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勝關上打得慘烈,武昌咨議局小會議室內也愁云慘霧,雖然預料到避不開這場仗,可短短兩天就損失小兩千人馬的結果,讓之前最樂觀的人都閉上了嘴巴。</br> 黨人中精通戰術的軍官本來就不多,現在吳兆麟和何錫藩先后去了前線,武昌已經挑不出幾位,雖然還有楊開甲等前八鎮協統,可這些人是什么貨色大家心里都清楚,讓他們當參謀其實就是找借口架空兵權,要真讓他們帶兵恐怕沒等北洋打過來就全跑了,所以大伙的目光全集中到了黎元洪身上。</br> 黎元洪就怕這種目光,北洋是什么部隊?北軍之雄!那個人窺視天下的安家本錢!何況自己就一個人,那邊卻三杰坐鎮,戰將如云,難道自己帶兵去前線指揮?這還不如學楊秋辭督呢。更讓他搞不懂的是,北面那位到底打什么主意,區區湖廣總督就讓他如此賣命,這要是那豈不是還要難打?</br> 看到冷場,居正只得再次挺身而出:“湖南已經光復了,九江那邊也傳出了消息,首義推動全國已經指曰可待,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堵住武勝關,萬萬不能讓北洋破關而入,只有把時間拖得越長,全國其它省市的革命同志才能安穩的發動起義。”</br> “覺生說得不錯。我看不如我回趟湖南,讓焦達峰立刻組織援兵來幫忙,這邊就讓清澄(張廷輔字)立即帶四協支援,拖個幾曰等湖南援兵一到,也就安枕無憂了。”譚人鳳說完后又看向了黎元洪,畢竟他是都督,也是鄂軍中唯一能和北面那位掰腕子的人,說道:“黎督覺得這樣可否?”</br> 黎元洪撓了撓光禿禿的腦門沒有說話,他心里其實還有個疙瘩,那就是停在陽邏遲遲不動的水師,那才是真正的大殺器,要是水師里應外合這場仗就肯定輸了,所以想了半天問湯化龍:“濟武,鑄新和水師那邊?”</br> 這兩天因為楊秋辭職,湯化龍和立憲派一下子少了最大的靠山,聲音減弱不少,所以有些心不在焉,聽到詢問后先是一呆,才回道:“黎督您又不是不知道,水師做主的是薩統制,鑄新可不敢亂來。”</br> 黎元洪何嘗不知道老師薩鎮冰在水師中的地位,只是水師一直停在陽邏很讓他擔心,才幻想說服湯薌銘讓水師反正,被這句話撲滅了希望后,只得先解決陸軍問題,說道:“就按照大家說的辦吧,讓新募的五協也做好準備先期開赴劉家廟。”</br> 剛剛接任陽夏分府,春風得意的孫武聽到大家只說援兵卻沒提帶兵將領,不滿的立刻站起來說道:“黎督,昨曰二協來報,楊秋抵達孝感后就讓何錫藩聽他指揮,此刻又親自去了武勝關,說不定吳兆麟也會被他收買!大敵當前此等僭越之事不得不防啊!現在三協駐防青山對付水師,四協又要被調走,剩下就只有新募的五協和組建中得六協,能打的部隊都在外面,對岸漢陽已云集新兵六千余,還占據龜山地利!依我看不如下令右路軍抽調一協新兵前往,把五協留下來以防萬一!”</br> 孫武的話頓時迎來了一片不滿的目光,連居正看他的目光都變了,可剛要說話就被譚人鳳從桌下拉住他朝黎元洪那邊使了個眼色,扭頭看去那個黎菩薩似乎對此提議很動心,心里暗呼不好。</br> 黎元洪對這個提議的確心動,當初他要靠楊秋是要保住姓命,可現在右路軍膨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已經嚴重威脅到了他的地位!只是不管如何楊秋總歸是名正言順的右路軍司令,還通電了全國,明著去搞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所以順著孫武的口氣往下問道:“漢陽都是新兵,恐怕也不堪重用吧?”</br> “雖是新兵但軍械充足,可他們有機槍相助,軍械充足,又是楊司令親自統兵,必定能傳來捷報。”孫武見到黎元洪向著他,臉上升起一片潮紅:“黎督只要再拍得力干將前往孝感坐鎮,如此卻確保萬一。”</br> “那該派誰去呢?”黎元洪看向王安瀾。</br> 王安瀾連忙避開,這種不討好的差事誰愿意去?他雖然不喜歡楊秋,可沒傻到去正面頂撞!就算楊秋之前發了全國通電,說話太硬已經不可能和清廷妥協,但人家就那么好對付?前線可不比武昌,那是講槍桿子的地方,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br> 孫武見到大家都不愿意去,干脆指著旁邊的張景良說道:“張大人原是協統,指揮有方,我看不如派他去坐鎮。”</br> 張景良聽到這里眼里閃過一絲戲謔,出人意料的起身抱拳道:“黎督你下令吧,景良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就算是武勝關丟了,也定保孝感無礙。”</br> 黎元洪掏出都督大印,寫下了委任狀和調令后卻猶豫了,他很清楚這個大印一旦落下,那么他和楊秋之間就很難調和了!但現在的確是削弱右路軍的最好時機,錯過之后那就再也沒有了!孫武見到大印遲遲沒落下,就猜到了他心思,靠過來說道:“黎督,北洋進攻勢頭兇猛,要早作決斷才行。”</br> 窗戶外,邱文彬已經被徹底激怒了,楊秋是不是想劃江而治他不知道,但右路軍從始至終就沖在前面,也沒做過對不起革命的事情!何況司令此刻更親赴前線指揮戰斗。敵人都要打倒家門口了,孫武和他的同伙居然想借北洋之手殺害昔曰的袍澤兄弟,氣得一咬牙狠狠瞪了眼孫武被背影,跺跺腳向江邊走去。</br> 孫武不知道這一切都被邱文彬看在了眼里,他現在已經和楊秋不死不休,要是前線楊秋傳來捷報,他這個分府院正就會立即倒臺,所以一個勁催促黎元洪早做決定,話語里更是透出讓右路軍和北洋火并,自己這邊在收拾殘局的意思,這番作為讓湯化龍都看不下去了,可現在孫武權勢大漲只得冷哼一聲告退。</br> “黎督,你可都看清楚了,要是再不決斷,人心恐怕。”見到湯化龍離開,孫武加重語氣,黎元洪想了再三后重重按下了大印。</br> *******“什么!”</br> 漢陽大營內蕭安國狠狠一拍桌子,望著來報信的邱文彬滿臉怒容,他怎么都沒想到楊秋已經冒危險親赴前線,孫武那些人居然還不肯放過自己這些人,氣得渾身發抖。</br> 蘇小虎年輕氣盛,拔出槍激動地喝道:“沒什么好說的了。副司令,下命令吧!只要讓楚豫艦保護我們登陸,我就能把孫武的人頭帶回來!”</br> “坐下!”</br> 張文景低喝一聲制止了蘇小虎:“用用腦子!殺了孫武我們下一步怎么辦?何況這道命令是黎督下達的,難道你把黎督也殺了?人家是名正言順的調兵,要是帶兵過江不是給人家借口嗎?”</br> 楊秋不在,張文景已經隱隱是眾人的主心骨,所以蘇小虎不敢反駁只能氣呼呼的坐了下來。馬奎也很擔心,一臉憂容問道:“孫武和我們已經不死不休,可黎督就不怕我們造反嗎?”</br> “造反?造什么反?舉事第二天司令就發了全國通電,已經確定了我們是國防軍,現在已經是全國皆知,要是反了將來誰還相信我們?而且你們沒看出來嗎?司令現在就算是自己受委屈,也絕不會造反,我知道他是真正想給百姓打出一個安寧的人!”張文景吸了口氣,繼續說道:“黎督這么做是因為司令已經威脅到了他,加上孫武的上竄下跳才做出這個決定。何況你們別忘了,事情鬧到最后,他還有一條路可以走呢!”</br> “還有一條路?”蕭安國還沒想明白,蘇小虎已經咬著牙說道:“天下都知道他是被黨人逼上都督位子的,連滿韃子都來信說只要他卸任,就可既往不咎!”</br> 大家頓時明白過來,難怪黎元洪敢下這道命令,只要自己這邊不公開造反,他只需要對北面那個人使點眼色,以武昌這個九省通衢的重要地理位置,那個人定然會全力保他!雖然右路軍現在實力壯大,部隊規模已經達到一個鎮,但新兵占據了六成,剩下四成也大部分都是反正的士兵,如果他倒戈北面,自己這邊是無論如何都守不住的。</br> 邱文彬沒想到里沒有這么多關節,不知不覺忘記了已經被逐出右路軍,擔憂的問道:“現在司令不在,趕回來也要兩天時間,可調令最遲明早就會送來,該怎么辦呢?”</br> 張文景自知越是關鍵時刻越需要冷靜,所以抓起桌上冷水狠狠灌了口,深吸兩口氣后先看向了邱文彬:“文彬,之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要是想回來,我和司令說說,以他的姓子肯定會既往不咎,但丑話我要說在前面,回來了。”張文景指指胳膊上的飛虎臂章:“我們就是袍澤!任何傷害這支部隊的事情,不要司令動手,我也會親自處罰!”</br> 邱文彬很激動,立刻起誓道:“諸位放心,文彬決計不負國防之名!”</br> “那好。”張文景立刻寫好紙條交給邱文彬:“帶上一個班,一定要將這個親手送到司令手里!”</br> “是。”</br>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只能將計就計了”邱文彬離開后,張文景立刻說道:“現在我們最扎眼的就是兩協新兵,只要把他們遣散那么武昌就的調令就是空紙一張!”</br> “遣散?!”蕭安國站了起來。</br> “子清入川已經快半月,我估計應該很快能得手,岳鵬那邊雖然收編了不少反正清軍,但是主力一營二營都在孝感,手上可用之人不多,所以不如趁此機會先下手調走部隊。”</br> 眾人明白了他的意思,蕭安國更是立刻安排:“現在有新兵六千,可以先撥給胡老三兩千,這樣等子清拿下渝城就可以走巴東迅速回合,剩下再調兩千給岳鵬,防御大洪山。”</br> 馬奎擔心的說道:“辦法是好,可我們這邊只有兩營部隊,一下子調走四千新兵,孫武他們會不會。”</br> “只要司令沒事,他們就不敢下手!”張文景重重一拍桌子,眸中煞氣冷冽:“至于孫武司令不愿意動,那么不妨我們來做這個惡人!”……</br> (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