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周億發(fā)覺溫常世和喻霽之間很古怪。
溫常世有點輕微的肢體接觸障礙,從前別說握手,誰隔著衣服往溫常世身上蹭一下,溫常世都會動怒。
哪怕是救命恩人,按照溫常世的脾氣,應該也就是給點甜頭打發(fā)了,老死不相往來。且喻霽還是邵英祿的兒子,溫常世在邵英祿要來茂市拍地那會兒,對邵英祿十分厭惡。
缺了部分記憶也不至于這樣性情大變吧,周億心想。
“還有,”溫常世繼續(xù)叮囑周億,“替我先做件事。”
周億回過神來,看向溫常世,聽溫常世說,要他去邵英祿的那家療養(yǎng)院里弄個人出來。
“動靜可以大一點。”溫常世又說。
正巧喻霽換了衣服出來,他沒帶其他衣服,直接穿了酒店的浴袍,帶子系得松垮,聽見溫常世最后一句話,便很感興趣地問:“什么動靜大一點兒?”
溫常世沒回答喻霽的問題,伸手拽著喻霽的腰帶把他拉過來,喻霽邊笑邊護著自己的浴袍系帶說:“你干什么啊。”
周億覺得自己站著很多余,轉開臉,輕咳了一聲,喻霽便看了他一眼,又四下看看:“韞之呢?”
“在客臥。”溫常世把喻霽的浴袍重新拉好了系起來,指了指客臥的門。
喻霽“哦”了一聲,往客臥走過去,又回頭對溫常世道:“我去陪陪他,你們聊完了叫我。”
喻霽去了客臥,張韞之正在看報告,喻霽趴過去問他要晚上婚宴的照片。
張韞之給喻霽看他拍的照片,翻到一張,邵英祿和他現(xiàn)任太太也坐在靠前的桌邊。
喻霽一張張翻過去,翻了半天還沒翻完,直接翻到相冊往下拉,發(fā)現(xiàn)張韞之至少拍了一千張,抬頭問張韞之:“你怎么拍了這么多。”
“緩解壓力。”張韞之想到要跟周億接頭,緊張得手抖,一直在連拍。
連張韞啟都被張韞之的拍攝密度打動了,問他是什么時候喜歡上這個女星的,要早跟哥哥說,興許還能一起出來玩玩。
把張韞之拍的婚禮照片和小視頻看完了,溫常世和周億也聊完了。
喻霽讓張韞之自己住這間房,逼張韞之把上衣脫給他,換上了,準備回家。
周億堅持要送溫常世下樓,張韞之也要去車里拿東西,幾人沒坐電梯,從逃生通道下去,走到地下車庫,推開門往喻霽最不常開的那臺車的方向走過去,經(jīng)過一個承重柱時,張韞之突然腳下一頓,把喻霽拉了一下:“小喻!”
其他三人都停下了腳步,看著張韞之,喻霽用氣聲問他:“怎么了?”
張韞之拉著喻霽,示意喻霽小心看柱子后方不遠處:“那不是白露的車么!”
喻霽貼著柱子,稍稍探頭,看了看,一臺顏色特殊的轎跑正在倒庫入車位。
“她這么晚……”張韞之輕聲說。
車停好了,燈一滅,兩邊的門都開了。
朱白露和一個喻霽沒見過的青年一起從車里出來,一前一后地直接往電梯間的方向走,青年伸手去拉住了朱白露,朱白露沒甩開他。
等朱白露和青年背影消失在門后,張韞之同情地拍拍正在沉思的喻霽的肩膀,嘆了口氣:“別傷心小喻,天涯何處無芳草,沒結婚都有希望。”
周億也很感興趣地搭腔:“這是喻霽喜歡的姑娘?”
喻霽正發(fā)著呆,想朱白露明明有人陪,為什么要自己裝她男朋友,聽見張韞之和周億的對話,愣了一下,反射性地去看了溫常世。
溫常世一聲不吭,臉倒拉得老長,喻霽便趕緊開口兇狠地對張韞之道:“你不要造謠,我沒喜歡她。”
“是么,”張韞之倒不是真以為喻霽喜歡朱白露,他只是愛開喻霽玩笑,就還渾然未覺地接著火上澆油,“是誰又送她花又帶她上頂層看夜景?”
溫常世臉更黑了,轉過臉去問張韞之:“是嗎,帶上頂層看夜景?”
“好了好了別說了,”喻霽頭都大了,強行拽著溫常世往前走,“傻站著干什么,等著被人一窩端嗎?”
到了車邊,喻霽迅速開了后備箱,把張韞之的東西塞給他,忙不迭甩上了,走過去把面無表情站著看他的溫常世推進后座,像躲瘟疫一樣跟張韞之、周億胡亂揮手告別,然后親手給溫常世扣上了安全帶。
車駛上路面,開了一會兒,溫常世都沒說話,喻霽在后視鏡里看了溫常世好幾眼,都沒見溫常世變姿勢,忍不住開口解釋:“沒看夜景,就是我們茂市回來那一次嘛。”
“她讓你做他男朋友,你答應了的那次?”溫常世指出,看上去也不是特別介意。
“我沒……”喻霽說了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
他那天確實沒把話說死,這會兒也就不好否認。
溫常世步步緊逼:“你沒什么?”
喻霽沿著海開著,又看了一眼溫常世,干脆把車往邊上一靠,停了下來,回身對溫常世說:“今天也帶你去,行了吧。”
凌晨正是夜店最熱鬧的時候,喻霽又曽是常客,他帶著溫常世從側門直接進去,沒引起誰的注意。
不多時,喻霽點的酒推過來擺好了,他就站起來,待侍應生一出去,跨了兩步走到門邊,將門鎖了。
“好看嗎?”他走回溫常世身邊,俯下身貼近溫常世,問。
溫常世微抬起頭,喻霽又果斷地判斷道:“也不過是普通吧。”
喻霽和溫常世對視著,感覺溫常世有些軟化,就去拉溫常世的手:“你跟人家小姑娘有什么好生氣的。”
溫常世穿得少,包房里空調(diào)太低,手少見得有些冷,喻霽便捧住抓緊了,親了一下溫常世的臉頰,笑瞇瞇地說:“哎呀,手怎么這么冷,讓小喻哥哥來給你捂捂。”
溫常世由喻霽握著他的手,喻霽說他“借題發(fā)揮”,溫常世沒有反駁。
喻霽把溫常世的手捂熱了,忽然想起和朱白露來這家店,并不是太久之前,兩人還曾就喻霽有沒有地下戀展開討論。
“溫常世,”喻霽心中忽然有些沖動,他對溫常世說,“你這么介意的話,那你要做我男朋友嗎。”
成年人確定關系不必非要作口頭契約,明說太鄭重,是小孩兒才干的事。喻霽問出口也有點后悔,就摟著溫常世,跪坐在溫常世身上,細細吻他。
意思是別回答了當他沒說。
溫常世起先沒有動,過了一會兒,才抬手按住了喻霽的腰。喻霽和溫常世接了一陣吻,臉色潮紅地移開了,眸子里滿是水汽,嘴唇微張著喘氣。
“你還看不看夜景啊,”喻霽的聲音輕而纏綿,附在溫常世耳邊,問他,“不看回家了。”
溫常世手沒從喻霽腰上放下來,對喻霽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