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新野有一片古戰場,當地老百姓說因為死人太多所以每逢月圓之夜便能聽到隱隱哭喊,所以周圍方圓數十里都無人敢居住。正因為如此反倒便宜了國防軍,將這里改建為陸軍武器試驗場。</br> 其實這里并不是最理想的武器試驗場,主要還是地方狹窄而且不適合保密,最理想的試驗區應該在北方大漠,但因為鐵路沒通所以國防部選擇這里充當臨時試驗區。為了能將大型武器便捷運至這里,還花一年時間動用上萬部隊和工兵由國防部出資修建了信陽至這里的鐵路支線。</br> 蔣方震抵達這里時,數輛模樣不同樣子古怪的小坦克正在進行測試。</br> 為了盡量模擬逼真戰場,車輛試驗區按照歐洲西線各類塹壕和障礙尺寸進行布置,還額外設置了不少障礙。但這些東西似乎都難不倒小坦克,只見它們來回奔走一遍遍挑戰自己的極限。</br> 一輛漢口車輛廠自產的仿雷諾軍用卡車上堆滿油桶停在遠處,車旁宋子清和國防軍軍需官秋恒被一大群技術人員圍在中間,里面還有不少藍眼睛黃頭發的洋人專家。蔣方震對洋人專家早已習慣如常,去年冬天賄賂俄國官員走西伯利亞鐵路轉運回十幾家工廠的設備時,就有千余俄奧等國高級技術專家流入,還有數百位大學教授。受益最大的漢陽、渝城、鄭州、江南等幾家大企業還因此模仿克虜伯開始建立自己的設計研發中心,原本有人建議組建國家科技中心,但考慮到自有人才不足暫緩擱置。和高級專家相比,更多是那些渴望安定的技術工人。其中又以來自俄國的工人最多,光上月陸征祥就從俄國黑海造船廠和庫爾茨克煉鐵廠挖來各類技術工人七百余人,極大充實了建設中的青島船廠和奉天鞍山鋼廠。</br> 和其它人才不同,能進入這個實驗區的洋人專家基本上沒可能在回國了,而且他們的出入住行都會受到嚴格監視,但面前這些人似乎渾然忘記享受美好生活所需付出的代價,面色潮紅指著小坦克手舞足蹈,似乎那是多么了的不得成就。</br> 事實上那還真是不得了的東西。</br> 身為國防大學校長,被獲準出入總參謀部的人物,蔣方震早就知道國內很早就開始研制坦克,而在錦州曇花一現的碉堡車不過是早期拼湊的試驗品,只是他沒想到這么快就能拿出樣品。</br> “見過校長。”眼尖的秋恒見到他連忙敬禮,宋子清也暫時丟下測試資料扭頭笑道:“百里兄,你怎么有空來?”</br> “第一期學員快要畢業了,來找你問問司令什么時候回來,我好準備畢業典禮。”蔣方震說話是眼睛一直沒從坦克上收回,他已經從歐洲秘密帶回來的照片上見過a7v的身影,但和那個大家伙相比面前這幾輛實在是太小了。</br> 宋子清訝異的看了眼他,忽然呵呵笑了起來:“百里,你怎么也在意這種虛禮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你。”</br> “得了吧。”蔣方震擺擺手不理他,說道:“這批學員都是總司令的寶貝疙瘩,又是大學建立后的第一次畢業典禮,他要是沒能參加回來還不知道怎么埋怨呢。”說到這里時,幾輛測試的不同款式小坦克紛紛停下,等駕駛員鉆出來后等待許久的專家和士兵立刻一窩蜂涌了上去。雖然他知道國防部在改裝出碉堡車后就啟動了秘密研制坦克的項目,但實物卻也是第一次見到,所以連忙拉著當初把他請回來,還拜他為師的秋恒來介紹。后者并不太懂技術,只得把坦克負責人之一的漢口拖拉機廠設計師袁鐘銓請來。</br> 28歲的袁鐘銓矮矮瘦瘦,帶著一絲黑木框眼睛,每每目光停留在坦克上都散發出喜悅的光芒。他是當初楊秋在漢口拖拉機廠介紹流水線生產方式,并且把大量坦克資料拿出來研究的兩個年輕人之一。當初他的同學兼伙伴,也是坦克項目研制組成員的吳青度因為鄭廷襄出任民國第一任工業部長后,擔負起了渝城工業集團總經理的責任。</br> 要是楊秋在場肯定能分辨出這幾種坦克,或者說這些還僅僅是底盤加個鐵皮盒子的試驗品。</br> 一輛好坦克底盤非常關鍵,所以在組建坦克項目部時楊秋反復關照不要著急,先耐心實驗底盤和子系統,最好能在沙漠、草原等全國各類地區都跑上幾圈測試。得到大量坦克資料后袁鐘銓早已視楊秋為天人,而他也是國內少數幾位知道德國a7v坦克出自楊秋之手的人之一,所以堅決執行多試驗慢裝備的策略。</br> 目前眼前幾輛要說模仿什么款式的話,那應該是法國雷諾ft17、捷克lt35、英國卡登洛伊德、德國一號坦克和縮小的三號坦克五種不同類別底盤。其實換任何軍迷來肯定會選三號坦克采用的扭桿小負重輪底盤,因為后世絕大多數坦克依然在采用這種結構和維修都非常簡單的底盤構造。但楊秋再這點上卻沒有任何說明,因為他清楚,資料機雖然能幫助國家軍事工業實現跨越式發展,但如果濫用將會導致出現依賴和創新力消亡的后果,所以在使用時往往將一大堆資料丟出去后不做任何解釋,任由設計師們自己折騰尋找最佳方案。</br> 他這個笨辦法效果還算不錯,袁鐘銓他們面對那么多資料也沒好大喜功,而是先分析國內工業實力、制造能力、道路橋梁通行能力等等綜合后,選擇從較為簡單的五噸級底盤入手,拿圖紙依葫蘆畫瓢造出這五種不同類型的底盤,還根據楊秋的建議,將在這里的初步檢驗結束將底盤運往全國各地進行為期兩年的野外測試。</br> “以我們現在的能力,一個月能造多少這種坦克?”蔣方震顯然對坦克很有興趣,不僅認認真真看過每個細節甚至還親自坐進去體驗一把,但對這個楊秋親自取的古怪名字卻很不適應。</br> 說起制造能力,原本還躊躅滿志的袁鐘銓一下子沒了精神:“有能力造的有好幾家,漢口、九江、湘潭、渝城和鄭州都能造,江南、馬尾和青島技術上也沒問題,可產量不好說。按照我們造拖拉機的速度看,全國加起來每年的產量還不如美國一家拖拉機廠一個月多,光面前這幾輛就花了兩年時間!按我的計算要是現在開始建造,每月能產20輛頂天了,不過要是能讓工人熟練一段時間翻個倍倒也有希望。”</br> 秋恒到沒有他那么悲觀:“倒也不見得那么差。現在我們有專門造拖拉機的廠有三家,漢口、湘潭和九江,產量雖然不大但要想擴建也并非難事,何況奉天和鄭州都在建設大型拖拉機和車輛廠。聽工業部說總司令要求那兩家按照每月100輛拖拉機產能建造,要是將來把現在的三家也升級到這個水平,每月也有500輛了。”</br> “500是拖拉機,不是這種死沉死沉還有厚厚鋼板的坦克。”</br> 見蔣方震對自己不成器的“弟子”直瞪眼,宋子清也覺得好笑。這位國防大學校長還真有些孩子氣,就愛事事較真,所以笑問道:“百里怎么那么關心產量了?鐘銓不是說了嗎,光全國測試就要兩年呢,我們還有時間慢慢打磨國家工業。”</br> 蔣方震不瞪弟子改瞪宋子清了,瞥了眼走開的袁鐘銓,哼道:“兩年?兩年后你怕是早就急著不管不顧要求大力生產了!”</br> 聽到這句宋子清臉色微微一變,但轉瞬間又恢復正常,遣開眾人后掏出煙遞給他問道:“百里,怎么說這些?上次開會時總司令部不是說了嗎,當前我們的任務就是準備收復臺灣。”</br> “哼!真沒想到你宋大參謀長也開始打迷糊眼了!”蔣百里冷哼一聲,不悅道:“收復臺灣,騙鬼呢!臺灣在北面?向法國派50萬,讓蕭安國出兩個輕步兵團去保護的事情還沒完,自己又跑去北面視察,還把蔡松坡和岳鵬都叫去,讓李烈鈞去烏拉爾山保護勞工打前哨,他還真把我們當傻子了?我蔣方震不懂政治上的彎彎道道,可起碼“故意放風”幾個字還能認識。為什么現在英法代表天天往南京跑,漢口租界這邊也是隔三岔五詢問他什么時間回來,還不就因為借派遣勞工和去北方視察放出的風?我看這是早有預謀,心里怕全國上下不支持,所以故意躲得遠遠地讓你們猜,把聲勢先造起來。”</br> 宋子清心底苦笑,這個蔣大嘴巴還真什么都敢說。其實派兵的事情其實楊秋已經告訴他,但因為時機不成熟,而且就連國社內部都有很多人認為應該繼續中立,利用戰爭發財建設國家,所以才故意去北方借此防風試探,卻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猜到了,連忙辯解道:“怎么會呢,就算總司令想派也要國會授權通過才行。”</br> “國會?能擋得了他想干的事情?”蔣方震說起參戰的事情臉色凝重了很多,深深吸兩口煙停下腳步說道:“我說子清,你也是在德國留過學的,出兵參戰此事非同小可,怎么任由他獨斷獨行呢?”聽到他一直在用他他來稱呼楊秋,就能猜到對楊秋這次準備獨斷獨行出兵歐洲很不滿。但他這個人脾氣就是如此,所以宋子清也不怪,問道:“百里覺得我們不應該參戰?”</br> 蔣方震沒回答反而繼續瞪著他,這個古怪的舉動搞得宋子清直接求饒:“說話就說話,你總是瞪來瞪去干嗎?”</br> 似乎對自己把宋子清搞毛很滿意,蔣方震居然笑了起來,說道:“向法國派兵我沒意見,咱們這代人不來那么一次,永遠不會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戰爭,什么是世界強軍!可俄國不同,十年前窮黨就鬧過一次,現在國內的罷工和起義也都是他們在背后搞鬼,要是局勢糜爛下去卷土重來指曰可待!一旦俄國內亂表面看確實是好機會,可你想過沒有!不管是誰當家俄國,他首先就要確保東面安穩,所以這是我們和俄國解不開的死結!</br> 我們強俄國就東面就危險,俄國強我國北方不寧,趁此機會削弱俄國我贊成,但直接派兵正面沖突的后果你想過沒有?歐洲不可能一直打下去,俄國再爛也有500萬噸鋼產量支持著,我們有什么?沒五年之功根本追不上人家!何況你別忘了,曰本暫時還死不了!就算我們拿回臺灣,英法回過頭來也不會愿意看著曰本完蛋,所以兩國牽制和對抗的態勢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我敢與你打賭,一旦我們和俄國交惡,那么曰俄聯手夾擊的態勢肯定會出現!就算曰本這幾年緩不過來,看著我們借此削弱俄國,但后勤你準備怎么解決?從奉天出發,南滿線、中東鐵路、西伯利亞鐵路都是動輒上千公里的路程,庫倫和疆省那邊連能走的路都沒多少,光是維持一個西北軍每年就要耗去千萬軍費,打一場仗需要多大代價?把剛剛開始好轉的國家資源全撲進去恐怕都不夠。</br> 再說了,就算我們幫英法打贏德國,他們就愿意看到我們強大起來?我看他們恐怕還巴不得我們和俄國交惡,打個天翻地覆誰也不討好!所以我還是那句話,如果為了鍛煉部隊去法國也無妨,但要是想借此解決北面卻非十年二十年不能成功,所以這回你一定要勸勸他,決不能艸之過急。”</br> 宋子清默默望著蔣方震,心底暗暗佩服他不愧是國內屈指可數具有戰略眼光的軍事家。其實楊秋當初把計劃告訴他時,也說過不可能立刻與俄國開戰,至于為何在不能開戰的情況下還要推動派兵卻沒說,所以這段時間他也是心中忐忑。</br> 但有一件事卻很明確,指指坦克說道:“百里還沒明白嗎?這東西我們比德國更早擁有!要是他在德國,擁有德國那么強的工業能力,法國早就沒了!所以說到打仗和謀略,我們這些人都不及他。至于你說的事情我也問過,他沒說具體想法,只說了一個字拖!”</br> “拖?”</br> “拖!”</br> 宋子清點點頭……</br> (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