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褚宵和葉孤城原路返回時,庵內(nèi)果然沒有了其他神水宮門人的蹤跡, 只有蘇蓉蓉的姑母還守在那里, 看到他們兩人,蘇蓉蓉的姑母很是吃了一驚。
作為此處密道入口的看守者, 蘇蓉蓉的姑母雖然沒有親自下過那條密道,卻也對其有所了解。
她知道那條水下密道不僅機關(guān)密布,還甚是復(fù)雜,除非熟知路線,否則很容易會在半途走岔,正因如此, 她先前才篤定楚留香等人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可現(xiàn)在, 褚宵兩人卻毫發(fā)無傷的又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驚詫過后,蘇蓉蓉的姑母便忍不住追問道:“怎么只有你們兩個回來了?其他人呢?”既然褚宵他們有辦法原路返還,那楚留香呢, 他為什么沒有跟著一塊兒回來?
難道……難道楚留香已經(jīng)……
見對方面色驟變,褚宵連忙出聲安撫道:“夫人您別擔(dān)心, 楚大哥他沒事,只是沒有跟我們一塊回來。”
聽聞楚留香尚且安好,婦人一直提著的那顆心終于落了回去,不過——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
褚宵猶豫了兩秒后, 決定如實回答:“我們找到了密道的另一處出口,楚大哥他決定繼續(xù)查探,我水性不好, 所以才提前返回來了?!?br/>
因為蘇蓉蓉的緣故,婦人已經(jīng)違反神水宮的規(guī)定給他們打了掩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現(xiàn)在跟他們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就算告訴她一些詳情,褚宵也不擔(dān)心對方會把這個消息冒然透露出去。
“這簡直是太胡鬧了!”
婦人可不知道褚宵腦子里的彎彎繞繞,她只是格外的氣惱,“這條密道至關(guān)緊要,就算有另一處出口,也一定會防守極其嚴密,他這么貿(mào)貿(mào)然的闖過去,跟送死又有什么區(qū)別?”
褚宵干笑了兩聲沒有搭話,只默默用內(nèi)力烘干了身上的衣物。
天色已經(jīng)轉(zhuǎn)明,晨光透過半敞的木門灑進室內(nèi),映出一片斑駁的光影。
注意到褚宵臉上的幾分倦色,葉孤城沉吟片刻后忽然開口向婦人詢問道:“這附近可有能休息的場所?”
折騰了一宿的功夫,又在冷水中泡了那么久,褚宵的精神狀態(tài)明顯有些糟糕,他雖然可以帶褚宵離開神水宮,可一來,那樣難免要耽擱許久時間,二來,在楚留香和武貴安全脫身之前,褚宵恐怕也不愿意離開神水宮……
所以,倒不如就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直到葉孤城出聲,白衣婦人才注意到這位氣勢非凡的劍客。
這倒不是說葉孤城沒有存在感,相反,葉孤城無論在任何時間任何場所,絕對都是最引人矚目的那一類人,但婦人先前實在是沒心情關(guān)注這些,便有意無意的忽略了他的存在。
婦人也習(xí)劍,身為神水宮內(nèi)門弟子,她的劍法也并不差,就算比不上木道人獨孤一鶴之流,也能算得上是一流的劍客,是以,在注意到葉孤城腰間攜帶的那柄烏鞘長劍后,婦人才驚覺自己先前遺漏了多么重要的信息。
“你——閣下可是萬梅山莊的莊主?”
拋開其他因素,單單只看臉的話,葉孤城看起來也就二三十歲的模樣,據(jù)婦人所知,江湖中這個年齡的頂尖劍客只有兩位,一位是遠在南海飛仙島的白云城主,一位是塞北萬梅山莊的莊主。
葉孤城常年待在海外,關(guān)于他的消息婦人知曉的也不多,但這一襲白衣和烏鞘長劍的打扮,倒是同她聽說的那位萬梅山莊莊主很是符合。
所以婦人便下意識將葉孤城認作了西門吹雪。
不過話剛出口,婦人就知道自己認錯了人。
因為褚宵在聽見她那句話后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他一邊笑,一邊還忍不住對葉孤城打趣道:“你看,我之前說的沒錯吧,你跟西門吹雪看起來真的很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葉孤城跟西門吹雪真的有很多相似之處,從衣著到佩劍,再到同樣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他們兩個站在一起,說是親兄弟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葉孤城:“……”
某人還在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很好笑么。”葉孤城挑起眉梢,一只手臂不知何時繞到了褚宵腰間,指尖頗具威脅性的在褚宵腰側(cè)的某個位置輕輕摩挲了幾下。
特別怕癢的褚宵立馬收聲,連連搖頭。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猝不及防被炫了一臉的白衣婦人:“……”很好,這下她肯定不會再搞錯眼前這倆兒人的身份了。
她雖然很少離開神水宮,卻也聽說過外界那則流傳甚廣的傳聞,白云城主跟一個叫朱小的殺手搞在一起的事情,可是引起了不少神水宮門人的關(guān)注。
和外界不同,絕大多數(shù)的神水宮門人對此事并無反感之想,還有很多弟子覺得,敢于將此事公之于眾的葉孤城是個難得不討人厭、甚至有些值得欽佩的男人。
外人只知道她們神水宮只收女弟子,卻不知道這其中不為人知的內(nèi)幕。
事實上,她們神水宮也有許多‘愛好’與眾不同的人,其中翹楚便是她們的宮主水母陰姬。
水母陰姬是個女人,可她喜歡的也同樣是女人,受水母陰姬影響,神水宮有不少女弟子的另一半也都是女人,同性之間的戀情在神水宮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這在外界,仍舊是很難被人接納的。
很少有人敢將自己喜歡同性的事情公之于眾,因為絕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外界的流言蜚語和異樣眼光,尤其是像葉孤城這樣,擁有崇高聲名地位的人。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婦人打從內(nèi)心里也是有些敬佩葉孤城的。
她稍作思索后,對葉孤城回道:“我在這附近有處居所,平時也不會有人過去,二位可以在那里稍作歇息?!?br/>
谷中的警戒令三兩日內(nèi)恐怕不會撤下,在那之前,她得一直守在這里,所以讓褚宵和葉孤城暫時在她的居所藏身倒也沒有什么不便。
“如此,便打擾了?!?br/>
葉孤城略一頷首,算是記下了這份人情。
日后倘若有幫得上的地方,他自然會還回去。
褚宵眨了眨眼,忽然抬起手臂一把勾住了葉孤城的脖子。
“阿城~”他拖著嗓子喚道,然后在葉孤城無聲詢問的目光中撒起嬌來,“我累了,不想走路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
葉孤城只好無奈的嘆了一聲,俯身把某個粘人又愛嬌的家伙攔腰抱起。
目的達成的褚宵立馬笑瞇了眼睛,順勢在葉孤城的臉上吧唧了一口。
超開心噠(p≧w≦q)
總感覺自家情人最近越來越寵著自己了呢!
被迫旁觀這一幕的白衣婦人:……嘖,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想不到像葉孤城這樣看起來無比清高孤傲的人,喜歡的竟然會是這種調(diào)調(diào)。
和褚宵等人分開后不久,武貴和楚留香就順利的找到了密道另一處出口,他們原也和婦人一樣,以為這處出口一定會被嚴密看守起來,可事實卻并非如此。
從湖底的出口游上岸后,映入二人眼簾的,是一處無人看守的幽谷。
谷中只有一間清幽雅致的竹屋。
“過去看看?”
觀察了一會兒后,楚留香決定過去一探究竟,他能覺察出屋內(nèi)有一人的氣息,這說明屋內(nèi)那人的功夫很是一般,就算驚動了對方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武貴點了點頭,跟在楚留香身后朝那間竹屋走了過去。
神水宮里只有女人,出于種種顧慮,楚留香并沒有直接闖入屋內(nèi),而是在武貴詭異的注視下,頗為禮貌地敲響了門口那扇并沒有闔上的木門。
不多時,屋內(nèi)便傳出了一名年輕女子有些不耐煩的回聲。
“誰啊,不是說過沒事兒別來煩我么。”
顯然,這女子是將楚留香二人誤當成其他神水宮的女弟子了。
武貴好整以暇的沖楚留香挑了挑眉。
楚留香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他知道自己如果出聲回話,肯定會驚嚇到屋內(nèi)的那位姑娘,這讓一貫對女孩子溫柔又體貼的香帥一時有些為難,可不回話似乎也不太好……
半晌沒等到回應(yīng),屋里那姑娘似乎是不耐煩了,一邊沒好氣的抱怨著,一邊‘蹬蹬蹬’的大步朝門口走來。
“你是聾了還是啞了,怎么連話都不——”
隨著那扇半掩著的房門被從內(nèi)推開,看到了門外站著兩個陌生男人的紅衣少女登時瞠目結(jié)舌,她呆愣了兩秒后,終于反應(yīng)過來,手忙腳亂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你你你、你們是什么人?擅闖我神水宮有何圖謀!我警告你們啊,不許亂來,要不然我就……”
就怎么著來著?
威脅的話還沒說到一半就卡了殼。
因為少女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好像還真沒有什么能威脅到這兩人的辦法。
她的武功雖然很一般,但眼力見還是有的,只消一眼,她就能判斷出對面這兩人的武功一定比自己厲害許多,而這處山谷雖然位于神水宮內(nèi)部,但谷內(nèi)并無弟子把守,這也就導(dǎo)致了她孤立無援的現(xiàn)狀。
換句話說,就是她叫破了喉嚨,大概也沒有人能及時的出現(xiàn)來幫助她。
見對方苦著一張臉憋不出話來,武貴頗為惡趣味的打趣道:“不然你想怎么樣?叫人來抓我們么?那你恐怕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機會求助才行啊?!?br/>
被戳中了軟肋的紅衣女子頓時氣急,她惡狠狠地瞪著武貴,握在劍柄上的手緊了又緊,一副忍不住想要動手的模樣。
可她最后還是忍住了沖動。
沒辦法,為了小命著想,她眼下除了忍氣吞聲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選擇。
“小丫頭蠻識相呀。”武貴咧嘴一笑,佯裝兇惡的拍了拍佩刀:“不過要想保住性命,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我接下來的問題,要不然……”
“武兄。”
楚留香連忙哭笑不得的打斷了某人的‘惡行’。
該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么?褚宵跟武貴這對主仆的惡趣味簡直同出一轍,而且有些時候,武貴甚至比褚宵還要叫人頭疼,帶著這么一個幫手,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