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聲怒罵的時候,終于有了十幾年前蘇家那唯一的掌上明珠幾分相似。
是啊。
從前的蘇白汐,蘇家千金,也曾肆意張揚過。
時間是最能淡忘一切的東西,十幾年過去,早就沒人記得從前的蘇白汐了。
她又朝著大馬路的方向,一遍一遍,喊著林梓嘉的名字。
說到最后,她又淚流滿面,抱著桿子怎么都起不來。
「你還要罵我多久?」
林梓嘉抱著胳膊站在她身后,居高臨下,意味不明的盯著她看。
他手里拿著瓶水,遞過去:「你剛才口齒清晰,一共罵了我42次,用「混蛋」形容了我18次,「狗東西」20次,「狼心狗肺薄情寡義」無數次。」
「林梓嘉,你混蛋。」
他扳著手指頭,計數:「19次了。」
蘇白汐醉了,她面色通紅,眼前人影憧憧,數不清的林梓嘉在她跟前晃動。.
她指控:「你去哪了?」
「我又沒走。」
林梓嘉扯著她的胳膊給她拽起來,指著她右側的方向:「車一直停在那,你吐完之后對著這邊罵我,我剛才看你跟看母猴兒似的。」
她一巴掌拍掉了他手里的水:「你滾。」
礦泉水瓶掉在地上,水灑了一地。
林梓嘉挑眉:「這你說的,那我走了。」
他一松手,蘇白汐沒了支撐的點,直直朝著地上栽。
喝醉了的人一般沒什么自我保護意識,蘇白汐臉朝地,她都不帶躲的。
「毀容了明早兒起來要找我鬧。」
林梓嘉最后一刻給她接住了。
蘇白汐一巴掌打他臉上,發酒瘋:「快滾。」
酒品不算好。
這巴掌還挺重。
林梓嘉當場就沉了臉,讓她蹲在馬路邊上自生自滅,自己一個人上了車:「隨便你。」
臉上火辣辣的疼,他氣的點煙的手都在抖。
蘇白汐抱著桿子又吐了一輪。
晚上的風涼颼颼的,蘇白汐坐了一會兒又躺在地上,過十幾分鐘又爬起來,抱著桿子親。
林梓嘉從后視鏡里看見了,覺得挺有意思,掏出手機給她錄視頻。
「親誰呢?」
他從車里探出頭,拿著手機照她,說:「親上邊點,哎,對對。」
蘇白汐親了桿子,又朝著他的方向過來,跌跌撞撞,攀上車窗,湊過去說:「下來背我。」
「人長的不美,想的挺美。」
林梓嘉抽了口煙,順便抖了抖煙灰,說:「別做夢。」
蘇白汐剛大哭過,眼睫還帶著一圈淚,瞧著怪可憐的。
「你背我。」
她伸手一把揪住他的頭發:「你背不背?」
林梓嘉頭皮一陣發麻,疼得他臉色都變了:「松手。」
「你背我就松。」
「蘇白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他冷聲,「我看你就煩。」
「背不背?」
停車的地方距離林家沒多遠,差不多1.5公里,一排路燈齊齊亮著,兩個人的身影在地上拉長。
林梓嘉背著蘇白汐朝著回家的方向走。
她趴在他的背上,伸手揪他的后脖頸。
「差不多得了,再揪我,我給你扔這橋底下去。」他態度惡劣。
蘇白汐醉的沒意識,酒瘋都撒的與眾不同,一雙手捂著他的嘴不讓他開口,她虎著臉說他:「你閉嘴。」
這手冰冰涼,小小的。
帶著她身上特有的清甜氣息。
她硬氣不過幾秒,忽然委屈說:「林梓嘉,你別欺負我了。」
「我是你老婆。」
「我們領過證的。」
林梓嘉說:「也能離。」
她可能沒聽懂,耍賴:「我不管,你對我好一點,一點點。」
林梓嘉腳步一頓。
他仰起頭,看向天空,今晚上的月亮很大很圓,皎潔得讓他忽然覺得,沒有必要和蘇白汐計較。
他大度的說:「那我不跟你計較剛才你打我一巴掌的事兒了。」
「怎么計較的。」
他回答:「霍思瑜陰了我,宋時趁火打劫,我不相信這是偶然,而你,周旋在兩個人當中。」
「這么說吧,」林梓嘉的掌心托著她的屁股,把她往上掂了掂,「你剛才罵的也沒錯,我就是個混蛋,我把這些賬都算你頭上,你今晚上不喝那些酒,我明天就要整蘇氏,能把霍思瑜逼去跳樓你信不信?」
蘇白汐沒回應,她的腦袋歪著靠在他肩上,呼吸淺淺。
仿佛是睡著了。
但林梓嘉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他說:「蘇白汐,我是真煩你。」
他道:「等小冉畢業了,我想娶她。」
「你到時候別做掉價兒的事,咱們好聚好散。」他輕聲。
兩人回到家,柳菁恰好在樓下喝水,看見他們如膠似膝,欣喜的都不計較林梓嘉陽奉陰違的事:「怎么醉成這樣?」
「我車在金龍道上停著,」林梓嘉把蘇白汐抱上樓,推開門給她丟床上了,「讓人去開回來。」
柳菁幫了把手,拿了濕毛巾給蘇白汐擦臉:「走回來的?」
「沒多遠,當散步了,」林梓嘉在柳菁跟前挺能偽裝的,「年輕人的事兒,您不懂。」
「是是是,這叫浪漫是吧?」
柳菁很高興,出去打電話讓人去開車,又探出頭跟他叮囑:「冰箱有酸奶,你給她喂點兒,明早起來頭不會太疼。」
「她醒了自己會喝。」他嫌棄身上的酒味,去了浴室洗澡。
柳菁讓保姆拿了兩盒放他們床頭,就下樓了。
半夜蘇白汐又起來吐了一陣,林梓嘉嫌她太吵,見她匆匆跑出臥室門了,下去把門關了。
蘇白汐回來打不開門,喊他又沒人應,她只好跑去客房湊合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蘇白汐發燒了。
胃很疼。
林梓嘉這個被「關」在家里的人閑著沒事干,湊到她床邊晃悠,說:「你不是醫生嗎?給自己看看。」
「我覺得,」蘇白汐有氣無力,「你跟秦小姐挺配的。」
誰說是個醫生就是全能型了?
她就一定能確診她自己怎么了?
上次秦嫣冉來醫院,也說過這句話,仿佛她是個醫生,如果有某些不會的盲區,那就是不稱職。
「這話我愛聽。」
林梓嘉心情挺好,坐在她床邊,也沒打算照顧她,只是和她嘮嗑嘮嗑:「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夫妻大難臨頭各自飛,你要是一病不起,我煩你是不是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