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漣門上班, 卻停在門口愣了好久。
唐惟妙問:“怎了?”
辛漣掏兩只小家伙,倆鳥寶寶飛到唐惟妙的肩頭,一左一右抱住了她, 腦袋緊緊貼在她的臉頰上。
唐惟妙眼睛里亮起了星星, 激動道:“好可愛?。 ?br/>
是要她吻別嗎?
辛漣道:“他們不想和我去上班,想和你待在一起?!?br/>
“好啊!”唐惟妙求之不得。
辛漣猶豫了許久,低聲道:“辛苦你了, 我中午會盡量趕回幫忙?!?br/>
他吹了聲口哨,輕快又短促的音節跳躍。
——餓了不要鬧媽媽,乖乖等我回。
孩子們嘰嘰喳喳回應, 拍胸脯向他保證一定會乖乖聽話。
前兩個小時, 唐惟妙畫畫他倆,這兩只小家伙被母親的“神通”吸引, 靜靜陪, 還會幫忙選顏『色』。
互動很好, 親子關系和諧。
等兩只鳳凰崽對媽媽畫畫失去興趣后, 開始了每天的室內跑酷飛行游戲。
唐惟妙扔了『毛』線球后,就繼續畫, 這兩只鳳凰跟尋回犬一樣,叼『毛』球放在她手邊, 讓她繼續扔。
可惜唐惟妙的力氣小, 總也扔不遠。
扔不遠帶兩個結果, 第一,孩子們很快就要打斷她,讓她再扔。第二……這倆鳳凰崽竟然嫌棄了起。
『毛』線球有時候連臥室都飛不去,糖球率罷工,兩腿一縮, 倒在唐惟妙的繪板上,滾滾去,鬧了起。
她聲音高昂,叫的剎那,唐惟妙明白了辛漣的同事,為何叫她警鈴。
“乖,別叫了,媽媽重新扔?!?br/>
唐惟妙只好把『毛』線球撿回,用力扔到了客廳。
糖球崩到書桌邊緣了眼,嘖了下嘴。
仍然嫌近。
而糖團這個哥哥,翅膀抱自己的『毛』線球,等媽媽扔已等了分鐘了。
對比起,他起又乖又委屈。
唐惟妙:“媽媽扔他的,然后再把你的撿回重新扔好不好?”
商量是這商量的,但當這個『毛』線球飛去的距離比上一個遠后,哥哥妹妹一起拍屁股起飛,搶了起。
鳳飛凰跳,黑『毛』黃『毛』飄滿屋。
這倆崽竟然打起架,這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绺绮皇亲o妹妹嗎?妹妹不是黏哥哥嗎?不是說,兄友妹恭嗎?不是說兩只小家伙聽話懂事嗎?
唐惟妙凌『亂』了。
身為母親,她必須要正確教育引導她的孩子。唐惟妙與道理站一邊,告訴糖球,搶東西是不好的,尤剛剛她在扔『毛』線球之前,已跟她商量好了。
糖球裝聽不懂。
糖團媽媽無法教訓妹妹,自己上陣,接打架。
辛漣中午趕回家兩只小鳥崽喂吃的,他手捧鮮花,走到窗戶口,屋里兄妹劍拔弩張神緊繃的低啞鳴叫聲,和唐惟妙低落抑郁的心情破窗而。
家里必然是一團『亂』。
打開門,兩只鳳凰正在張翅膀兜圈對峙,而他的妙妙蜷在客廳的沙發上,懷里抱一盒抽紙,抽抽搭搭哭。
“辛漣……”到救星回,她淚流滿面。
兩只崽警覺起,望了眼門口佇立的年輕父親,發現他并沒有生氣,或者說,怒火只是燃了一瞬就熄滅了。
再順父親的目光望過去,哦,原是媽媽的眼淚澆滅了他的怒火啊。
長子收起了翅膀,和妹妹握手言和的同時,好奇道:“為什爸爸喜歡媽媽哭?”
妹妹:“因為眼淚很稀有?”
“到媽媽哭,他好開心啊。”長子有了新的疑問。
妹妹也回答不上,但她非常聰明的抓到了關鍵:“媽媽哭了,他高興,他就不會把我們關進羽『毛』窩?!?br/>
還好他們全程都在用獨特的交流式,唐惟妙聽不懂,在她,這倆調皮的小鳳凰到辛漣回后,就乖巧了許,連說話交流都放輕了聲音,從剛剛的嘰嘰喳喳秒變小聲的嘀嘀咕咕。
兒女的疑問讓辛漣收斂了幾分,他進門時,是想樹立一下父親的威嚴,對兒女進行嚴厲的批評,可到妙妙眼淚汪汪抬起頭,叫他救場……太可愛了,他一時沒能繃住外溢的愉悅情緒,被同為鳳凰的兒女逮了個正,并進行了歪解。
辛漣迅速喂食哄睡一條龍服務,等處理好孩子的問題后,就只剩哄妙妙了。
他帶了鮮花回,『插』好花瓶,細心料理結束,半跪在沙發旁,握住妙妙的手低聲安慰。
“我聽不懂,也管不了……”唐惟妙說,“他們都會飛,我不會……”
今天上午后兩個小時,讓她補齊了一周的運動量,兩個孩子能輕輕松松飛到柜子頂,燈頂,瘋狂搖燈,撲翅膀把在柜頂厚厚的積灰中滑行翻滾。
之后趁她不注意,玩起了廚房的灶臺,在火中打滾。
唐惟妙捉住一只,另一只飛走。捉住另外一只,手里的那只又不了。
還跟她躲貓貓,嚇的唐惟妙以為他倆飛去了,追到門外找了一圈,回頭兩只鳳凰就站在窗戶邊,兩臉『迷』茫地她。
回家關門關窗收拾孩子,這倆又飛起,站在燈上吵架。
吵吵打起了,剛收拾好的地面上又落滿了羽『毛』。
唐惟妙坐在沙發上哭,金燦燦的羽『毛』飄下,落在了她頭上。
妹妹狀,特地飛到她頭上,拔了一根自己的黑紫羽『毛』,『插』到了媽媽的頭發上,一邊一個,非常公平。
唐惟妙邊哭邊講她跌宕起伏的帶娃歷,辛漣擦去她的眼淚,輕柔吻了上去。
濕漉漉的觸感,雄鳳情不自禁舐了眼淚,意猶未盡。
唐惟妙委委屈屈總結:“我不會飛,他們飛起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好笨啊……”
在地面上仰頭的那一剎那,感覺自己特別的笨拙。
“沒修人形之前,他們的野會更顯著?!毙翝i輕輕咬住她的耳垂,低低道,“不要傷心,交我,我會讓他們尊重你?!?br/>
“你的兒子女兒飛起,站在柜子頂俯視我的時候……”唐惟妙說,“我真的好想揍你啊!”
為什自己管不住兒女?因為他們會飛。
為什他們會飛?因為孩子的父親,她的丈夫,會飛。
歸根結底,辛漣的錯。
唐惟妙咬在了他肩膀上,又推又抱,埋在他懷中默默淌淚。
他的胸膛微微顫動了幾下,悶。
“什?!碧莆┟钤谒砩喜淞搜蹨I,平復了情緒。
“我在想,還是讓你在床上哭更可愛些……更好哄?!?br/>
唐惟妙一口氣噎在胸口,燙紅了臉。
“今晚有約嗎?”他問。
唐惟妙:“沒有……沒課。就是我哥可能要,他說晚上如果有時,想孩子?!?br/>
辛漣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再好不過,今晚下班我回接你?!?br/>
“只……咱們兩個的那種?”唐惟妙睜大了眼,目『露』期待。
“沒錯,臨江的那個頂層裝好了,我搭的巢。”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輕語道,“是活花藤?!?br/>
唐惟妙一直好奇界內的那種像自動門似的花藤,它們會相互纏繞,也會在她心情低落的時候開花。
“唔!”唐惟妙開心道,“也就是說,你今晚想讓我床上開花!”
這個時候,她的想象力還停留在普通的床鋪,藤編的底,人躺上去后,床邊會綻放作為裝飾的花。
辛漣沉默,但他的眼神跳動情火,從深不底的漆黑眼眸中,翻灼熱的光,流轉微妙的意。
目光太過滾燙,唐惟妙捂住了他的眼睛:“好了別了,我道了,肯定不簡單。”
而且床上開花這種形容,總覺得最后要獻上這種表演的不是那些花藤,而是自己。
唐惟伴隨新聞聯播開始的聲音踏入唐惟妙的鳥窩的。
之所以叫鳥窩,是因為唐惟妙這個人類不在,她被辛漣捉去浪漫了。屋里只剩下一只叫楚英的隼,和兩只剛把『毛』長齊全的小鳳凰。
“吃飯沒?”楚英腦袋上頂糖團,腦袋則被糖球當標志物練習環繞飛行。
“吃過了?!碧莆┐盗寺暱谏?,兩只鳳凰抬起頭他。
楚英倒在沙發上:“不要隨便吹口哨,他們可能會誤解你?!?br/>
“我剛剛吹了句什?”
“人類能發的口哨聲非常簡單,而單調且簡單的聲音在鳳凰的語言體系里,可能指的是最直接最簡單的本能,例如排泄之類。”
好了,舅舅進門,就跟倆小孩說了聲:“上廁所去?!?br/>
也許是唐惟之前,兩只小鳳凰已消耗了大量體力,所以他接手后,他倆極乖,一邊一個蹲在他肩頭,聽他跟楚英聊天,學他說話。
過了晚上十點,唐惟意識到不對:“……他倆晚上回嗎?”
楚英瞇瞇道:“不回?!?br/>
唐惟直呼:“上當受騙了!”
既之則安之,確定妹妹不回后,唐惟拿紙筆,趴在小茶幾上寫信。
兩只鳳凰依偎在他的頸窩,認真他寫。
楚英在晚新聞,偶爾跟他聊幾句。
“還跟北閑聯系呢?”
“最近少了,一月一次。”唐惟說道,“她那邊很忙?!?br/>
唐惟沒有跟妹妹講過,他從界內回后,因為惦記十區幫過他的土捷,和情報線聯系上了。
北閑親自送信,告訴了他已妥善安置了土捷,并且吸納了這個人,讓她在新崗位發光發熱去了。
原本到這里就結束了,但唐惟又發了封道謝信,然后意外的接到了北閑的回信,寫了好日常。
情報工作不會允許她透『露』更消息,她每次的日常書信,就像她臆想的人類生活,平淡普通,虛假的日記,想象中的另外一個自己。
更貼近人類的自己。
受此觸動,唐惟不忍她的這些想象日記得不到回應,和北閑開始了緩慢又古老的書信聯系。
“算情書嗎?”楚英口吻尋常地問他。
唐惟認真思考了好久,回答:“友情以上?”
畢竟他對自己身體異變的『迷』茫和恐懼,全都吐『露』了北閑。從各自吐『露』內心秘密和不安的程度拉,他和北閑已算密友了。
“我跟我妹不一樣,我不是一鐘情黨。北閑我過幾次?”唐惟搖頭道,“但你要問我真沒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br/>
聽到這個回答,楚英了然一:“加油。”
糖團學道:“加油?!?br/>
唐惟:“誒嘿!有意思……再一聲!”
糖球:“舅舅!”
唐惟樂傻了。
“好孩子!想要舅舅買什你們?”
糖團:“媽媽呢?”
唐惟大腦不思考,順口就調侃道:“問你爸唄。”
糖球:“爸爸呢?”
唐惟:“問得好,舅舅也不道。你倆今天跟舅舅一起睡吧?舅舅你倆順『毛』!”
江邊的頂層,寬闊的臥室中央,有一只巨大的藤蔓交織的蛋狀巢,起伏游動,震顫不停。
“辛漣,你敢纏我!”
“你喜歡。”
“……纏一起了,好重……你好熱??!”唐惟妙道,“以后天氣熱起,我可能就要跟你分床睡了?!?br/>
“不,你會喜歡這個溫度的。”辛漣道,“夏天吃火鍋更暢快,對嗎?”
“有道理啊……”唐惟妙推不開他。
和藤蔓一樣緊密交織,讓她忽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事。
“辛漣。”她問,“你為什不提結契的事?”
她突然主動的提起結契,讓鳳凰收不住澎湃的情緒,收到“她想和我在一起”的信號,他有一瞬,幾乎要瘋。
飄飄忽忽,樂瘋癲。
等瘋勁過去,纏鎖他們的藤蔓松開,辛漣撫她的長發,低聲道:“實……怕嚇到你?!?br/>
“為什?結契難道要做什羞恥儀式嗎?”
“不會太羞恥?!毙翝i斟酌用詞,“但會比現在更……熱?!?br/>
他的手指慢慢推上去,到心臟的位置,目光幽幽。
“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