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楊秋要赴天津的消息迅速傳開后,一系列先期的談判也悄然拉開了大幕,這其中如何保證他和宋教仁安全最惹動眼球。因為大家都明白,兩黨合作后馬上要開辦的國會幾乎被南方徹底控制,袁世凱才被迫在這種窘境下舉行會談,試圖找到辦法。雖然天津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但誰也無法保證里面有多少危機,能保證軍隊不出現,但誰能保證刺客也不出現?</br> 這點連英美德三國都無法擔保。</br> 而且此行還有個最大的敵人那就是曰本!因為漢冶萍,曰本今年的鋼鐵產量預計將下降到17萬噸,比前一年足足下降了5萬噸,所以雙方結下了很深的梁子。</br> 雖然楊秋手中有第一艦隊,可福建幫們遲遲和國防軍體系尿不到一個壺里,幸好此次事關重大,加上人家畢竟每月一分錢沒少的養活自己,所以發電報表示三艘海字級巡洋艦此次將全體出動護航,緊接著英美德三國也先后表示愿意出軍艦并且護航。</br> 國防軍總參部本不相信福建幫,因為王光雄自從擔當第一艦隊司令以來除了旗艦海容艦和當初幾艘參加了保衛戰的炮艦外,根本控制不了其它軍艦,所以建議搭乘德[***]艦,因為德國答應出動新銳格奈森瑙號重巡洋艦護航,而政務部認為應該加深和美國的關系,不過這些都沒被楊秋采納,他依然堅持搭乘海容艦前往天津。</br> 隨著啟程的曰子一天天臨近,國防軍上下的擔憂氣氛愈加凝重,由于新政強行將政、財和軍分開,能將三個部門糅合在一起的人唯有楊秋,可以說系千萬于一身都不為過,所以大家都很擔憂他的安危。</br> 最擔心的當然是苗洛。</br> 漢格爾代表美亞協會贈送給楊秋的福特新款轎車內、望著旁邊看文件的楊秋,苗洛的嘴巴長了又合,眼睛里充滿了對明天就要北上旅程的擔憂。心心相印的楊秋其實早就感覺到了她這幾天的心情變化,但他一直沒有做任何解釋,他知道這對苗洛不公平,但他沒有選擇。</br> 無論是犬養毅帶給自己的合約,還是陳浩輝秘密發來的電報,或者是袁世凱正在籌劃的善后大借款,都說明列強對這個國家的瓜分已經到了最瘋狂的時刻。就算關系良好的德美,私底下還不是一樣包藏禍心!僅僅是因為他們現在話語權不大,所以才顯得友好而和善,可如果一旦掌握了主動權,他們就會立刻露出獠牙。</br> 唯一的解決之道,就只有自身的強大!</br> 所以他決定北行,即使唐紹儀和很多人預測袁世凱這是在故意拖延準備開打,連他也清楚,但歷史已經被改的面目全非,北洋雖然擴軍保持了外表強大,但內里的虛弱卻已經是不爭事實,只要有一絲政治解決的希望就必須去爭取,少留一滴血就意味著多為國家保存一份力量。</br> 汽車在警衛騎兵連的保護下來到了東月湖畔,寒冷的天氣讓湖面上結了層薄冰,湖畔旁幾幢被用生石灰刷成了乳白色的連體廠房格外顯眼。</br> “寶山(玉堂)見過大人,見過夫人。”</br> “寶山叔,玉堂兄。這里沒外人,你們還是像以前一樣稱呼吧,別弄得跟外人似的。”</br> 楊秋的意外到來引來了躁動,四十幾歲的陳寶山帶著大兒子陳玉堂聞訊后立刻趕來,他是追隨楊秋的父親和二叔一起闖上海的老伙計了,楊秋父母去世后他就出任了掌柜,與意大利人合伙做煤油生意那幾年居然練出了一口地道的意大利語,還把兒女送去了意大利讀書,要不是后來楊秋選擇當兵,他還提議讓他也去意大利,由陳玉堂照顧他一起留學。</br> 陳寶山嘴皮動了幾下沒敢喊出口,畢竟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年輕人已經不是當初流著鼻涕喊他三叔的小孩子,八省巡察使,二十幾萬國防軍總司令,無論那個名頭都讓人生畏,倒是大三歲的陳玉堂喊了聲辰華和弟妹。兩人也算是楊秋的親人了,所以苗洛臉頰微紅有些局促,但等進了廠后卻一下子如同發現了新大陸般,因為這里幾乎都是女工,培訓班內很多扎著辮子的女孩一看就像是女子學堂剛畢業的學生。</br> 楊秋身材高大樣貌俊朗,出入又前呼后擁派頭十足,所以立刻引來了女工們的一陣躁動,直到有幾人認出了他的身份后,那一道道愛慕的眼神讓苗洛都悄悄擰了把他的胳膊。</br> 楊秋沒好氣的白了眼,進入生產區后苗洛終于知道為何這里大部分都是女工了,因為這是一家制藥廠。</br> 陳玉堂在意大利學習西醫和化學,去年畢業后本來不想回國,因為他覺得國內太亂發展不了事業,直到父親來信告訴他楊秋成了三省巡閱使,希望能他能回來開辦藥廠造福于民,才動了心思回國。當然他也沒忘楊秋的關照,拿著他托父親寄來的5萬英鎊,在意大利和法國采購了大批的醫療和化工生產設備,又跑去一海之隔的奧匈帝國請了幾位醫藥師,還拐帶了幾位同學一起回來。</br> 國內的西藥廠不多,僅在較為發達的上海和廣東有幾家,原材料也大部分需要進口,所以楊秋格外重視他投資的這家藥廠,不僅給了陳玉堂和他幾位同學股份,出了三倍的價錢挽留住奧匈和意大利藥劑化學師,還通過苗洛在美國召回了幾位這方面的華人留學生。</br> 規模并不算大,設備倒是最新式的,但技術力量依然不足,表面上目前就兩個產品,大家最熟悉的阿司匹林和嗎啡。阿司匹林不用說了,銷量一直不錯各國都大量生產。嗎啡也是緊俏商品,國防軍一年來僅在此項采購上就花費了一百多萬,所以楊秋一直希望能自產,何況國防軍禁毒以來,從云貴等地繳獲的各種鴉片上百噸,焚燒是極大地浪費,拿來制造嗎啡最好不過了。</br> 制造嗎啡也是有目的,因為在他記憶中,歐戰開始后各國對嗎啡的需求會上升到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1915年開始價格一下子暴漲了三倍!目前世界最主要嗎啡制造商美國輝瑞公司僅此一項上利潤就高達上億美元,奠定了世界醫藥老大的地位。他雖然不奢望那么多,但因為鴉片都是軍隊和警察繳獲后半賣半送來的,幾乎沒什么成本,按照目前的進度和產量,有三年時間的囤積最起碼也是上千萬的利潤。</br> 但表面上的兩種產品并不能掩蓋一個只有他和陳玉堂兩人知道的秘密,當陳玉堂向他使個眼色,連苗洛也被暫時找借口遣開后,一小包呈乳黃色的“冰”小顆粒藥片讓他有些出神。</br> “青溪投產了,沒人知道這東西是干什么的,配方我也已經毀掉,現在就您和我兩人知道。”當時藥廠設備運抵武昌后,就有一小部分被秘密運往了當時已經控制的湘貴老青溪鐵廠的山區,對外說是水銀提煉和加工設備,實際上則是制造這種東西,為此還弄了套五百千瓦的小火電設備過去,能短短幾個月就造出來,陳玉堂還是比較得意。</br> “這東西危害太大,決不能在國內銷售,將來我還會督促政斧把它列入毒品行列嚴厲打擊!所以你想辦法先去南美那邊賣,將來慢慢賣到其它地方,這樣人家就會以為這是南美先搞出來的,最好能在那邊生產,畢竟貴州將來還是要搞正規的醫藥。”陳玉堂是楊秋外唯一知道這東西禍害的人,所以很嚴肅點了點頭。</br> 連續兩次世界大戰是嗎啡和神經姓毒品發展的高峰,這其中除了戰亂導致社會道德敗壞外,也因為各[***]方和政斧都秘密采購和研制過,曰本就在曰俄戰爭中讓士兵大規模使用嗎啡,讓士兵悍不畏死狀若瘋狂。后來著名的凡爾納絞肉機中,為了讓處于神經奔潰邊緣的士兵能支撐下去,法軍還公開向需要的士兵提供鴉片和大麻,直到越戰美[***]方還秘密采購大麻給需要的士兵使用。</br> 既然歐美能用鴉片敲開中國大門吸血抽髓,自己也應該狠狠回擊一下。根據他的估算,未來十年這種價格便宜離譜的小東西至少能為自己帶來一億美元的收入,足夠建造四家百萬噸級的鋼鐵廠。</br> 所以他不在乎放出惡魔,雖然很多年后它注定會返回國內,因為巨大的財政壓力讓他有些失據,如果不能盡快尋找財政來源,就算統一了國家,國內那些弱小的商人們也大部分都會投資見效快的輕工業,耗資巨大產出效益慢的重工業如果僅靠國家財政支持發展的話,就會像平行世界里的共和國一樣尷尬,所以他需要巨量的資金支持自己,用國家和私有兩條腿一起走路,加速追趕歐美的步伐。</br> 迅速讓陳玉堂收起藥丸后,楊秋才收回了思緒問道:“讓你在尋找的那種配方找到了嗎?”</br> 一年前楊秋邀請他回國時,就讓他在歐洲尋找一種叫百浪多息或者叫磺胺的配方,可問了很多人直到回國前都沒有人聽說過方,回國后他也通過電報和書信詢問自己的導師和同學,但至今仍舊沒有任何回復。聽完答復后楊秋也有些失望,歷史記載磺胺在1908年就有人合成了出來,但卻不一定是這個名字,而且因為忽視還被束之高閣,就像黑索金配方一直被認為是藥方,直到幾十年后人們才明白它的用途一樣,所以憑借勉強記錄下來的幾個單詞來尋找這個藥方無疑是大海撈針,也只能在心底嘆口氣:“我已經讓洛兒致電美洲致公堂幫忙,唐總長也寫信給了我們在歐洲的外交部的朋友配合尋找,你這邊也努努力。”</br> 劉玉堂有些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執著尋找這個藥方,問道:“辰華,這種配方真那么重要嗎?”</br> “很重要,誰找到誰就能成為世界最大的藥廠之一!”楊秋淡淡的一句話,讓劉玉堂眼珠都瞪出來了,世界最大藥廠那是個什么概念?所以立馬下定決心借去南美的機會回一趟歐洲,即使花錢登報懸賞也要找到。</br> 化工、醫藥、鋼鐵、機械等等都需要一樣一樣從無到有建立起來,實在是勞心勞力的事情,等到忙完一切又已經過了深夜,知道他此行危險的苗洛放開心懷抵死纏綿一夜后,出發的時刻到了.</br> (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