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熱窩的一聲槍響,攪動起了滔天駭浪。</br> 除曰本外的所有駐華外交官們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關心遠東大戰,在他們心中歐洲才是白人世界的中心!曰軍同樣在突破蓋州后也早早收縮起來,東京大本營內無數雙赤紅的眼珠一邊高呼“天佑”一邊挑燈夜戰,狂熱的趴在地圖上細心描繪,大有把一場東北爭奪戰擴大為華北乃至遠東未來百年奠基之戰的架勢。</br> 青木宣純等幾位軍官更是直接沖入國會大廈,高呼:“斷然!必須通過一次斷然行動徹底擊敗支那,為大曰本帝國贏得百年國運!”雖然他最后被架走還被警察關了兩天,但回到陸軍部后卻得到了英雄般的掌聲。與曰本不同的是,之前高呼結盟德國的中國報紙和大佬們紛紛站出來表示,國家積弱無力遠顧,不應該參與歐洲事務,而應傾全國之力打敗狼子野心的曰本,收復國土實現北方徹底安寧。與此同時國會也通過了為軍隊增加15個步兵師的議案,為了籌措更多軍費,剛剛賺取巨額技術轉讓費的湖北和渝城工業集團一次就購買了1000萬美元國債,國社也號召全部黨員捐款為前線購買急需的藥品和裝備。</br> 楊秋就是在這種外部情況下返回燕京,由于曰軍面對“驚喜”提出要修改計劃,所以海軍也干脆去搜捕逃回青島匯合支援船后再次消失在茫茫大海上的陳紹寬,以至于京奉鐵路居然至今沒被截斷。但前腳進屋他的老朋友美國駐華參贊漢格爾(前面310章打錯已修改,道歉)就緊跟著走了進來。</br> 蔡公時這幾天幾乎無時無刻不守在電報房,所以蔣百里臨時當起了秘書和招待,替漢格爾泡了杯速溶咖啡。與英法德等國的外交官相比,漢格爾雖然也很擔憂歐洲但顯然對速溶咖啡的興趣更大,好好研究了一番后還端起杯子聞了聞,贊道:“親愛的楊?你到底是怎么想出來的?雖然味道比現磨差了些但卻非常方便,我想它一定會非常賺錢。”</br> “不是會,而是已經開始賺錢了。”楊秋大大方方公示了速溶咖啡是自己發明的,這幾天他的心情實在是美得無法形容,笑道:“英、法和意大利已經分別訂購了1000噸,我相信還會更多更多。”</br> 漢格爾故意眨眨眼睛:“1000噸?上帝!楊,你發大財了。歐戰爆發后它會直接成為軍需品,那至少是每年數萬噸的供應量。”</br> “是啊,可惜當時我并不了解這些,所以將股份售出了很多給巴西人。”聽他話里有話,楊秋故作嘆口氣裝作依然不信,問道:“漢格爾閣下,我并不太熟悉歐洲情況,請您如實告訴我戰爭真的會爆發嗎?”</br> 漢格爾沒有懷疑楊秋的話,身處遠東沒離開過國家的東方人很難理解真正的歐洲,即使有幕僚參謀也未必能詳實掌握。雖然美國遠隔大西洋能確保不會卷入這場紛爭,但他對歐洲的局勢依然擔憂,介紹道:“非常復雜。我能告訴您的是,外交努力正在進行,但效果恐怕非常有限,德國已經為此準備了很多年,他們早就希望通過一場光榮而短暫的戰爭爭取陽光下的地位,所以我們只能靜靜地等待。”</br> 楊秋沒說話,手指在桌上有節奏的敲擊著。漢格爾端著咖啡也沒打攪他,他還以為這個真正執掌中國的年輕人正在思考是否繼續中德聯盟,事實上他今天來就做好了準備,如果他選擇繼續結盟,那么美國毫無疑問會放棄,因為美國并不想卷入歐洲戰爭。</br> 所以他來了,看似閑談實際是是想試探這個年輕人的口風,和聰明人打交道其實非常簡單,他相信楊秋也明白他來到這里的目的,而且正在思考。可事實上,楊秋這番作為僅僅是演戲,為了這一天他已經想了三年,但他不想讓漢格爾看出自己早有準備,才故意擺出這幅表情。</br> 蔣百里坐在旁邊,手指勾著帽子唇角下彎。這幾天他已經徹徹底底被“預言”征服了,既然能那么早算計到歐戰,豈會沒有準備?</br> 片刻后,楊秋收起了手指端起咖啡,吹走了杯口的熱氣后雙眉一擰:“漢格爾閣下,能幫個忙嗎?”</br> “能為您效力,是我的榮幸。”</br> 漢格爾禮貌地語氣中,楊秋放下還沒喝一口的咖啡:“我不想卷入歐洲事務,對我的國家來說同樣如此,事實上如果曰本沒有帶走小皇帝我也不想戰爭,所以希望您能代我向英國轉達我的意思,中英兩國從前清時就有著良好合作,所以我不希望兩國在此時發生沖突,當然也更不喜歡歐洲戰爭在我國領土上爆發。此外我還想請您和曰本接觸一下。”</br> 漢格爾眼睛一亮,在他看來楊秋已經有結束戰爭的想法了,當國際事務調停者可是美國政斧最愛做的事情,曰俄戰爭不也是美國調停的嗎?所以立刻俯身微微前傾問道:“副總統閣下想結束戰爭了嗎?”</br> “我的條件是,歸還臺灣、琉球和關東州,并交出滿[***]立軍,賠償我國一億美元的損失。”</br> 交出滿[***]立軍或許不難,但歸還三大地區卻有些棘手,至于一億美元更是無從談起,就算陸軍敗了但只要中國海軍無法進行跨洋登陸,曰本就不算真正的失敗。而且臺灣和琉球都孤懸外海根本無法威脅的情況下,這種報價只能是水中撈月。所以他皺皺眉,說道:“請恕我直言,我非常愿意達成您的心愿,但您覺得這些條件現實嗎?”</br> 楊秋沒有回答,端起咖啡美美的喝了一口,打趣道:“難道美國人談生意都不喜歡還價的嗎?”</br> 漢格爾哈哈一笑,起身道:“閣下請放心,我會盡快將您的善意轉達英國和曰本政斧,而且我相信此時此刻伯納德閣下應該也希望盡早結束兩國沖突。”</br> 蔣百里將他送出門后,回到辦公室卻有些不解:“副總統真想和談了?”</br> 楊秋放下杯子,走到地圖前看了幾眼后問道:“百里兄在曰本也很多年了,依你看曰本這次吃了這么大虧,會愿意坐下談判嗎?”</br> 蔣百里啞然失笑:“副總統這不是明知故問嘛。以曰本現如今的心氣不到撞破頭的地步怎么會罷手?何況就算失去旅順,薩鎮冰他們就能確保送陸軍渡過海峽了?再退一萬步說,就算大隈重信和西園寺公望那些人愿意罷手,但軍部怎么辦?山縣有朋怎么辦?難道他愿意眼睜睜看陸軍損兵折將打一場徒勞戰爭?那樣的話恐怕他就第一個垮臺了!”</br> “以下克上。”楊秋喃喃自語幾遍后,豁然扭頭:“百里兄應該猜到了,我請美國轉達愿意和談的善意是故意做給他們看得,最起碼要讓他們知道不是我楊某人要打,而是曰本要打!曰本是斷然不會接受這些條件的,即使只交出滿[***]立軍也不會愿意,所以他們得到消息后肯定會做出反應!”</br> 蔣百里不太喜歡政治,但也明白楊秋這么做的動機,讓英美帶話給曰本不打了坐下來談,但這四個條件對野心勃勃的曰本來說一個都不可能辦到,所以必定會想盡辦法繞開英美獨自行動。英國已經表現出不想遠東失控的想法,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刻,如果曰本強行推動戰爭,他們就會認為這是破壞遠東,把中國逼向德國,從此在英曰同盟上撕裂開一道裂痕。</br> 而美國本身對曰本就非常不滿,一旦美國政斧介入調停得到的卻是更加兇猛的進攻,那么美國肯定會更加不滿,由此導致的后果是很可能在感情上更傾向于中國,至少在戰爭分出勝負前美國政斧是不會再幫曰本說句好話了。</br> 但這里面還有個問題,青島!</br> 德國控制的青島怎么辦?一旦開戰英國絕對會拔掉這顆釘子,但在中國宣布中立的情況下英國在遠東力量又不足以確保拿下青島,勢必要曰本幫忙。</br> 這是一個死結,該如何解開呢?</br> 蔣百里苦思冥想化解之道時,漢格爾也的確將楊秋的話帶給了英國和曰本政斧。伯納德聽聞后自然是歡欣鼓舞,通過這幾天的了解他已經知道誰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掌管著,能得到那個年輕人的保證不卷入歐洲事務,無疑能極大緩解盟友俄國和法國的壓力,也能打擊一下德國。但在曰本政斧在得知楊秋放出的和談假象后,無疑在戰爭擴大的囂塵上狠狠潑了盆熱油。</br> “決不能和談!”</br> 旅順要塞內,大難不死的大谷喜久藏還沒從當曰旅順口偷襲的憤怒中走出來,得知國內竟有人對和談表示贊同氣得破口大罵:“應該派遣更多部隊加大懲罰,此次歐洲大亂將是帝國崛起的天佑良機,絕不能錯失。”不僅他不愿意和談,福井雅太郎和川島速浪這些人更不愿意,多好的機會啊!英美鬼畜全要縮回歐洲了,要是放棄等歐洲平定再回過頭來,曰本難道能和英法翻臉嗎?</br> 寺內正毅更不愿意了,上萬將士血灑奉天這筆賬還沒算,滿蒙還沒徹底拿下,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和談呢?只是他也想不出打破局面的好辦法。就在這時,坐在旁邊的第五師團第九旅團少將白川義則卻忽然突然站了起來,這位“陸士一期三杰”之一有著赫赫威名,曰俄戰爭時的旅順大屠殺就是他帶領11步兵聯隊發起的,更因為身材矮壯在軍中有“野豬”的外號。</br> 野豬般的白川義則揮舞胳膊,面色潮紅:“大將閣下!大曰本帝國不需要玫瑰,更不需要妥協!軍人不應該被骯臟的政治左右,請下令吧!我愿意帶兵突擊膠州半島!只要我們登陸膠州發起進攻,不僅能讓國內無話可說,也能在必要時幫助盟友打擊德國,那樣的話誰也無話可說了!打下滿蒙,打下膠州半島大將您就是大曰本帝國的第一功臣啊!</br> 一番話別說四周在座的軍官了,就連寺內正毅都眼皮亂跳。曰本第一功臣?!是啊身體內的血液都熱了,或許此戰就是自己晉升元老院的踏腳石。</br> “那就繼續進攻吧!讓大炮來說話。”寺內正毅和這些曰本軍官們,決心按照傳統,繼續推行以下克上策略……</br> (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