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落竹背靠南歌,還以為她沒喊,催促道:“等什么呢。”
南歌抬手想摸自己的喉嚨,卻只摸到冷冰冰的頸環(huán)。
鄭落竹有看著清一色快咧到后腦勺的嘴角,終于意識到不對,連忙回頭,就見南歌一臉茫然。
“我發(fā)不出聲音了……”她努力用口型和氣聲,一遍遍艱難敘述。
盡管極力克制,那茫然之下,還是溜出一絲無措,看得人心疼。
鄭落竹終于讀懂了她的話,瞬間變了臉色,朝清一色吼:“你對她做什么了!”
“放心,暫時的啦,”清一色慢悠悠道,“<[幻]寂靜嶺>,讓人短時間內(nèi)消音,對話癆和尖叫女王都有效。”
“哎喲,你這也太對癥下藥了。”江戶川有點(diǎn)不可思議,這種特殊幻具可不常見,簡直就像專門拿來克制南歌的。
“要怪就怪漂亮姐姐太高調(diào),”清一色還挺謙虛,“我們整個蓮花都知道地下城上來個vip,vip里有個美女,美女的文具樹還是驚聲尖叫。以至于我的目標(biāo)照片一翻出來,我們組所有闖關(guān)的都翻文具盒幫我找能克制尖叫的一次性文具,所以這個榮譽(yù)不只屬于我一個人……”
“行了行了,”江戶川強(qiáng)烈懷疑,“寂靜嶺”是蓮花同仁預(yù)備著想對付自己家話癆的,“趕緊拿頸環(huán)。”
清一色收斂玩笑,正色起來,目光緊盯南歌和鄭落竹。
趁著二人因?yàn)槟细韬安怀雎暥稚裰H,他已操控荊棘將他們纏得寸步難行。
荊棘帶來的刺痛,化成無數(shù)焦灼,從腳踝傳到四肢百骸。
鄭落知道,自己還是輕敵了。
單論文具樹,這場戰(zhàn)斗是防+攻vs防+防,他和南歌贏面極大。
他有擔(dān)心過對方可能會用一次性的攻擊文具,但在戰(zhàn)斗設(shè)想里,他能用鐵板防住,南歌繼續(xù)攻擊,不影響大局。
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對方竟然能找來專門克制南歌的文具。
南歌失聲,他們就等于失去了唯一的進(jìn)攻技能,而現(xiàn)在荊棘又限制了他倆的行動,這還怎么打?
雖然占了絕對上風(fēng),但清一色還是很小心謹(jǐn)慎,畢竟荊棘只是束縛住了對手的腳,而沒限制他們的手。
“我只拿頸環(huán),不傷人,”他一邊向兩人靠近,一邊誘哄,“放輕松……”
鄭落竹瞇起眼:“你手里的巨石讓這話毫無說服力。”
“知足吧。”清一色掂掂手里的石頭,“要不是跟蹤你們,知道昏過去也能摘頸環(huán),我現(xiàn)在手里拿的就是狗頭鍘。”
鄭落竹:“……”
清一色話太多了,多得讓人很容易忽略他的能力。
南歌依舊失聲,說明<[幻]寂靜嶺>仍在生效,自己和南歌依然被[荊棘叢生]纏著,說明文具樹也沒解除,一個能同時操控一次性文具+文具樹的人,還能分出第三份精力和他打嘴炮,這種精神力的高度凝聚和持久續(xù)航,就不是一般戰(zhàn)士。
“咣——”
原本奔著敲昏鄭落竹去的石頭,砸到了憑空出現(xiàn)的鐵板上。
一塊一人多高,方方正正的鐵板,將鄭落竹和南歌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清一色這一下本就沒敢使太多勁,怕一不小心把人砸死了,所以砸到鐵板上,也只是震得他手掌輕微一麻。
他立刻繞到另一個方向,畢竟鐵板只能當(dāng)一面,他還有三面可攻擊。
“咣——”
結(jié)果鐵板也在鄭落竹的操控下迅速換了方向。
一塊鐵板在攻擊時沒多大殺傷力,但要被用來負(fù)隅頑抗,就難纏了。
想破解,只有兩個方法,一,四面八方同時攻擊的文具樹,二,電鋸。
但清一色都沒有。
抬頭發(fā)現(xiàn)江戶川還遠(yuǎn)遠(yuǎn)看著,清一色更心煩氣躁:“你要看到什么時候,過來幫忙啊!”
四面八方攻擊的文具樹沒有,兩人配合前后夾擊總行了吧。
江戶川其實(shí)不想?yún)?zhàn),他又不要竹子或者南歌的頸環(huán),這時候利益最大化的方案就是趁著兩人被牽制,光速跑路。
但他不能。
答應(yīng)了清一色要聯(lián)手,一秒鐘都不能先跑。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什么,道義和真相。
眼看江戶川帶著石頭過來支援,清一色連忙布置戰(zhàn)術(shù):“先敲男的!”
江戶川:“我知道——”
南歌已經(jīng)失聲,再沒殺傷力,麻煩的就是鄭落竹和他的鐵板,所以先敲暈他,就等于清除了一切障礙和后患。
江戶川的腳步越來越快,到后面已經(jīng)跑起來了,那架勢分明要給鄭落竹飛身一拍。
前有清一色,后有江戶川,鐵板卻只有一塊。
清一色也舉起了手里的石頭,他就不信鄭落竹還能防住兩面!
“咣——”
“咣——”
前后兩塊石頭同時砸下。
前后左右四塊鐵板卻更早就升起。
撞擊的余音,和密不透風(fēng)的一圈鐵板,讓鄭落竹的聲音有點(diǎn)遙遠(yuǎn),但情緒飽滿:“不好意思,哥什么都缺,就不缺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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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清一色:“……”
江戶川:“……”
這到底是什么文具樹套系,鐵板全家桶嗎!
鄭落竹心里美滋滋,短時間內(nèi)看,贏是沒啥希望了,但也未必輸,大家耗著唄,看誰的體力先支撐不住文具樹。水世界訓(xùn)練場里的動感單車劃船機(jī),他可不是白練的。
正想著,身旁的南歌忽然猛砸一側(cè)鐵板,咣咣咣的。
鄭落竹嚇一跳,還沒鬧明白怎么回事,就聽見人摔到鐵板外地上的一聲“咚”,伴隨著疼得倒吸冷氣。
他立即明白過來,剛剛有人爬上了鐵板,企圖“翻墻”。
集中注意力,他準(zhǔn)備再提升鐵板高度,卻見南歌拼命作口型。
鄭落竹努力辨認(rèn),是兩個短句。
【撤鐵板。】
【揍清一色。】
每個句子他都懂,組合起來卻讓人費(fèi)解。鐵板撤了,或許能讓外面的兩個人猝不及防,但頂多搶先機(jī)打到清一色一下,就算能把清一色打懵,江戶川可看著呢,哪能眼睜睜讓你打第二下……還是說,南歌要對付江戶川?
鄭落竹沒等來南歌的解釋,只等來南姐的眼刀。
鄭落竹當(dāng)即立正:聽你的,撤!
深吸口氣,他不著痕跡縮減[鐵板一圈]的范圍,讓鐵板內(nèi)空間越來越窄。
表面上看,范圍的縮減像是體力不支。
實(shí)則是為了讓外面的人更靠近一些,以便他能在腳下不動的情況下,一拳到肉。
感覺差不多了,他朝南歌看一眼。
后者輕輕點(diǎn)頭。
鄭落竹果斷切斷文具樹。
[鐵板一圈]霎時消失。
鄭落竹就站在面對清一色的方向,在鐵板消失的同時,也看見了對方詫異的臉。
我管你什么心情。
鄭落竹猛地揪住對方衣領(lǐng),抬手照著清一色臉上就是一記重拳。
這一拳絕對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清一色連疼都沒喊出來,就“唔”了一聲,要不是被鄭落竹薅著,人就偏出去了。
鄭落竹沒時間欣賞自己的攻擊成果,一拳過后,又舉起第二拳。
江戶川沒挨拳頭,這時已經(jīng)回過神,來不及撿被他扔到地上的石頭了,索性也一拳朝著鄭落竹后腦揍過去。
“啪!”
揮到半路的手臂被攔截。
江戶川皺眉,看著死死抱住自己胳膊的南歌,在打與不打間猶豫一秒,即有了決定。畢竟這時候心軟,就是對清一色的不負(fù)責(zé)啊。
可就這一秒,足夠南歌深吸一口氣了。
江戶川想暴力甩掉人的動作,僵在半路。
什么情況?
要尖叫了?
不是失聲了嗎?
那種能把人天靈蓋掀開的尖叫他絕對不想體驗(yàn)第二次啊!
“啊啊啊啊啊——”
很好,她尖叫了。
江戶川只覺得渾身一震,頭皮發(fā)麻,什么戰(zhàn)斗什么頸環(huán)都不要了,就想捂住雙耳……
哎?
江戶川忽然覺得哪里不對。
頭皮發(fā)麻好像正在退去,也沒有出現(xiàn)上一次的腦袋嗡嗡+耳膜疼痛+暈眩惡心,而且尖叫聲聽起來還有微妙的空曠感……
還沒等他真的捂,抱著他胳膊的女人突然松開,以難以想象的迅捷速度,撿起被江戶川丟在地上的石頭,回身照著清一色腦袋就是一砸。
清一色本來在江戶川準(zhǔn)備從后面偷襲鄭落竹的時候,已經(jīng)醒過神了,并成功擋住了鄭落竹的第二拳,正準(zhǔn)備扯掉鄭落竹抓著他衣領(lǐng)的手,進(jìn)一步脫身,就被突如其來的恐怖尖叫震住了。
一來,南歌的尖叫真的給他留下陰影了。
二來,他明明還能感覺到“寂靜嶺”在起效,南歌怎么可能尖叫出聲?
心理陰影+震驚,遲鈍了清一色的反應(yīng)。
結(jié)果就是被漂亮姐姐一石頭拍暈。
一切只發(fā)生在瞬間。
有血從清一色額角淌下來,他身體一軟,“撲通”倒地。
他的暈厥帶來一系列連鎖反應(yīng)。
他自己的頸環(huán)開始閃光震動。
他的文具樹[荊棘叢生]失效。
他的一次性文具<[幻]寂靜嶺>也失效。
南歌緩緩轉(zhuǎn)頭,看江戶川。
江戶川想哭。這么近的距離,他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過,頸環(huán)是必定要丟了,唯一還能掙扎一下的,就剩“死法”了:“姐,你尖叫吧,別拍我,我怕疼。”
南歌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丟掉染了血的石頭,她這一次都不用醞釀,被消音了十幾分鐘,足夠她來一次毀天滅地的[曼德拉的尖叫]了。
“啊————”
江戶川只覺得世界剎那變色,天地重回混沌,萬物湮滅,唯尖叫亙古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