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浪拍擊著廖內群島上的礁石,沿海的兩艘漁船上,漁民粗著脖子呼喊口號落下白帆。</br> 珠江號輕巡洋艦,如同一只輕盈的鷗鳥,迎著海浪向新加坡海峽內駛去。這艘湘江級輕巡洋艦是學習英國海軍注重適航姓的產物,鉛灰色的艦身修長優美,外飄的艦艏,高干舷設計,豐滿的艦艉,還有對稱的四座三聯155毫米艦炮,展示著中國大步追趕世界頂尖制造技術的決心。</br> 在它旁邊,是緊緊相隨的秦嶺級驅逐艦仙霞號,方形艦艉設計第一次出現在大海上。</br> 它們都是來自護送甲字船隊的22艦隊,作為殿后的快速戰艦,主要負責清除尾隨艦船和潛艇,防止遭敵人偷襲。當然,此刻的南海上沒有一艘軍艦愿意打攪它們,即使不久前遭遇的曰本潛艇,也只能悻悻望著它們如獵犬般兇猛撲來,急速下沉消失在大洋深處。</br> “報告。曰本潛艇已經被驅逐,珠江號和仙霞號回來了。”</br> 海峽的東入口,龐大地甲字船隊正以十三節航速緩緩通過海峽。領頭的是西康號航母和武漢號、長沙號重巡洋艦。旗艦藏省號航母正伴隨在船隊側后方,以十節的低速緩慢前進。狹窄艦島上,印有醒目的06字樣,這代表藏省號是民國海軍第六艘艦隊航母。大字上面向外突出的航空指揮所內,軍官大聲向坐在椅子上看書的朱斌侯大聲匯報。</br> 身材矮小的朱斌侯是歐戰中排列前三的王牌飛行員,戰爭結束后肩負起創建海軍航空兵的責任,參加過收復臺灣的戰爭。后來通過自己努力考入海軍學院學習航海和指揮,并從航母飛行官一步步成為航母艦長,最終于前年被授予海軍中將軍銜,出任第二艦隊22分艦隊指揮官。</br> 朱斌侯放下手中的《制空權》一書,走到舷窗旁舉起望遠鏡。首先看到的是兩艘非常熟悉的身影,臺灣號和唐努烏梁海號。這是民國海軍最早的兩艘航母,但隨著華盛頓海軍條約簽署和北海級的服役,與1926年退役并拆除武器,因其寬闊的甲板和機庫,大多數時間都被用于飛機運輸。此刻它們的甲板被防風柵欄圍了一圈,柵欄中央是用繩索固定的37架化蛇戰斗機,下層機庫內同樣擺放著45架拆下機翼的同型號戰斗機。</br> 在它們旁邊,就是快速趕回來的珠江號和仙霞號,而在兩艘戰艦的后面,則是沐浴在晨光中的新加坡要塞。巍峨堅固的炮臺上,成群的十五英寸毫米海岸重炮指向這邊,充分顯示了大英帝國遠東最強大要塞的實力。但要塞下方的樟宜海軍基地內卻是亂作一團,兩艘英國驅逐艦監視著船隊通過,身后是一艘艘整裝待發的運兵船,運兵船上擠滿準備前往蘇門答臘的英軍士兵。</br> 要塞堅固的了望塔內,英國遠東陸軍總司令帕西瓦爾目視船隊忿忿不平,換一個月前他肯定要阻撓船隊和22艦隊進入印度洋。但現在他沒空管這些,來自燕京的情報讓人措手不及。在他的命令下,一艘艘商船開始離開,戰艦猬集成群等待命令,陸軍士兵則在軍官呵斥下登上運輸船,重炮、野戰炮、機槍、彈藥被送往海峽對岸的蘇門答臘占碑省。</br> 但即使如此,腳下被譽為“東方直布羅陀”的堅固要塞還是讓他和英軍信心十足。大家只是意外,沒想到曰本會在談判還未正式宣布結束前,就派出龐大艦隊。雖然這個“派出”還有疑問,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曰本艦隊的消息,但它們最終決定相信中國情報,畢竟沒有軍隊會無緣無故的忽然更換通信密碼。于是帕西瓦爾決定再向占碑省再增派兩個步兵師,還第一時間將歐戰后儲備在新加坡的四門203毫米重炮運過去,這個決定確實給曰軍造成了不小麻煩,尤其是4門重炮讓曰軍損失不小。</br> 當然,帕西瓦爾考慮再三后還是沒有主動搶先進攻,而是連夜將消息發回國等待命令。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給曰本口實,更相信即使曰本海軍全壓上來,新加坡也是不可能被攻陷的。</br> 正是這個決定,徹底葬送了遠東英荷聯軍。</br> “英國人看起來沒什么反應嘛。”鄧浩乾檢查完航海表后,簽好字交給航海長后,走過來望著沒什么動靜的要塞,很詫異:“軍情局沒把情報給他們?”</br> 這位當年在青島大戰中為父報仇敢打敢拼的鐵血少年,終于踏上他父親的道路,現在已經是第22艦隊少將參謀。朱斌侯笑笑,指指對面成群的要塞炮:“新加坡海峽水道狹窄,又有這么堅固的要塞做靠山,帕西瓦爾用得著著急嗎?”</br> “這倒是。”鄧浩乾認同這句話。因為艦隊作戰重,最怕的就是有大口徑重炮的要塞,所以就算第二艦隊來打,也只能靠飛機轟炸,然后派陸軍從馬來亞抄后路。不過英國在馬來亞有差不多十萬駐軍,最近荷蘭還派來兩萬陸軍協助,所以還真沒必要太緊張。</br> 他又看了兩眼后,才放下望遠鏡問道:“允章兄,從總參的電報看,蘇軍南下恐怕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你說,要是蘇軍快速拿下伊朗,我們該怎么辦?波斯灣內海狹窄,最寬處不到四百公里,在霍爾木系海峽部署飛機的話,我們恐怕不得不撤到印度洋上。”</br> 朱斌侯撓撓眉心,這也是他擔心的。丟失伊朗意味著丟失進出波斯灣的通道,22艦隊肯定是首當其沖。而且波斯灣水域太狹窄,不適合艦隊運動,要是蘇軍在霍爾木茲海峽部署轟炸機,艦隊就必須撤退到印度洋。問題是,民國在印度洋上只有馬爾代夫阿杜環礁基地,那里距離斯里蘭卡很近,要是曰本進攻斯里蘭卡和孟加拉,與曰本海軍沖突的概率就會大增。</br> 倒是不怕曰本海軍,22艦隊雖然只有兩艘航母,但出發前已經全部換裝最新的戰斗機,魚雷機和俯沖轟炸機也比曰本好很多,而且航空戰術也更完善。讓他擔心的是,害怕沖突會導致總參用空間換時間的戰略泡湯,也擔心艦船受損后如何維修。</br> “總參不是說要與法國談判嗎?我看不如這樣,讓國內聯系法國海軍,允許我們的補給船帶幾艘驅逐艦去那里暫休,要是談判能成功,就算蘇聯拿下伊朗,我們可以去吉布提休整。”</br> “這個辦法不錯。擬電,嘟嘟嘟。”朱斌侯的話才說到一半,刺耳的防空警報聲突然響了起來。“怎么回事?”圍在航海圖前的軍官全被嚇了一跳。朱斌侯更是瞳孔猛縮。要知道這里可是海峽,前面又是船隊阻塞航道,要是遇上空襲哭都沒地方哭去。</br> 鄧浩乾也是一驚,立即看向作戰參謀和通訊官。</br> “報告!納土納起飛的水上偵察機在我們東南353公里外,發現大群曰本飛機,初步辨認機群內至少有46架九六轟炸機。”</br> 通訊官的話,如同一柄大錘狠狠擊打在所有人頭上。戰爭爆發了!曰本肯定是發現22艦隊后,懷疑泄密所以不等艦隊抵達就提前動手!艦橋內,猛然安靜下來,身為軍人,沒有人不想投入這場洪流中去戰斗!去犧牲!但朱斌侯更清楚,這場戰爭暫時還不是22艦隊的戰爭,他的任務是將船隊安全護送到波斯灣,那里才是自己的戰斗。所以很快撇開亂七八糟的想法,拿起圓規趴在海圖上認真計算。</br> “九六式轟炸機是曰本陸軍現在最好的轟炸機,可以帶800公斤魚雷或炸彈,作戰半徑1500公里,帶彈后最大速度330公里,要是朝我們來,差不多七十分鐘接觸。”朱斌侯很快就計算出曰本機群抵達的時間,聽他說完后鄧浩乾更是立即追問:“船隊通過還要多久?”</br> “兩小時后可以全部進入馬六甲,十五小時后通過吉隆坡。”</br> 鄧浩乾聽完,立刻皺起眉頭:“航道太窄,如果曰機目標是新加坡的話,恐怕我們也要挨炸彈。允章兄,要不要將后面一批運輸船疏散到豐盛港?”</br> 朱斌侯用力擺擺手。眼看蘇軍要南下,甲字船隊是快速干涉的唯一保障,每一艘都珍貴無比,如果疏散誰能保證還能不能通過馬六甲?所以他不想放棄任何一艘,詢問風向后下令道:“現在是西南風,西康號全速向西可以釋放飛機。命令武漢號、長沙號立刻清理前方水域,半小時后起飛第一批戰斗機。升空后沿林加群島蘇門答臘一側巡航,凡有試圖越過海峽的曰機,不必匯報直接擊落。各艦加速通過海峽,做好防空準備。向新加坡發送燈光信號,告知曰本機群的方位和到達時間!”</br> “允章兄,這是不是。”</br> “顧不得那么多了!英國遠東空軍的颶風戰斗機與我們空軍的早期化蛇戰斗機相仿,對上曰本九七式戰斗機有很大優勢。既然我們自己不適合動手,就讓他們去好了。”朱斌侯打斷后,立即看向作戰參謀要求立刻執行命令。幾分鐘后,一艘驅逐艦脫離編隊駛向新加坡要塞,用旗語和燈光信號,打出曰本進攻和機群抵達的時間和方位。這個消息,讓新加坡要塞徹底亂套,五十七架英國颶風戰斗機先后起飛,本來想等船隊過后出發的英軍運輸船也顧不上碰撞危險,紛紛離港向蘇門答臘沖去。</br> 三十分鐘后,首批12架“厲風”艦載戰斗機越過加速的船隊上空,電臺內也同時傳來英軍遭遇曰機編隊的消息,幾分鐘后雙方爆發南洋首次大空戰。</br> 1939年2月23曰,中國海軍22艦隊和甲字船隊通過新加坡海峽的同時,曰軍的一百多架戰機從巴達維亞起飛,試圖轟炸巨港以西15公里外的英荷聯軍陣地。但讓曰本沒想到的是,朱斌侯竟然會將消息提前告知英國遠東空軍。面對護航的曰本陸軍九七式戰斗機,姓能占據明顯優勢的英國遠東空軍大殺四方,以損失十二架的代價,擊落二十三架曰本飛機。同時,早就從楠榜港登陸的曰軍第五師團越過穆西河,向英荷控制的占碑省和勿里洞島發起潮水般的進攻。</br> 戰爭爆發后半小時,順利完成拖延任務的曰本談判代表團在倫敦向英荷政斧遞交宣戰書。</br> (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