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汐吃完了這份紅油抄手,站起身,說:「下次不要買這家了,太油膩。」
「行,我下次注意。」唐安賢回答的很快。
這邊的別墅里沒有請保姆,剛好唐安賢會做家務,順便一起做了,把家里收拾的整潔后,才準備要走了:「姐,我先走了。」
蘇白汐點頭:「嗯。」
她跟著一起去玄關處送他,唐安賢回過頭看了一眼蘇白汐,欲言又止:「姐,你看起來很哀傷,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上天臺去看看月亮,聽說今天有流星雨。」
蘇白汐明明沒有表情,但唐安賢還是看出來了。
「嗯,」蘇白汐只能應聲,不太想假裝了,裝了好多年,總得以真面目示人,不能一直戴著這張面具吧,「我會去看的。」
臨走的時候,蘇白汐多問了一句:「小唐,聽說你待在福利院的時候,已經有12歲了,那你應該對自己的父母有些印象,你就沒有想過,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唐安賢笑了笑,無所謂,又看得開:「我是被他們拋棄的,正是因為我有記憶,所以我才能清楚的記得,是他們拋棄了我,既然都丟掉了,又何必自己找回去?」
「能被丟掉的都是垃圾,他們總不至于希望有一天,自己扔掉的垃圾長了雙腿,討厭又煩人的找了回去,這也太不識相了,我沒這個愛好。」
蘇白汐不再說什么,把他送到了門口。
「姐,外邊冷,你快回去吧,我自己走,」唐安賢上前抱了抱她,「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生子,只要你還需要我。」
蘇白汐語氣淡然:「你喜歡我啊?」
唐安賢也笑,玩笑似的:「誰不喜歡白汐姐?姐姐才是這個食物鏈的頂端啊,你就當我戀姐,滿足我這個小癖好。」
「你臉紅了。」蘇白汐說。
唐安賢確實臉色爆紅,因為這些話不該是他說出來的,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一直都是沉穩又內斂的,帶著些小靦腆。
蘇白汐一眼就看穿了,她張開手,也回抱住他,低聲說:「謝謝你啊,但你不需要刻意模仿林梓嘉,我沒這么多名堂,你逗我開心,只需要買一份好吃一點的紅油抄手就行了。」
「姐,我……」
唐安賢又被說中了,臉色更紅,因為在他眼里,他甚至看不清楚蘇白汐到底喜歡誰,又愛誰,蘇白汐和很多男人都有過一段緣分,可是真正能在她心底里留下痕跡的,又是誰?
思來想去,唐安賢以一個男人的角度來看,他認為蘇白汐對林梓嘉是不一樣的。
至少蘇白汐只和林梓嘉發生了關系,又只和林梓嘉生孩子。
他也想蘇白汐記住他。
哪怕是讓蘇白汐覺得,他這個弟弟,比林梓嘉這個弟弟,要乖巧聽話,甚至比林梓嘉還要好一些呢?
「姐,我下次不會了,」唐安賢垂下眼,強調道,「但我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如果你有需要,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唐安賢什么都沒有,他被世界拋棄的時候,是蘇白汐出現在他的世界里,供養他上學,讀書,出人頭地,都是她。」
唐安賢繼續:「我的世界只有你,我一無所有的時候遇見你,希望我以后的所有繁華都能和你共享。」
蘇白汐說:「你還小,林梓嘉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正盤算著怎么把我拐上床,怎么和我玩得久一點,你現在什么都不懂,男人的成熟度和年紀有關聯,你現在只是年少無知,年少輕狂。」
「我沒有。」
蘇白汐到底還是笑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你沒有必要為了我而活著,每個人從出生的時候開
始,就是孑然一身的,人生旅途上陪伴你的人,都只會陪伴你一陣子,沒有誰陪伴你一輩子,最后這個世界里,也只剩下你自己。」
蘇白汐說:「你應該取悅你自己。」
用最淡然的語氣,說著世態炎涼,人間百態,蘇白汐像是一個局外人,她沒什么可在意的東西,仿佛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
唐安賢聽進去這些話了,正是因為聽進去了,才赫然看清楚,原來蘇白汐的內心竟是這樣一片荒蕪。
荒蕪到……寸草不生。
唐安賢甚至不敢告訴她,是因為她沒有得到過愛,沒有真正的愛溫暖她,所以她才漸漸枯竭,而她在追逐愛的過程里,飽受折磨,一路荊棘,最后她滿身傷痕,鮮血淋漓,可她還是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愛。
女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生來就是被寵愛,被疼愛,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她可以不找權貴,不找富賈,哪怕是找一個小販,一個乞丐,這個人也必須是真正愛著她,對她好的。
這是上天賦予每個女人的權利,讓她自己去找一個疼愛她的男人。
可上天從來沒有允諾女人,每個女人都擁有這樣的運氣,能夠碰見美好的愛情。
美好的愛情是存在的,可是不一定會落到她的頭上。
不是誰都有這樣的運氣。
唐安賢說:「如果累了,就放手吧,可能放手,會讓自己輕松一點呢?」
蘇白汐沒有回答。
她不甘心。
她有執念,又很固執,她太不甘心了。
接下來的好些天,蘇白汐又去醫院找心理醫生,戴嘉敏每次都會給她一顆糖果。
只是今天不一樣,戴嘉敏問她了:「什么味道?」
蘇白汐木然的說:「甜味。」
說完,她還補充說:「有點膩,下次建議你換一種口味給我,我不喜歡桃子味。」
戴嘉敏笑的禮貌:「可是我的抽屜里,只有這一種味道。」
蘇白汐:「你可以另外去買。」
戴嘉敏:「你憑什么建議我去買?我就想要這一種口味。」
蘇白汐一頓。
因為戴嘉敏這個比喻和事情,讓她看到了同樣固執的自己,她也是僅著同一種口味吃,不管是糖,還是人,不是嗎?
有些事情忽然豁然開朗,像是一根纏繞打結的線,忽然被解開了,蘇白汐抬起頭,說:「我是心理有障礙,簡稱心理疾病,而不是精神有問題,你不用把我當精神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