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議事廳來,落塵忽然有種不知道該干什么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有些無所適從,以前從來沒有過,即便無事可做,他也不會認為自己很無聊,總能自己找些事來舒服,可現在他真的覺得很無聊,環顧四周,竟不知道想去哪里。
“段兄!”落塵詫然回頭,見是駱提婆追上來,大訝道:“駱兄怎么來了,你不是該……”他看了看里面。
駱提婆神神秘秘的拉他進了左邊的小園,在園林前拉近他低聲道:“段兄近來和未朝走的很近。”
“啊?駱兄,我和殿下是正事,你別誤會啊。”落塵頗為緊張道。
駱提婆沒好氣道:“這個我知道,不然我拉你來說什么?”
他這么講倒讓落塵奇怪起來,問道:“那駱兄要說什么?”
駱提婆似乎想了一想,還是決定道:“我是想問你有沒有發覺未朝很不妥?”
落塵疑惑地說道:“什么不妥?”
駱提婆看看左右無人,又低聲道:“未朝最近都不理我,說不了幾句就趕人,你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比我還多呢,我就問你,她最近是怎么了?”
落塵想起鄭曉婉的話來,面上有些掛不住,尷尬笑道:“你都不曉得,我怎會曉得。我說你是不是惹她生氣了?”
駱提婆堅決道:“絕對沒有,所以我才想不通呀。”
落塵依舊尷尬的笑著道:“我看可能是她最近太忙了,有些累吧。”
“那也是,可我只想和她說說話,讓她開心些,不要這么把自己累著。”駱提婆還是不能釋然,但又不知該怎么辦,于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落塵見他滿腹在意高未朝的樣子,有些動容,雖然他認為駱提婆配不上高未朝,但無可否認他對高未朝的真心。落塵正色說道:“那你就多幫幫她,就像方才你的提議就很好,她現在最著緊的就是定國軍,你知道該怎做吧?”
駱提婆道:“啊!我知道了,我會和娘說這件事。”又道:“可這是小事,昨夜我呆到三更天,她還是趕我走了。”
落塵笑著道:“這哪里是小事,我跟你說,對女人而言,小事才至關重要。吶,比如……”他很認真的去想高未朝喜歡什么,要怎樣做才能讓她在意,邊想邊道:“比如她看奏報累了,你給她倒杯熱茶,捏捏肩膀什么的,你沒做過吧?”
駱提婆點點頭,落塵又道:“那你得做呀,若是太晚,你可不能催她休息,不然她會嫌你多事,你就提醒她第二日還要做些什么。不能纏著她,你昨夜定是纏著她了對吧?”
駱提婆尷尬的笑著,忙追問下文。
落塵斜眼道:“你該比我更了解她才對,你知道她那個人,最煩人糾纏。本來就很累,看那么多的奏報頭都大了,你還纏著她,換是我,我也趕你走。”
駱提婆連連點頭,深以為然。落塵以老手的姿態說道:“當然,小事固然要緊,大事上你也得擺個姿態,早晨早點起來去校場,得叫她去了就見到你,還有你看她在什么事上煩心,就想辦法替她解決。”
“這樣就行了?”
落塵故作詫異道:“你和她在一起這么久,不會以前什么都沒做過吧?”
駱提婆道:“做是做過,只是……”說著聳聳肩膀,頗為無奈狀。
落塵了然,“哈哈”一笑道:“你用對付其他女人的法子來對付她,那當然不成了。”
駱提婆覺得他說的這些話都相當有理,連忙請教一二。落塵清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將辦法一一告訴他,又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照我說的去做,保準她理你不說還會很在意你,慢慢的當她習慣了,就少不得你啦。”
駱提婆邊聽邊受教,聽罷后,沖他咧嘴一笑,伸手摟住他肩膀,道:“兄弟,好兄弟,以后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就來找你,你可得教我。”接著促狹道:“上次在天香苑你還假裝正經,你這對付女人的法子可不一套一套的么?”
落塵瀟灑的聳聳肩,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這些法子只能用來應付應付高未朝,對別的女人,他就只有徒呼奈何了。
兩人在這兒探討良策,不想樹后潛了一人,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此人正是鄭曉婉,她本要來找落塵的,卻見駱提婆拉著他低語,好奇之下縮了回去偷聽。
鄭曉婉聽著落塵的話,腦子里飛快地轉著小揪揪,待兩人差不多說完時,才退了幾步,自然道:“段深!”
落塵二人猛地一驚,隨即停下話頭,轉首看她。落塵一見鄭曉婉,腦袋立時就又大了,避無可避之下,扯著嘴道:“你怎么又來了?”
鄭曉婉白了他一眼,先和駱提婆打了個招呼,上前挽住落塵的臂膀道:“我來找你陪我逛街呀,那日你不是說過么?”
落塵正要反駁,鄭曉婉已搶先道:“那日你說過不會不理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事可不許反悔。”
駱提婆神色大訝的望著二人,忽然會心一笑,道:“你們……?”
鄭曉婉橫了他一眼道:“駱哥哥,我聽說未朝近來有些咳嗽,你還不去找李素珍?”
駱提婆聞言一個警醒,尚且還記著落塵的話,連忙告辭飛奔而去。鄭曉婉見他走遠,才松開挽著落塵手臂的手,向他得意的笑著。
落塵從頭到尾竟沒插上一句嘴,心道駱提婆定然會誤會,頗為氣惱的瞪了鄭曉婉一眼,轉身就走。在鄭曉婉追上來時,停步道:“我的大小姐,我拜托你別老纏著我好嗎?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鄭曉婉抿著嘴笑道:“你是不是和高未朝一樣,都不喜歡被人纏著呢?”
落塵氣道:“你偷聽別人講話?”
鄭曉婉理直氣壯道:“我可沒偷聽,是你們說話的聲音太大,不想聽也聽見了。”旋即眼睛一轉,又道:“照你說的,高未朝要是知道駱提婆做的事是你教的,你猜會怎樣?”
落塵愣了一愣,不解道:“會怎樣?”
鄭曉婉聳聳肩,曬然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懂你為何要教駱提婆罷了。”
落塵看著她一副了然于胸的嬌笑著走開,心里倒是也在問自己,高未朝不理駱提婆關他什么事了?
過了五日,駱提婆滿臉笑容的來找他了,推門就說道:“段兄,你的法子還真管用,昨日她問我怎么練兵的,夸我起的早呢。”
落塵正收拾好高未朝送來讓他看的奏報,聞言好笑道:“這樣你就滿足了?”
“可不?”駱提婆自己找了個舒適的地坐下,得意道:“以前她從不問我這么多問題,昨日問了很多,唉,我可都是照著你教的去說的,果真管用。”
落塵倒了杯茶給他道:“光說可沒用,得做實了。”他覺得自己就是沒事找事,不過既然被高未朝坑了去給駱軍練兵,倒不如教教駱提婆該怎么練,自己樂的清閑還籠絡了駱提婆,一舉兩得。
駱提婆點頭答應:“放心吧,我一定堅持做下去。段老弟,我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你不知道,她今早還叫我不必起這么早呢。”
見他頭一遭拍自己馬屁,又帶有七分真意,落塵一時沒能習慣,聽他后話,又暗自撇了撇嘴道:“她就那么隨口一說,你可別當真。”心里卻想當然的認為高未朝是真的隨口。
駱提婆忙點頭應是,對他的話奉若神明般道:“以后我做了駙馬都尉,準給你也找個公主。”
落塵滿不在乎的一聳肩,卻又問道:“憑你的家世,區區一個駙馬都尉難不倒你吧?”他以為駱提婆會得意,誰想駱提婆聽罷后竟然正色道:“我不會靠母親大人的,這要未朝愿意才行。”他的言語中不乏傲然。
落塵愣了半晌,不得不承認和相信駱提婆對高未朝的心意,心底深處泛起一陣悵然所失之感,忽然起身道:“恩,我還有事要去找她,回頭再說。”他沒打算叫上駱提婆,轉身抱起一疊奏報,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