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嘉垂下眼,盯著自己的被子看。
他說:「車禍的事情不小,警方已經(jīng)介入了,你真覺得凌慎行是無辜的?」
蘇白汐沒回答,頭也不回的離開。
「蘇白汐!」
「你不用告訴我,誰誰誰是壞人,誰誰誰有目的,」蘇白汐到底還是說了句,「在我心里,你也不是好人。」
她接觸過的最大的「壞人」,不就是他林梓嘉么?
他又怎么能理直氣壯的指摘別人,是不是無辜的呢?
蘇白汐從這里離開后,去見了凌慎行。
正好他也沒休息,蘇白汐問他吃飯了沒有,他說:「晚上不習(xí)慣吃東西,容易積食,就不吃了。」
凌慎行大概是聽說了公司的人的匯報,知道了項目的進(jìn)展,向她道謝:「你這次幫了我大忙,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那邊為難你了嗎?」
蘇白汐仔細(xì)觀察了他的神情。
沒有任何異常。
蘇白汐搖搖頭,回答說:「沒有。」
她講:「感謝的事情還不簡單嗎?等你出院,下次請我吃飯,地點我來挑。」
「行。」
蘇白汐確實想多問一句,但又覺得沒有必要,便也坐在椅子上,靜靜的剝橘子。
還是凌慎行主動說:「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沒。」
凌慎行笑了笑,道:「我們之間既然是合作的關(guān)系,那么坦誠就是基本的,不管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不是涉及到凌氏高層機(jī)密的,我都能如實告訴你。」
蘇白汐掃了他一眼。
「洪德海確實是林梓嘉的人,但我之前并不知道,」凌慎行明白她的意思,「林梓嘉很厲害,至少他有做生意這方面的天賦,頭腦靈活,加上有個厲害的爹,兩父子聯(lián)手,不容小覷。」
蘇白汐說:「是嗎?」
「對,」凌慎行很實誠,「他壞點子也挺多的,不走尋常路。」
可能這最后一句話才是重點。
蘇白汐覺得,凌慎行是在說林梓嘉歪門邪道厲害。
「林梓嘉大學(xué)的時候只會玩兒,他沒有接觸到生意,」蘇白汐說,「跟大家口中說的一樣,他不務(wù)正業(yè),游手好閑,我曾經(jīng)建議他多關(guān)注生意圈的事,他不聽我的。」
那會兒還在談地下戀,兩人同居,僅這么一句話,就將林梓嘉給惹煩了,他當(dāng)時還說:「蘇白汐,你這么操心,干脆你去林家當(dāng)兒子好了?林家全給你繼承,有我什么事兒?」
林梓嘉看她的眼神帶著排斥:「你煩死了。」
但很快,他又說:「但你做的飯還看的過去。」
后來回過神來,蘇白汐才看開了。
她和林梓嘉終究是不同的。
林梓嘉含著金湯匙出生,生來就在羅馬,就算他游手好閑一輩子,也不會有什么麻煩等著他,他一樣能順風(fēng)順?biāo)^完這一生。
而她不一樣,她所有想要的,都需要她努力,憑借自己的雙手去獲取,有時候即便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和汗水,仍然不一定會得到相應(yīng)的回報。
這就是差別。
她不該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也不該指望他會兌現(xiàn)承諾護(hù)著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不該依靠誰。
不該的。
「生意圈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xué)會的,」凌慎行道,「就算頭腦聰慧,反應(yīng)靈敏,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也會有滑鐵盧,不會像林梓嘉這么一帆風(fēng)順,他每一次的判斷,都很準(zhǔn)確。」
凌慎行提出了質(zhì)疑:「除非他從小就耳濡目染,學(xué)習(xí)了
很長時間。」
去年和林梓嘉的那次合作,他都不得不承認(rèn),林梓嘉對商業(yè)圈的嗅覺很敏銳,知道風(fēng)向什么時候會變,那一次要不是林梓嘉臨時改變了策劃,怕是等著他們的不是盆滿缽滿,而是血本無歸。
凌慎行說:「我入行比他早,但他挺不錯的。」
他補(bǔ)充:「當(dāng)然,我指的是能力。」
不是林梓嘉這個人。
蘇白汐沉吟,淡聲說:「也有可能是湊巧。」
湊巧林梓嘉每次都判斷對了。
凌慎行笑而不語。
這兩個男人,蘇白汐更相信凌慎行一點。
林梓嘉句句是指摘,說凌慎行詭計多端不安好心;但凌慎行只字未提林梓嘉的半點不是,說來說去,都是正常的發(fā)言,甚至還帶著夸贊和欣賞。
兩相對比,明眼人都知道誰更有信譽(yù)度。
一連下去好幾天,蘇白汐和林梓嘉都沒什么交流,明明就在同一層樓,但硬生生的連個面都沒見到。
還是林梓嘉喊著要醫(yī)生來給他看傷,院長把蘇白汐派過去,林梓嘉對她沒好臉色,憋著一口氣,說:「不用你。」
「那正好,省事了。」她拿上東西,要走。
林梓嘉說:「你更相信凌慎行是不是?」
蘇白汐腳步不停,像是不想在這病房多待,但也回了話:「相信他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她講:「你不害別人就不錯了,別人怎么會害到你,凌慎行很忙,沒有空去管你。」
林梓嘉可能被氣得不輕,下午的時候把公司來匯報情況的員工給罵了,說他們是飯桶,員工們一個個灰頭土臉,但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老板罵員工,多數(shù)是為了出氣。
員工們心知肚明,就是不知道老板為什么生氣。
好在一天后,警方的人找來了醫(yī)院,帶來了最新的消息,說林梓嘉的車確實被人動了手腳才導(dǎo)致剎車失靈的。
林梓嘉看向蘇白汐,眼神很直白,就差直白說一句「你看,我就跟你說凌慎行不是個好東西」。
但他沒說。
蘇白汐也就不看他。
因為她說:「那也不能說明什么。」
林梓嘉說:「行。」
但警方調(diào)查很快,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把嫌疑人給抓住了,根據(jù)各方面證據(jù),都可以確定,動了林梓嘉車的是凌慎行身邊的秘書。
證據(jù)確鑿,林梓嘉道:「告,連著老板一起告。」
沈卿白回過頭:「告什么?」
「謀財害命,蓄意殺人。」
林梓嘉看向蘇白汐,意有所指:「秘書跟我無冤無仇,要不是受人指使,會做這種事?」
蘇白汐本來是不想開口的。
但林梓嘉抓著不放:「你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