無居,這實在是有些奇怪。</br> 說起這事兒,葉楠和葉碩臉上表情變化莫測。</br> 洛冰疑惑的嗯了一聲,“不能說?”</br> 葉楠搖搖頭,幽幽道:“回公子,這事說來話長,五年前……”</br> 葉楠說話時臉色很不好。</br> “我來說吧?!比~碩打斷葉楠,對洛冰道,“五年前我們到京城,京中一切都讓我們驚奇,我們五人本打算和以前一樣上府幫工,但是由于我三兄弟的長相,很多人都被嚇得不敢用我們,而葉楠和葉燭因為長相比較秀氣,很多府上想雇傭他們兩個,只是他們雇傭葉楠葉燭并不是做工……”</br> 葉楠臉色更難看了。</br> 洛冰和小翠看兩人呈豬肝色的臉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br> 洛冰:“果然男孩子在外也要保護好自己?!?lt;/br> “所以后來我們五人就一直在京中漂泊,后來遇到了玉姑娘和她父親,那段時間我們兄弟五人一直受玉姑娘和她父親的幫助,去年我們五人覺得不能再繼續(xù)漂泊下去了,就去了福州,然而福州也和京城沒什么兩樣,甚至因為常年有人來搗亂,我們五人更像是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比~楠接過話說道。</br> 洛冰沉默了很久,五個大男人,因外貌被生活逼成這樣,她心中說不出的難受。</br> “本來我們準備自己做點小買賣的,但因為我們出生便是洪府的幫工,沒有姓,在上弦國沒有戶籍,根本沒法在上弦國行走,最后無奈我們又回到了京城?!比~碩嘆息道。</br> 小翠聽得抱著洛冰的胳膊紅著眼啜泣,“好可憐。”</br> 葉楠笑了笑,沒說什么。</br> 洛冰也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只能無聲的繼續(xù)往藥鋪走去。</br> 小翠見葉碩和葉楠笑得很勉強,松開洛冰跳到兩人身邊狠狠拍了兩人一下,笑道:“你們不要難過,遇到我家公子算你們走運了,只要你們乖乖的,老老實實的做事,我家公子會給你們搞定你們的戶籍的?!?lt;/br> 洛冰敲了小翠一腦瓜崩兒,“小翠,你給我安分一點?!?lt;/br> 小翠委屈巴巴的看著洛冰。</br> 葉楠和葉碩也看著洛冰,這幾日他們一直在醫(yī)館幫忙,玉娘和蕪花以及醫(yī)館的人都不會對他們投以異樣的眼光。</br> 說實話,他們一直想跟洛冰道謝,感謝洛冰收留他們,但一連五日他們都沒見到洛冰。</br> 他們當時還以為洛冰可能一年半載才會出現(xiàn)一次,沒想到才過了幾天就又見面了。</br> 洛冰咳嗽一聲,“戶籍的事情我到時候打聽打聽,能不能落戶我不知道,不過我會盡量的?!?lt;/br> 雖然她三哥洛風便是管這個錢糧人口的,但她也不能擅自請洛風給幾人弄戶籍。</br> 現(xiàn)在太尉府被盯得緊緊的,稍微犯點事兒可能就會被人無限放大,她現(xiàn)在能保證五人不會餓死不會再被人欺負已經(jīng)是她力所能及的了。</br> 她這人本身就比較自私,要是因為五人害得洛風被人咬住了小尾巴,她肯定得后悔死。</br> 四人一路說說笑笑到了藥鋪,洛冰在宮里這幾天便將藥鋪的裝潢和張窈月溝通過了。</br> 這幾日她和張窈月將圖紙畫了出來,就等著裝潢好后正式起步。</br> 她將圖紙交給了葉楠,“之后這段時間你們就請人來按照這圖紙上面的裝飾,需要用到的費用你們兩個直接讓玉娘從醫(yī)館里面撥出來給你們就成?!?lt;/br> 吩咐完了,葉楠和葉碩就去找人來裝飾藥鋪了。</br> 洛冰和小翠一直看著藥鋪一點一點進行著,直到下午才回宮。</br> 回宮時洛冰一直在想要如何給葉楠五人落戶籍,洛風那邊她是萬萬不能去碰的,至于張顯臣那邊……</br> “娘娘,您是不是在想給葉楠他們落戶籍???”小翠見洛冰一臉沉重,開口問道。</br> 洛冰趴在馬車窗戶上看著街上人來人往,聽言點點頭,“是啊,這邊落戶籍的事情我不太懂,我又不想把我三哥牽扯進來?!?lt;/br> 小翠雖然平時鬼機靈,但遇到這種事兒,她也捉摸不定,“那,要不娘娘去問問皇上?這個應(yīng)該皇上說一聲就完事兒了吧?”</br> 洛冰扯扯嘴角,要是事情真有那么簡單就好了。</br> 更何況蕭楚這才剛繼位,一天到晚忙得要死,她還不想遇到什么事兒都找蕭楚。</br> 而且,以蕭楚的脾氣,到時候恐怕不嗆她兩句才有鬼了。</br> 她嘆了口氣,“有些事情啊,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的?!?lt;/br> 小翠抓抓腦袋,“那娘娘咋整?”</br> 洛冰幽幽的望著街道,不知為何開始有些不安起來,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之后再說吧?!?lt;/br> 回到嘉和宮已經(jīng)是傍晚,洛冰草草洗了個澡就休息了。</br> 之前蕭楚讓洛瑾去查毒藥的事情,她打算去問問進度如何了。</br> 自從蕭楚將這些事情交給洛瑾后,她心中就沒有平靜過。</br> 半夜,洛冰半夢半醒間被人搖醒。</br> “娘娘,娘娘?!毙〈涞穆曇艉苁羌痹辏澳锬?,玉娘來了,說是有急事找娘娘,娘娘醒醒?!?lt;/br> 洛冰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小翠,洛冰揉揉眼睛,迷糊問:“小翠?怎么了嗎?”</br> “娘娘,玉娘來了,說有急事?!毙〈浼钡脻M頭大汗。</br> 洛冰還有些沒清醒,她微瞇著眼睛,“玉娘?”</br> “是啊,娘娘您可算醒了。”小翠松了口氣,“玉娘在外面,她都急哭了。”</br> 洛冰眉頭一皺,從旁邊拿過衣裳,喃喃道:“難道醫(yī)館出事了?走,去看看?!?lt;/br> 洛冰到大堂時玉娘正在小聲啜泣。</br> 洛冰心里一驚,“玉娘?你怎么了?怎么還哭了?”</br> 玉娘聽到洛冰聲音,急忙站起來走到洛冰身邊,急切說道:“娘娘,你大哥出事了?!?lt;/br> 洛冰腦袋轟一聲,洛冰呆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br> 玉娘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具體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今天下午我在醫(yī)館里整理藥材時看到有幾個官吏將洛少卿押走了。我打聽了好多,但是什么也沒有打聽到,我去太尉府詢問,但是太尉和其他公子都對此閉口不言?!?lt;/br> 洛冰想起蕭楚交給洛瑾的任務(wù)心里一涼,怕是洛瑾真的調(diào)查到了什么,所以才會出事的。</br> “娘娘,您救救洛少卿吧,我看著他被那些人押去了都察院。”玉娘一說到這里又開始哭。</br> 洛冰依稀記得都察院是和大理寺對立的,而都察院是由御史大夫柳恪掌管。</br> “玉娘,你別哭了,這樣,你先回去,我去問問皇上這是怎么回事兒。”洛冰遞給玉娘一條絲帕,安撫玉娘,“大哥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