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旭光中,一輛湖北組裝的大輪拖拉機發出陣陣轟鳴,在十幾位士兵的幫助下終于從泥坑里駛出,士兵們爆發出一陣歡呼后又迅速將一門德產s.lh13型150毫米重炮掛好繼續前進。隨著裝備越來越重型化,后勤和道路成為每位軍官心頭最大的牽掛,像這種重達近3噸的重炮幾乎是后勤人員的噩夢,而這還不是國防軍最重的火炮,一種總司令設計并從多國訂購散件組裝的18噸巨炮已經列裝機動炮團。</br> 現在岳鵬還來不及考慮太多后勤上的事情,總司令這回給了自己一個并不輕松的任務,一邊是要堵住海城,一邊是要盡快完成對荒木貞夫聯隊的包圍,此外還要兼顧整條南滿線和鴨綠江沿岸的防御并做好收復遼東半島的準備!而目前很多人還不知道最后這個目標,所以壓力之大絕非一般人能想象。</br> 摩天嶺已經打了一天一夜,2旅此次面對的不再是半調子北洋,而是曰本陸軍一個精銳聯隊,在那面被神話的旗幟鼓舞下,曰軍士兵能爆發出比平時更強的戰斗力,所以目前最急迫就是完成對摩天嶺的迂回。擔任此次迂回的是1旅,也是整個第一野戰師中最強的部隊,如果只是輕步兵他甚至有把握在一天內完成對曰軍的切割,但帶上師屬大炮兵團后,道路限制實在太困難了。</br> 面前就是昨天上午伏擊曰本騎兵小隊的裝甲連,閻寶航有些癡傻的望著一輛輛拖曳重炮從面前駛過,粗大的炮口讓雙眸深處復仇的火焰越來越盛,踏前一步神色堅定:“司令,我想加入你們?!?lt;/br> “你想參軍?”岳鵬已經聽他說了林家臺的事情。</br> “我想報仇!”閻寶航的回答很簡單,但這個口子岳鵬卻不能開,因為國防軍有嚴格軍令,任何部隊和軍官都不得私自招募士兵,所有新兵都必須在新兵訓練營完成訓練后統一分配。所以面對這個年輕人,他只能搖搖頭:“軍令如山不得私征士兵,如果你想當兵我建議先完成學業,部隊里現在最急需的是人才,讀完大學后再來也是一樣?!?lt;/br> “司令你就留下我吧,只要能讓我親眼看到曰本兵被打敗,讓我當民夫也行!”閻寶航急的差點哭出來,但人家有軍令他也不能胡攪蠻纏,干脆表示可以去當民夫。岳鵬想想后最后還是答應了他,將他暫時編入炮兵團民夫隊,等戰后他要是還想當兵就推薦去武昌受訓,不過必須先大學畢業。</br> 岳鵬并不知道這次短暫的對話造成了什么影響,從此這位歷史上的戰略情報大師的人生發生了改變,后來還真聽他的話去天津南開大學就讀,畢業后岳鵬又推薦他加入國防軍并前往國防大學深造,1923年前往德[***]校留學四年,回來重新服役后做出了一件令世界發寒并影響深遠的事情。</br> 閻寶航加入運輸彈藥的馬車隊后,蔣作賓緊接著走來:“司令。偵察機報告,林家臺東面的太子河上多了兩艘曰本炮艦,從型號看是應該是宇治級和一艘繳獲俄國的內河炮艦,偵查員確定看到了2門120毫米和4門76毫米艦炮,此外偵察兵還聽當地老鄉說,昨晚子時至少有兩艘曰本內河運煤船在林家臺停靠,當時他們還聽到了整齊劃一的吆喝口號,好像在卸什么重物,我們分析很可能是駐扎在仁川的曰本重炮旅團來支援了。</br> “炮兵擋不住我!命令所有騎兵和裝甲連加快外圍清剿,必須確保主力與下午兩點發起對林家臺總攻?!痹砾i冷哼一聲,目光扭向摩天嶺方向:“2旅肯定打得很苦了?!?lt;/br> 岳鵬猜得沒錯,短暫的休息后摩天嶺上又響起了激烈的爆炸聲,吃過早飯后曰軍炮兵就開始持續對2旅陣地狂轟濫炸,大概是經過昨天的戰斗后,曰軍也感覺到國防軍遠比他們以前所知的中[***]隊更頑強,步兵火力也格外兇猛,所以今早的炮擊準備時間長了很多。</br> 荒木貞夫手持望遠鏡站在炮兵陣地前,對摩天嶺上不斷閃爍的火球并不太滿意,75毫米野炮的彈丸威力太小無法對付藏在塹壕中的步兵,不過他并沒有太在意,因為在炮兵陣地左側,昨夜從朝鮮仁川趕來支援的炮兵已經帶來了4門明治38式150毫米重炮,其中兩門已經運抵正在組裝。</br> “15公厘的大炮一響,他們就該奔潰了吧?”荒木貞夫剛想完,炮兵陣地內就爆發出一陣歡呼,片刻后兩門組裝好的150毫米重炮就打出了第一枚炮彈。</br> “轟?!?lt;/br> 余德海正在指揮所內部署接下來的防御事宜,就聽到接連兩聲從未有過的巨響傳來,還沒等走到外面衛兵就已經沖了進來:“旅長,小姑嶺遭到重炮襲擊!”</br> 重炮!</br> 余德海和所有軍官心都猛地揪了起來,德國標準的深寬塹壕足夠防御75毫米級別野炮,但重炮卻格外危險,重達數十公斤的炮彈足以撕爛整條防線,將步兵從戰壕里炸出來,所以連忙沖上山巔觀察所查看情況。等他們進入觀察所后,標注201高地的小姑嶺上已經是硝煙彌漫,時不時騰起的巨大火球總是能掀起高達數米的塵土團。</br> 即使明治38式150毫米榴彈炮的炮彈只有36公斤,破壞力依然非常驚人,一枚炮彈落在了機槍堡一米開外的地方,如果是75毫米野炮那么覆蓋泥土的原木堡壘能輕松擋住,但此刻整座機槍堡卻都被徹底掀飛,整整一個7人的重機槍班連帶裝備全部被炸得四分五裂。隨著越來越多炮彈開始落下,塹壕也無法防住這種炮彈的威力,就算在塹壕前方炸開,濺起的泥沙和碎石也足以徹底填平這段戰壕。</br> 不到十分鐘,小姑嶺上的塹壕和工事就被炸得四分五裂再也形不成完整地防御圈?;哪矩懛驅χ嘏诓筷牭谋憩F非常滿意,可惜因為軍費和資源曰本也無法裝備太多改型火炮,不過要是能拿回煤鐵礦,利用此戰獲取滿蒙甚至整個中國后,帝國陸軍就有足夠資源裝備更多重炮了。</br> “花田少佐!”荒木貞夫扭頭想向身后一位少佐:“輪到你了!”</br> “嗨,大佐放心!我必定會拿下小姑嶺!”花田大隊沒參加昨天的戰斗,養精蓄銳一天又有重炮幫助,少佐也不禁高喝一聲:“武運長久!出擊!”</br> 花田少佐帶大隊猛沖小姑嶺時,駐守于此的23團3營營長陳元也從塵土中抬起頭,他原來是42標副隊長,起義夜后將自己的名名字改為陳報國,意喻此生將報效國家。他參加了2旅組建以來的幾乎全部戰斗,是位經驗豐富的戰斗英雄,所以看到塹壕幾乎全部被炮彈揚起的塵土填滿后就知道曰軍步兵肯定馬上要上來了,所以立刻組織大家將所有武器都集中起來,準備面對敵人步兵的沖擊。</br> 果不其然,密密麻麻的曰軍步兵很快就出現在山腳下,由于重機槍被毀,3營只能靠輕機槍和擲彈筒阻擊敵人。但看對方此次投入小姑嶺的人數,余德海就知道糟了,剛準備下令支援,兩門150毫米重炮就開始對主陣地進行炮擊,剩余曰軍也趁機向這里跑來,明顯是想牽制自己。</br> 猛烈地炮擊讓主陣地也苦不堪言,眼看曰軍投入的步兵越來越多,余德海也急了,一揮手大喊道:“來不及了!拿出全部火力,老子今天死也要死在這里!”</br> 在他的命令下,預備隊迅速帶大量輕機槍和擲彈筒進入戰壕,可此時小姑嶺卻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陳報國舉著步槍,靠在戰壕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沒想到自己這么一個營長居然在開戰第二天就被逼到拿起步槍和士兵一樣戰斗的地步,啪啪兩槍將百米外一個曰本兵打死后,又有幾個曰本兵踩踏著同伴的尸體沖了上來,旁邊的zb26漢二型輕機槍立刻調轉槍口。</br> “嚯嚯?!?lt;/br> 整整一個30發彈匣的壓制下,這幾個曰本兵終于被撂倒,但就在機槍手換彈匣的瞬間,一枚子彈就從他鋼盔下檐穿腦而過。沒有機槍整個陣地就完蛋了!所以連悲痛的時間都沒有,陳報國就撲到機槍旁撿起新彈匣插好后對準了左側的曰軍軍曹,這個軍曹正得意馬上要攻破陣地,一連串子彈就把他打成了篩子。</br> 陳報國轟完僅剩的三個彈匣后,發現陣地好幾個地方已經被曰軍攻破,知道這回兇險了,一咬牙撿起步槍插上刺刀,猛然揮手大喊道:“上刺刀!國防軍進攻!”</br> 嘹亮的口號從陣地各處響起,一位位士兵挺著刺刀如猛虎下山般沖向了數量多自己一倍還多的曰軍,頃刻間數十柄刺刀就扎透了各自目標,鮮血滲入大地化為雪泥,整個小姑嶺上都是互相拼殺的身影,刺刀沒了用槍托!槍托沒了用拳頭!什么都沒也要用牙咬一口才甘心!!</br> 無數身影就這樣絞殺在一起,士兵們互相掐著脖子在血水里滾動,彈片,石塊甚至是樹枝,摸到什么就拿什么砸!殘酷和血腥的肉搏戰瞬間爆發!</br> 陳報國槍托一挑撩開同時刺來的兩柄刺刀后,反手一刀扎死了一個曰本兵,大概是扎到骨頭竟然一下沒拔出來,沒死的那個曰本兵瞅準機會一刀挺來扎中了他的肩膀。</br> 肩膀上血流如注的同時,陳報國已經拔出了手槍,啪啪兩槍將這曰本兵打死后,又沖到旁邊將一位壓住戰友掐脖子的曰本兵爆頭,但手槍畢竟子彈太少很快就打光,再看四周早已圍住了十幾個曰本兵?!肮√}卜頭!來啊,爺爺今天夠本了!”他不怒反笑,抄起沒刺刀的步槍就向最近的曰本兵頭上砸去,曰本兵發現這位軍官后全都涌了上來,眼看幾柄刺刀就要刺入身體時,身后卻陡然傳來了一陣密集的噠噠聲。</br> 最關鍵的時刻,師屬警衛連終于沖了上來,唯一全部裝備了花機槍的警衛連猛沖猛打,充分發揮了沖鋒槍的威力,但后面支援而來的曰軍步兵越來越多,眼看連警衛連都要陷進去的時候,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報國,你沒事吧!”</br> 陳報國再次扭頭時,方維已經一馬當先沖入了小姑嶺陣地,足足兩千多22團的戰士發出了山呼海嘯的呼喊。</br> “國防軍,進攻!”</br> ?。ㄎ赐甏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