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惟妙把兩張結婚證藏了起來,  她背著手，讓辛漣閉上眼，說要送一禮物。
    楚英見勢不妙,  跟黃沅招了招手,  提前撤了。
    辛漣沒有閉眼，親了唐惟妙一下，說道：“拿著吧。”
    這就被猜穿了。
    唐惟妙一手一紅本,  問要哪一。
    辛漣只是笑看著她。
    唐惟妙：“道了，你要我。”
    說罷，她自己笑不停,  拍著辛漣的背,  斷斷續續說道：“我的天，好土……這就是土味情話嗎？”
    黃沅倚在辦公室門口,  著急抽根煙,  但孕『婦』在,  她夾著煙一直在。
    終于,  唐惟妙笑夠了，『揉』了『揉』眼睛,  這才看黃沅和隔壁辦公室的一位小妖事在默默圍觀。
    唐惟妙用結婚證捂住了臉，不說話了。
    “恭喜了。”黃沅對著辛漣一揚手,  “她父母有哥哥的限言咒,  我會讓人……”
    “不用,  們就在樓下。”辛漣說，“我帶們上來就好。”
    唐惟妙：“？”
    “我爸媽嗎？”她沒反應過來。
    辛漣點頭：“你家人一直跟著我們，怕你路上擔心，我沒告訴你。”
    低下頭，果然又看小姑娘哭了。
    她和她的家人一樣,  每當話題觸及親情家庭這些柔軟幸福的領域時，就會容易落淚。
    “那正好，請們來參觀。”黃沅拿起旁邊的內線電話，“順便把限言咒做了。”
    辛漣幫唐惟妙擦了眼淚，和她一起下樓去接她的父母。她在害羞，問辛漣：“你……會不會覺我眼淚多，莫名其妙就哭，奇怪？”
    “挺可愛的。”辛漣笑了起來。
    說的是實話。
    鳳凰難流淚，這不是說們不會哭，而是說，因為們似火般燃燒的熾烈生命，反而難以將悲傷或激動的情緒，用淚水宣泄出來。
    喜歡，甚至說有些羨慕唐惟妙，她的情緒純粹又直接，觸動了就會流淚。就像一次，她坐在空『蕩』『蕩』的電影院，被銀幕上的故事觸動，淚水墜下來，讓失神了許久。
    平時，慵懶時伸懶腰，睫『毛』上也會掛著淚點，會因為終于畫出了心中想喜極而泣，床上也一樣。
    比起因為傷心而落淚，她更容易因為高興或了滿足，掉眼淚。
    眼淚這種東西，對于鳳凰而言，真的是稀罕物，們喜歡珠寶喜歡鉆石，更喜歡這種自己不的，比水晶要漂亮珍貴的眼淚。
    出于本能的，辛漣吻走了她的淚珠，手指碰了碰嘴唇，有些意猶未盡。
    唐惟妙怔住：“……甜嗎？”
    辛漣回答：“咸的。”
    “哦，你也道啊，我以為你會說甜呢。”她說。
    “但我確實喜歡。”辛漣笑了笑。
    這會兒的笑，有些壞。唐惟妙毫不費力的就回想了親密時的某種嗜好，給予她滿足后，會她流下眼淚，之后會細密的吻去，埋在她的頸邊溫存久。
    雙頰泛起了燙熱的紅粉，唐惟妙拍開的手，低聲提醒，不要在外面逗弄自己。
    “味道不一樣。”辛漣聽話，彎腰，恭敬地在她耳邊輕聲說，“晚上的更甜。”
    聲音壓低，音震摩擦著她的耳廓。
    “你壞家了！”唐惟妙驚叫起來。
    她早就發現，辛漣屬于正經但悶『騷』。大多數時候，尤其是面對外人時，一本正經，襯衫扣子系一粒，外面套板正的黑風衣，看起來是男德模范生。
    可回家，扒了那層皮，襯衫后背開了深v都有可能。
    唐惟妙的父母看女兒和女婿出來，偷偷觀察著。
    而后，就看女婿抬手一指，讓唐惟妙看向了這邊，和父母隔著車窗來了“四目相對”。
    老父親慌忙發動車要跑。
    唐惟笑打了哈欠，說道：“跑什么啊，早道了。你們那神通廣大的女婿，嗅覺敏銳如狗。”
    老父親氣憤了：“怎么說話呢！是鳳凰！怎么是狗呢！”
    “……虧是鳳凰。”唐惟笑說，“要是狗，我看這證也領不手。”
    母親糾正道：“也不是歧視，最后要看的，是對妙妙好不好，要是對妙妙好，就是小土狗，爸媽也會接受。”
    “大愛無疆。”唐惟笑拉開車門，“你倆辦好了？那我們找地方吃飯吧。”
    辛漣敲了敲車窗，車窗降下，禮貌地微笑著，邀請岳父岳母去參觀特殊辦公區。
    晚餐和一群特殊公務員一樣，在員工餐廳解決。
    吃飯時，有幾辦公人員端著飯碗坐了下來，和唐惟妙的父母攀談聊天，飯吃完，事也辦好了。
    但唐惟妙的老父親側重點是不，想弄清楚辛漣在單位是做什么工作，有沒有職稱，甚至想打聽的上升空間。
    眾周，辛漣被革職了。
    也只有黃沅道底細，關鍵時候，是老領導經驗豐富，接過話茬，跟老父親聊起了工作。
    并非夸辛漣，而是真的在講的職業規劃。
    “辛漣覺悟高，主動下基層，攢工作經驗，是想做一番貢獻的。”黃沅也在實話實說，“經驗攢夠了，各方面條件成熟了，國家會派遣這樣的骨干，去啃妖屬地的硬茬。”
    “你們妖屬地，都沒解放呢？”
    “差不多就是這意思。”黃沅道，“任重道遠，有覺悟的早就出來跟著國家干了，現在剩下的那些，遲早是要拔除的。”
    老父親聽懂了。
    組織重點培養辛漣，要翅膀再硬些，擢升要職，派回妖屬地搞基層建設。
    老父親點頭，連說三好字。
    唐惟妙偷偷問辛漣：“真的假的？”
    辛漣說：“真的，怕嗎？”
    “怕什么？怕跟著你一起搞社會主義建設嗎？”說完這話，唐惟妙又開始笑了起來。
    她笑點低且怪，自己把自己逗樂后，點評：“這話怎么，越聽越紅。”
    “當真？”唐惟笑拿著一沓說明，坐了下來。
    “當真。”辛漣點頭。
    “照顧好我妹妹，我就這一要求。”說罷，唐惟笑拿著說明，咨詢起黃沅。
    想搞寵物醫院，但也跟昆西醫院一樣，在收治寵物的時，也能承擔分妖原形的醫療和體檢服務。
    剛剛綜合辦給了一疊資質申請說明，看起來麻煩，但如果有心去做，這些也不算困難。
    畢竟做醫療，是家的老本行。
    以唐惟笑說出這想法后，父母也都來勁了，媽媽認真研究起了注冊許可條件。
    醫療資源不夠，一直是特殊非人類們面臨的最大問題。
    們在外界，有將近三千萬的常住妖，然而生病了，大家的思維仍然是幾千年前的老方法，找地方趴窩自己養，外界只有一家專門醫院，就是昆西。
    原形療傷，是一塊亟待填補的空白。
    “這生意好啊，要打開市場，也能給這些小家伙們提供便利的就醫條件。”老父親說話仍是一板一眼。
    唐惟笑吐槽：“爸，注意用詞。整餐廳的這些家伙們，沒有一比你年輕的。”
    唐惟妙的老父親忽然意識了什么，驚恐地看向辛漣。
    辛漣波瀾不驚，對答如流：“我們的年齡計算方法和人類不，我確實二十七歲。”
    為了妹妹的婚姻幸福，唐惟笑沒揭穿。
    唐惟妙的媽媽抬起頭，深深看了辛漣一眼，沒有說什么。
    回家的路上，唐惟妙媽媽提出要和女兒坐一輛車。
    辛漣意了，看的出來，岳母是有話要跟說。
    楚英被打發去了另一輛車，由辛漣掌握方向盤，載著母女倆返程。
    岳母沒有立刻就談嚴肅的話題，她和唐惟妙聊了半路程的八卦，這才慢慢進入正題。
    “你們已經結婚了，婚后什么打算？是要在哪里住？”
    唐惟妙以為媽媽問的是城市，說了自己的想法，她的職業在哪里住都可以，但因為一線城市接洽活動資源更方便，以生產結束后，她仍然會選擇回一線。
    “嗯，以后呢？”唐惟妙媽媽問辛漣，“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會帶她回你家住嗎？”
    辛漣沉默片刻，點了頭。
    “會，但不是現在。”
    “我聽你領導的意思，你是一定會回去吧，從中央下地方，做們的工作。”唐惟妙媽媽輕聲細語道，“這是你的事業，是吧？”
    “妖屬地情況復雜。”辛漣微微皺了下眉，“但總要解決，以前單純是想讓妖屬地，和你們這里一樣繁榮太平。現在，我更要去改變它們，為了妙妙的安，也為了給她一安寧的環境。”
    唐惟妙媽媽垂眼，帶著微笑問道：“我一直擔心，你的壽命，和我們不一樣吧。妙妙呢？”
    唐惟妙無法回答。
    辛漣道：“她會和我一樣，會活久。”
    “我的女兒，會衰老嗎？”
    辛漣低聲道：“結契后，不會了。”
    唐惟妙小聲道：“對不起，媽媽。”
    “沒什么對不起的妙妙，這對一母親來說，是好事。”唐惟妙媽媽似乎松了口氣，捧著女兒的臉，含淚道，“看不女兒衰老的樣子，永遠健康年輕，媽媽高興。”
    唐惟妙伸出手，給媽媽擦去了眼淚。
    “前幾年，親戚朋友家的孩子畢業，都去工作了，你特別愧疚地哭著問我們，爸媽我是不是讓你們失望了。我那時好難受，那天晚上夢你因為壓力大，白了頭發，蒼老了好多，媽媽哭醒了……”
    唐惟妙的媽媽搖頭道：“妙妙，你從來都不欠我們什么，你能平安出生，已經實現了爸媽畢生的心愿，是爸爸媽媽應該感謝你。我想讓你永遠都快樂下去，健康平安……你爸爸也是這么想的。”
    唐惟妙哭成淚人，眼淚都蹭在了媽媽的懷里。
    “也、也要關心笑笑，媽媽不能總偏心我……”她想說些什么，來結束這種催淚的氛圍。
    “你和笑笑，都是媽媽一生中最重要的存在。妙妙有妙妙的生活，笑笑也會有的生活。”媽媽撫『摸』著她的頭發，笑著說，“爸爸媽媽對你們的教育方式雖然不太一樣，但你們都一樣重要。如果今天是笑笑做出這樣的選擇，媽媽也會說一樣的話。”
    “我為你感開心。”媽媽說，“妙妙。”
    辛漣微微笑了，輕聲道：“謝謝你。”
    唐惟妙媽媽笑著答：“也謝謝你，要和妙妙幸福下去。”
    “我們會的。”
    將母親送回后，們也回了家。
    車剛進小區口，辛漣就蹙起了眉：“楚英。”
    楚英比了手勢：“收。”
    這小區，被盯上了，有妖來過，踩了點。
    車開樓下，辛漣笑了一下。
    樓道門口，站著一身著西裝套裙，拎著公包，如教導主任般嚴肅的女人。
    她高高盤著發髻，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辛漣下車后，她垂頭問好。
    “少主。”
    辛漣向唐惟妙介紹：“這是我父親從界內請來的……穩婆。玄鳥南微，她曾經為我母親接生過。”
    玄鳥南微『露』出自信微笑，向唐惟妙問好：“少夫人好。”
    “你好。”唐惟妙抓緊了辛漣的手。
    她總覺，這妖有些無法親近，氣場……好似和她不太合。
    “楚英會給你安排住處，二十九樓，就在我們的住下方，密碼會告訴你。”辛漣說完，臉上蒙著幾分薄笑，幽幽道，“南微，你的氣『色』，比三十年前，我見你的時候，好了許多。”
    “多謝少主夸贊。”南微『摸』了『摸』臉，『露』出一絲笑容，但快就收斂了。
    從她身邊過去后，辛漣又轉頭，輕聲道：“你身上……怎么沒有味道？”
    南微平靜回答：“少夫人是人類，我怕妖氣會侵擾她，故而仔細打理了自己。”
    “你是一如既往的認真，多謝。”辛漣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