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嘉不需要他解釋這些，他自己就是個商人，哪能不知道意思，只不過沒想到于盛會一本正經的回答。
    「誰是沖著她的面兒來的？」他打斷。
    于盛笑了：「我們活動方不能輕易泄漏捐贈者的信息。」
    林梓嘉嗤笑：「做好事不留名？慈善事業商人捐款，我至今為止沒看見誰不留名的，你不愿意公開？」
    「那要看捐贈者愿不愿意。」
    林梓嘉不問了：「宋時跟卓億凡吧。」
    于盛說：「林少都知道了，非要為難我做什么？我要是說，還有一個大頭呢？」
    「知道，」林梓嘉從酒保那兒再端了杯紅酒，「這個大頭就是我，我捐。」
    于盛錯愕了會兒，轉而笑意盎然。
    林梓嘉有這覺悟，于盛也能理解，因為剛才林梓嘉晃了一圈，估計是把這次活動的底兒都摸清楚了，確認沒什么問題，林梓嘉才能說「捐」這個字。
    兩個男人聊天，蘇白汐早退場了，為避免林梓嘉繼續說出什么她不愛聽的，所以她眼不見為凈。
    林梓嘉眼角余光看蘇白汐要走，放下酒杯，要追著過去。
    碰巧在拐角的時候撞見卓億凡，卓億凡說：「追著呢？」
    「你有事？」
    卓億凡上下打量林梓嘉，悄悄湊過去講話：「你養的女人在協和醫院，懷孕了你什么時候跟家里說？」
    「我看在你的面子上，還為了你幫她轉了病房，vp單人間，」卓億凡一副看戲的架勢，「讓她好好養胎。」
    林梓嘉都不是罵卓億凡有病，而是說：「你要是把這心思用在生意上，前兩個月也不能虧損兩個億，你爸沒抽你？」
    提起傷心事，卓億凡臉色微變，道：「不就一個項目么，虧了我下回賺回來就是了，我怕的是兩個億嗎，我怕的是你有家財萬貫，沒孩子接你的班。」
    「什么意思？」林梓嘉接了卓億凡遞過來的煙，自己點了，好久沒抽，有些心癢。
    卓億凡悄悄湊過去，道：「蘇白汐不是生不出孩子了嗎？你好不容易有個種，我幫你照顧著，到時候還能過繼給她，不至于后繼無人啊。」
    分明是看熱鬧的神色，但這語氣還挺認真。
    好像真是在給林梓嘉出謀劃策似的。
    路過的唐安賢剛好聽見了，出了活動現場，就把話傳到了蘇白汐那兒。
    蘇白汐說：「難為他們，幾個大男人輪番關心我有沒有孩子。」
    唐安賢說：「卓億凡虧損的那兩個億……」
    「他那筆單子之前黃勝群插過手，黃家前段時間不是在我們手里栽了個跟頭嗎？」蘇白汐道，「輾轉反復，算起來，可能我們賺的錢，有部分是卓億凡貢獻的。」
    生意人講究的就是一個人際關系，脈絡如綠葉的莖葉，錯綜復雜，且不說入股的人有多少，就拿大頭的來說，首當其沖的那幾個，在明面上。
    唐安賢：「那他今天來，是不是來報復的？」
    「不至于，」蘇白汐說，「跟他接觸過幾次，人品不確定，但在生意上，還算講究誠信。」
    唐安賢：「我是氣他們竟然大白天的，就直接聊孩子的事，林老師在外邊有了私生子，竟然還想過繼給你，那你成什么了？于太太也是被迫養孩。」
    「過繼給我？」
    蘇白汐淡笑，這笑容沒什么感情。
    就算林梓嘉想過繼，那也看她是什么身份，她現在又不是林梓嘉什么人，憑什么還給他養孩子？
    「這事就不可能，」蘇白汐說，「八字一撇都沒有的事，就別說了。」
    「哦，好。」
    蘇白汐要司機開車走的時候，林梓嘉從里面追了出來，正巧宋時也在道路口，兩人各自一輛車，宋時在跟蘇白汐打招呼。
    上次見面，還是跟宋時外婆吃飯的時候，沒想到再見，又是一番光景。
    宋時的消息應該也靈通，知道蘇白汐最近發生了什么事，但只字未提，只問近來安好，蘇白汐說：「還行，日子照樣過，奶奶身體還好嗎？」
    「也是老樣子，她知道你以后不做醫生了，難過了好一陣子，還說沒有你，她的病就好不了了。」
    蘇白汐說：「諱疾忌醫，還是要多上心。」
    兩人交談耽誤了一些時間，林梓嘉追上來拉開車門跟蘇白汐坐在一起。
    「下去。」
    林梓嘉說：「一起回吧，反正是順路。」
    他偏過頭，看見宋時后，臉色更不好。
    以前占有蘇白汐那會兒沒發現，現在離開了蘇白汐，林梓嘉發覺處處都是情敵。
    他稍微離了蘇白汐，就有數不清的情敵過來找蘇白汐搭訕。
    之前他自信，覺得蘇白汐看不上別人，現在他忐忑，覺得除了他，蘇白汐能看得上任何人。
    「司機，開車。」他吩咐。
    蘇白汐沒說話，礙于宋時還在，她也不好讓人看笑話。
    林梓嘉換了個新的暖手寶給她，順便扯了扯她的裙子，把她露出來的長腿蓋住，道：「女孩子家家的，坐的矜持點。」
    其實她坐的很好，氣質仿佛是天生的東西，隨便一幀，都是美人圖，裙子是因為款式問題，在車上難免會露出些肌膚。
    蘇白汐掃了他一眼。
    林梓嘉等車輛行駛后，他搓了搓手，道：「那個，我想跟你說件事。」
    「我來這捐款，你沒有必要跟，」蘇白汐沒搭理他的話，自顧自說，「我捐多少，你再捐多少，做給誰看？我并不會感激你。」
    林梓嘉愣了愣：「做好事不用感激，我是自愿的。」
    蘇白汐冷聲：「你要是自愿的，會跟于盛說是贊助的事兒？」
    「你覺得我是因為這個？」
    林梓嘉垂下眼，低聲說：「我是氣不過他們把你推出去當槍下鳥，他們介紹的時候，沒有明確指出來是手術失誤的問題，但明里暗里，不就是在拿這件事踩你？你來捐一次款，下次他們再舉辦這類活動，你就是他們宰割的第一人選。」
    「你以為我不知道？」蘇白汐說，「我自愿捐的，用不著你抱不平。」
    林梓嘉臉色難看：「你覺得我多管閑事？」
    被人誤解的滋味不好受，林梓嘉只覺得心間一口氣難以抒發，比起蘇白汐這么明目張膽的誤會他，他更難過原來在蘇白汐的眼里，他是這樣的人。
    蘇白汐眼中的他，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