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的錦州城清晨,海霧稀薄霜降明顯,逐漸寒冷的空氣中充斥著爆炸和腐爛的難聞味道。</br> 從十五公里外閭山國防軍炮兵陣地傾瀉而下的炮彈肆虐了一夜,城市內外到處都是彈坑和爆炸后的碎片,尸體東倒西歪呈現出各種奇形怪狀的摸樣。大凌河河面上一艘內河快艇露出肚皮擱淺在岸邊,十幾名曰軍步兵正在拆卸上面的機槍試圖用于加固城市防御。</br> 在炮彈下熬了一夜的大谷喜久藏走出房門后就看到,幾個士兵正在收拾一匹昨夜被炸死的戰馬,耗費無數金錢培育的戰馬為國捐軀后又不得不繼續滿足饑腸轆轆的士兵。由于國防軍提早準備,不僅疏散了錦州和凌海附近的數萬百姓,還在臨走前將能吃能喝的全部燒掉,然后退守閭山和石山一帶利用山地優勢擋住21旅團的進攻。</br> 青島戰役拉開后,已經截斷京奉鐵路的曰軍21旅團轉入防御,但從開始至今補給問題就一直困擾著大谷喜久藏,尤其是山海關方向的國防軍第四師前來支援后,從這里至海邊不足30公里的地區內雙方爭奪了數十次,導致大量從海上支援來的糧食被損毀。加上大小凌河河道淤塞也不能行駛超過50噸的船舶,所以21旅團得到的支援越來越少。尤其是青島戰役后中國海軍將當時全部五艘潛艇都派往渤海灣至仁川這塊海域,對曰本水面船只發動無限制絞殺戰,導致好幾艘本該抵達的運輸船不見了蹤跡。</br> 隨著國防軍再次接收兩艘潛艇,朝鮮又發生嚴重的914事件,錦州似乎一下子被遺忘了。只有旅順的寺內正毅在想盡辦法組織各類船只將差點被打得全軍覆沒的龍口一萬多殘兵敗將接回去后,才重啟錦州支援計劃,可旅順自身儲備也不多,海軍又被封鎖在渤海灣外,能得到的補給越來越少。</br> 士兵架起大鍋將帶著血污的馬肉切碎扔入其中,很快一碗熱騰騰看不到幾條肉絲的馬肉湯被送到大谷喜久藏手中,雖然一匹死馬無法滿足近七千將士的需要,但滾燙的湯汁還是溫暖了正變得越來越冷得心臟。但正當士兵們排隊領取肉湯時,幾枚炮彈卻毫無征兆落了下來,燒火引起的炊煙惹來了閭山上四門105加農炮的襲擊,炊事房幾乎瞬間就被爆炸掀飛,熬好的馬肉湯也完全成為了泥漿。</br> 眼看到嘴的“美味”被破壞,曰軍士兵個個恨得咬牙切齒,但卻拿對手的遠程炮兵毫無辦法,這些部署在十五公里外山頂的炮兵居高零下,充分發揮加農炮直射優勢,21旅團雖然多次組織敢死隊試圖炸掉炮兵陣地,但居高臨下又部署了數道步兵和機槍的炮兵陣地,讓部隊死傷慘重不說還白白消耗所剩不多的儲備。</br> 沒有燈光!不能有火焰!連隨意走動都必須隨時提防對手的冷炮,這種煎熬是大谷喜久藏在登陸前沒想到的,他以為上岸后可以像曰俄戰爭那樣,雙方擺開架勢打一場堂堂正正之戰,可對方根本不愿意正面接觸,除了最初幾天為爭奪錦州還算像樣外,后面幾乎都是這種讓人疲于奔命的冷槍冷炮,要不然就是互相絞殺拼消耗的爛仗。</br> 如果兵力充足物資保障有力的話,大谷喜九藏也不怕這種絞殺,對面的國防軍除了從山海關下來的第四步兵師一個旅外其余都是老北洋部隊,無論是單兵還是班組,戰斗力都遠不及精銳的21旅團,近七千人馬正面對付三到四萬都不會言敗,但偏偏21旅團被困在補給上不能動彈。</br> 沒有馬肉湯后,士兵們只能拿上兩個硬邦邦被塞滿了草根野菜的窩窩頭,然后背著子彈不多的步槍回到各自戰壕掩體。</br> 大谷喜久藏將僅剩的肉湯留給了傷兵后,帶著衛兵向東面的陣地走去。</br> 錦州城地勢平坦,除了西北被國防軍占領的閭山外其余地方落差不超過35米,想要守住這種一眼望去空空蕩蕩的地區,塹壕是步兵們的最佳選擇。一圈圈鋸齒狀戰壕是21旅團精心構筑的最重要防御手段,正是它擋住了國防軍數次猛烈沖擊,將數倍于自己的敵人擋在了錦州城下。</br> 塹壕里,一個士兵正在往三八式步槍里塞子彈,出發前鼓囊囊的彈帶里已經快要見底,掛在腰上的手榴彈也只剩下一枚,即使師團長從身邊走過,士兵也只是敬了個禮然后繼續為活命奮爭,年輕臉頰上已經看不到出發的氣勢,剩下只有麻木和眼神中那股子帶著一絲狂熱的死灰。</br> “多好的士兵啊,即使明知身陷死地依然做好了準備。”大谷喜九藏是這樣理解眼神的,不管對錯21旅團甚至整個第五師團的確有著傲人資本,就算被打殘的第九旅團在萊陽外一波波豬突中也沒有一人退縮過。他的目光投降幾千米外,那里就是國防軍距離錦州最近的出擊陣地。</br> 看了一會后他開始往回走,準備發電報聯絡旅順再問問國內情況,那些懦弱和投降派即使想和談!也不能看著21旅團全體餓死吧?但剛走出不遠,身后就突然傳來一聲叫喊。</br> “將軍!快看。”</br> 大谷喜九藏轉頭的瞬間,密密麻麻的炮彈就從閭山方向砸來。最近數家工廠集中力量制造用于彌補150重炮數量不足的160毫米迫擊炮也從西面后山河方向射來,頓時滿耳都被塞滿了爆炸聲。但他的目光卻早已顧不上炮彈,因為他看到遠處地平線上突然出現了一片沿鐵路線向這邊駛來的黑點,隨著黑點越來越近,不妙的感覺瞬間從后脊怕滿全身。</br> “做好準備!。”</br> 大谷喜九藏的呼喊中,6輛奇怪無比的大型拖拉機狀車輛帶著12輛灰狼裝甲車緩緩向錦州城駛來。為首那輛的上部射擊堡內,薛岳跺著腳大喊大叫加速。可惜任他喊破喉嚨,腳下的火力碉堡車依然像拉車老牛般不緊不慢。</br> 對此別說薛岳,就連楊秋都毫無辦法,因為這是目前國內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履帶戰斗車輛,用美國77式蒸汽拖拉機改裝的火力碉堡車。</br> 當初準備引進時,楊秋就一眼相中這款美國產蒸汽式履帶重型拖拉機,因為他發現這東西的越障姓能雖然不能和英法坦克相比,但和德國巨獸a7v類似,由于是蒸汽推進所以馬力強悍非常適合改裝。m.</br> 當然,一輛蒸汽拖拉機再改也變不成真正的坦克,可自己技術不足的情況下也沒太多選擇,所以一口氣進口了幾十輛,其中12輛被用于改裝。煙囪挪到了后面,長長的蒸汽機車鼻被鋼板完全包裹,駕駛室設計成了斜坡式,在駕駛室上面搭建了一層射擊堡,整個射擊堡差不多有后世一輛轎車那么大,4挺馬克沁重機槍按照前2左右各1布置。駕駛室后方還有個小型彈藥庫,整個車體除屁股外全部覆蓋了30毫米厚均值鋼板,總重量達到了駭人的42噸!居然比德國巨獸還大2噸。</br> 改裝完楊秋帶軍隊大員們去參觀測試表演時,直接就捂住了臉。這玩意根本就是個丑陋無比甚至到惡心的怪物!但這個怪物卻征服了在場的軍官們,最后楊秋干脆不管這件事,反正也是臨時應急產品,隨技術人員和軍方去鬧,吸取些經驗和教訓也不錯。</br> 坦克?這年頭根本沒人知道這個詞,于是它被稱稱為火力碉堡車。</br> 280馬力蒸汽機發出哐當哐當的刺耳噪音,推動42噸的火力碉堡車以每小時5公里的速度向曰軍陣地碾壓而來,身后12輛灰狼裝甲車用它比馬克沁更遠的毒牙重機槍清掃看到的一切障礙,更遠處的閭山炮兵和近距離迫擊炮壓制寥寥幾門38式75野戰炮。</br> “那是什么?”</br> “我在報紙上看過,好像是拖拉機。”</br> “拖拉機?支那人瘋了嗎?拖拉機能打仗?”</br> “開槍吧,它已經靠近了。”</br> 塹壕內,望著這些噴黑煙的巨獸曰軍士兵開始慌亂,不少人開始盲目向移動碉堡車瘋狂開火,僅剩的幾挺重機槍也被搬來瘋狂掃射,可很快他們就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的!除了能在車鼻鋼板上打出一串火星外,根本不能阻止對方分毫。</br> “該我們了,拉汽笛!開火,全速開火!”</br> 躲在鋼板后面的薛岳直跳腳,當蒸汽汽笛嗚咽一聲后,六輛巨獸前端猛然噴出12道長長的火舌,頃刻間曰軍塹壕內就被暴雨般的子彈填滿。由于二層射擊堡距離地面足足4米高,所以居高臨下很容易就能將子彈塞滿塹壕。“大炮用大炮!”匆忙間,曰軍推來了兩門75炮,可落在了碉堡車中間沒能阻止對方前進,反倒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毒牙重機槍和炮兵捕捉炸爛。</br> 眼看怎么打也打不壞碉堡車距離塹壕已經不足千米,一向自喻精神無敵,從當兵起就被灌輸犧牲和武士道精神的曰軍也慌神了,不少人開始嚇得開始后撤。“不要慌,他們過不了戰壕!用手榴彈特攻。”大谷喜九藏高呼起來,甚至親自帶頭抄起手榴彈準備等碉堡車靠近后,利用停車機會發動自殺式進攻。</br> 想用手榴彈?薛岳見狀冷笑一聲,下令兩翼機槍也調頭掃射后,又讓躲在碉堡車后面的步兵保護。一個兩個曰軍抱著炸藥和手榴彈瘋狂沖出掩體,且不說他們能否通過密集的重機槍彈雨,就算是僥幸靠近也被陡然從后竄出來的士兵用沖鋒槍掃成篩子。</br> 第一輛碉堡車沖到塹壕前,當所有曰軍士兵都想他會停下,自己有機會干掉它時,這輛鋼鐵怪獸卻仿佛沒看到塹壕,就這樣硬生生越過戰壕,寬大而冰冷的履帶直接從密密麻麻的尸體上碾壓而過向錦州城駛去。</br> “天照大神!”</br> “這是真的嗎?”</br> 大谷喜九藏第一時間就被衛兵架著向大凌河方向逃去,剩下一些還準備決死突擊的曰軍也目瞪口呆中。六輛碉堡車全部通過了第一道戰壕。鹿砦被輕易撞碎,木樁連根拔起,所有的防步兵和騎兵的阻擋物全都被一一突破,只剩下兩道觸目驚心的血印和還在瘋狂掃射的重機槍。</br> 大谷喜九藏的眼睛里徹底失去了神采,剛才還認為精心挖掘的戰壕能阻擋數倍大軍,可不到一個小時就被這些巨獸淹沒。</br> 錦州完蛋了!21旅團也完蛋了!整個第五師團都完蛋了!……</br> (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