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以北。</br> 白河北岸鴨河口前,幾只野鴨濮水嬉鬧,突然從旁邊樹林里傳來的悉索聲驚動了它們,飛快的撲扇翅膀向南岸游去。</br> 三個頭戴鋼盔的士兵彎著腰鉆出樹林檢查完四周確認安全后,更多的悉索聲從后傳來,片刻后十幾位士兵就涌到了河邊,先將快喝干的水壺裝滿后,又用清水洗了洗臉。還帶有冬天氣息的河水讓他們精神一震,掏出干糧邊吃邊向遠處伏牛山走去。</br> 這是一支標準國防軍16人偵察班,隸屬于二師4旅偵察連。民國時期國內部隊基本沒有專門的偵察部隊,往往都靠騎兵散開偵查情況,但因為楊秋本身的關系,國防軍從很早就開始組建偵察步兵,并且在國防軍目前最大的湘潭訓練基地開設了偵察兵培訓班,教材也是楊秋自己編寫,當然這只是普通偵察部隊,無論是目的和方式都不同于獵人部隊。</br> 一個標準偵察班擁有十三支12式步槍、兩支沖鋒槍、一具擲彈筒,一挺輕機槍和48枚手榴彈,班長額外配發一把民元式手槍和一具蔡司2.5倍望遠鏡,除此之外每人都配發了一個雙肩行軍囊。</br> 由于這里已經越過南陽,指揮部懷疑北洋第八師和可能與最近撤退,所以派出了包括他們在內的十幾個偵察班用于掌握敵方動向,不過因為還沒能力制造出單兵電臺,加上目前無線電都比較龐大,所以采用一個地區派一個電報騎兵班的辦法,偵察部隊以電報所在地向四周散開偵查,這樣可以盡早將情報送回去。</br> 國防軍格外重視通訊聯絡,陸陸續續已經從德美進口了超過一百臺無線電,最近美國馬可尼公司制造了一種更為小巧的電臺后,總參咬牙抽出軍費下了200臺的訂單,此外還引進了成套的電子設備制造線,準備自己制造無線電。不過因為設備還沒抵達,而且國內原材料無法滿足等因素,至少需要到15年才有希望自己制造無線電臺,不過一年來國防大學已經培訓了近百位電報員,通訊和電報也是僅次于炮兵的大專科。</br> 剛走出沒多遠,嘚嘚的馬蹄聲就引來了偵察兵們的注意,飛速躲藏到草叢和樹林里。班長是參加過小倉山的老兵,舉起望遠鏡時兩輛插著鏢局旗幟的馬車出現在了遠處。不過他沒敢太掉以輕心,自家的騎兵團能偽裝鏢局,敵人也可以,所以細細觀察起目標的動靜。</br> 趕車的是幾位滿臉風霜的趟子手,腰里鼓鼓一看就是插著短槍,從馬車飛馳的速度來看并不像有重物,當簾子挑開露出了女人和孩子的臉后,班長稍稍松了口氣。</br> 馬車離開后偵察班才重新走上泥路,可剛踏上去副班長就發現了不同,喊了聲:“班長,快看!”</br> 大家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幾道深深的轅印,從剛才過去的馬車看并不應該有這么深的印痕,經驗和學校培訓讓班長迅速分辨出這應該是75毫米野戰車輪壓出的印子!</br> 班長和大家一下子就警覺了起來,立刻掏出地圖查看。</br> 看地圖是偵察兵必須學會的手段,用一個指北針定位方向后,副班長說道:“不對勁,要是南陽城的敵人開溜,應該走南岸向偃師方向才對,怎么會走這里?前面可是伏牛山,過了伏牛山就是洛水和黃河,難不成他們要直接過黃河?”</br> 班長也點點頭,這個分析很正確,如果是幾百殘兵退入山區還有情可原,但要是一支近萬人的部隊進入山區就是兒戲了,先不說進入山區大部隊運動多困難,光是吃喝就要愁死人。但幾百逃命的殘兵又不可能攜帶死沉死沉的大炮和炮彈,唯一能解釋通的是一支攜帶有重炮的部隊進入山區,并且試圖從這里越過伏牛山然后潼關!</br> “快去。”班長快派人去匯報幾個字還沒說完,左側的士兵就叫喊起來:“騎兵!”</br> 一公里外,三十多騎兵開始加速向這里沖來,明顯就是發現了偵察班,班長知道這肯定是被故意留下斷后的騎兵小隊。步兵在空曠地區無法和騎兵交手,所以不假思索大家就像百米外的樹林狂奔而去。</br> 率先沖入樹林的兩位擲彈兵先行動起來,擲彈手飛速用腳踩住擲彈筒腳板,拉開擊發桿,同時裝彈手也從彈藥包里掏出了配套研制的高爆破片榴彈。</br> 正在和德國商談技術轉讓的擲彈筒是后世的大正十年早期型號,射程只有170米。但國防軍自用型號仿造與修改后的后世曰本八九式,口徑50毫米,全長413毫米,瓦狀腳板改成了簡單易造的三角型。由于迫擊炮裝備后軍隊采購的幾萬老式黑火藥發射藥包還沒用完,本著節約原則,剛剛通過進口原材料弄出的硝化纖維發射藥藥包最近才配發重點部隊,這樣一來擲彈筒反而成為了第一批使用新式發射藥的裝備,這樣就不必更改筒長,繼續維持260毫米,加上筒內刻有四道膛線,這樣就能確保在使用自產高爆破片榴彈時最大射程達到700米,實際射程500米。</br> 每個彈藥包都攜帶有4枚榴彈,為了多帶彈藥,裝彈手和擲彈手不配手榴彈,這樣就可以每人攜帶八枚,一般為增加攜彈量班里的其它士兵也會幫著多帶幾個彈藥包備用。</br> 簡易輕便且能快速部署的擲彈筒救了偵察兵們一命,裝彈手裝好榴彈后擲彈手迅速搖動手柄調解對應長度,并通過瞄準線大致瞄準后拉下了擊發機的皮帶。</br> 高爆榴彈落在了騎兵前方,還沒等這些被騎兵弄明白對方怎么會帶大炮時,第二枚榴彈已經落下。填裝tnt的榴彈殺傷半徑達到了五米,呼嘯的破片很快就將跑在最前面的戰馬撂倒,由于沒想到十幾個人出門居然就帶大炮支援,北洋騎兵明顯有些發懵,就是這個延遲,使得偵察班全體退入了樹林里。</br> 等到機槍手架好輕機槍后,騎兵們開始倒霉,輕機槍因為速度和彈藥問題不可能單獨封鎖騎兵,但配合一具每分鐘25發的擲彈筒完全是兩碼事了,短短幾分鐘對面已經倒下了七八具騎兵尸體,眼看對方躲在樹林里又有“大炮”支援,北洋騎兵小隊只能悻悻丟下尸體快速撤離。</br> 班長一邊讓人打掃戰場,同時立刻派人去電報班所在處聯絡指揮部告知這里的情況。</br> 步兵回跑、騎兵傳遞再到電報接通,輾轉一個小時后這個消息才轉遞到前線指揮所,與后世比堪稱龜速的消息傳遞在這個年代已經算神速,等偵察情報被迅速遞交到岳鵬手中時,他和吳兆麟等人都狠狠擰起了眉毛。</br> 北上洛水直撲潼關!</br> 這個戰術轉移不禁讓整個北線指揮所都暗暗贊嘆北洋第八師的刁毒眼光,潼關北臨黃河,南踞山腰,地勢險要不比武勝關差,四周更是資源豐沛擁有長期駐扎的便利條件,之前北洋在潼關只保留了三個營的毅軍,以正在向那里推進的12旅和18山地旅的作戰能力看,對付不到三千毅軍簡直易如反掌,但北洋八師這招后局勢一下子微妙起來。</br> 秦章書這段時間對北洋第八師打的順風順水,吃掉了足足兩個團,但即使那樣依然保有近八千人、7門75毫米曰造山炮的實力,配合毅軍短期內可以在潼關云集起超過一萬支槍。</br> 反觀12和18旅,因為從廣元入陜山高路險,所以第四師只帶了12門馬馱70毫米步兵炮,山地師根本就是輕裝部隊,只配發了迫擊炮和擲彈筒,就算他們是第一批拿到新式發射藥的部隊,但迫擊炮依然無法和野炮對轟,所以潼關肯定有場生死大戰。</br> “北洋八師師長是吳佩孚。”吳兆麟點上煙,皺眉道:“秀才不當兵,當兵殺千人!這個吳秀才還真是一眼看穿了我們最弱的地方,不過他這招太險了!八師北上后偃師和洛陽就一個29混成旅,他就不怕我們不管不顧吃掉29混成旅直插鄭州斷了第一軍的后路?”</br> 岳鵬搖搖頭:“他還真不怕,昨天得到消息北洋第六師出來了,預計三天后抵達鄭州黃河以北,秦章書的4旅再能打也干不過一個師,何況別忘了還是大約20個營的毅軍和鄉勇云集在鄭州、開封一線。”</br> “要不讓秦章書追上去,反正12和18旅這兩天就該鉆出秦嶺抵達潼關了,前后夾擊他吳秀才再能打也撐不住半個月!”</br> 何熙的建議讓岳鵬有些心動,但很快又否決了。吳佩孚既然選擇夜間避開飛機偵察,說明他已經做好了全盤打算,伏牛山一帶地勢復雜,4旅是重裝野戰部隊,貿然追過去肯定會遇上伏擊。如果手里有一個警衛師旅,甚至警衛師團也能追,因為警衛師裝備了卡車,繞開山區也能趕到前面去,但答應配屬給1師和2師的500輛美國產卡車還在海上飄著呢,自家的拖拉機廠還在學習用散件裝配,汽車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出來。</br> 吳兆麟看出岳鵬的心思,說道:“要不通知騎兵團?”</br> “不行。”何熙否決道:“騎兵團主力已經從下游越過黃河,只有少部分在這邊偽裝佯動,何況他們的任務是保護黃河大橋,沒了大橋我們兩個重裝師難道眼巴巴看著北洋撤退等明年再來?”</br> 兩人一言一語中岳鵬卻慢慢目光明亮,吳佩孚的確給北線出了個難題,但還沒到解不開的程度,手指一掃洛陽、偃師:“他打他的,我們打我們的,總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命令秦章書不要管吳佩孚,給他五天時間全力給我打掉29混成旅搶占洛陽和偃師,然后沿黃河向南橫插鄭州外圍。13旅1團裝備了自行車,讓他們北上追擊,再從6旅抽調一個團配合堵住函谷關。”</br> “他既然要進去,就一輩子別出來!”……</br> (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