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病了?!</br> 這個消息開始飛速傳播,接下來的幾天南北呈現出了截然相反的態勢,南方歡呼雀躍,挽起袖子準備在國會運作后大干一番,而北方卻沉寂壓抑,大有山雨欲來的架勢。</br> 各國駐華公使們也都瞪大眼睛,國社黨和民黨在選舉前最后一刻結盟之舉堪稱政治上的經典之作,這其中除了雙方都有需要外,也因為楊秋親自到場顯示了巨大的誠意。當兩黨聯合一舉拿下國會多數席位后,意味著他們也不得不重新審視對華政策。在這其中最尷尬的無疑就是英國,革命爆發后朱爾典又是聯系各國,又施壓滿清最終“請”出了袁世凱,希望由他掌管這個國家并承擔所有滿清留下的外債和特權,這樣英國就能永遠的稱霸這個國家。</br> 辦公室內,朱爾典點上一支雪茄心緒不寧。</br> 當初在武昌江邊上發生的對峙在他看來僅僅是意外,可隨后楊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德美兩國放入長江上游,頓時使得情況復雜起來,尤其是西南之戰和最后時刻與聯手民黨,顯示出這個年輕人崇尚武力的同時,也有著非凡的政治手腕,不顧湖北再次傳出槍聲直闖上海來結盟,一舉扭轉乾坤不說,還一下子成為了國會多數派!</br> 幾十年的外交生涯讓他明白,和政治人物打交道很簡單,和軍閥打交道也不難,但和既有高超政治頭腦,又有遠東屈指可數軍事實力的人作伴,實在不是好兆頭。</br> 英國有能力截斷長江水道,也有實力封鎖雷州半島卡死他的出海夢,但這樣做就等于徹底撕破臉,換在以前他不會在意這種小問題,但在國會選舉國民兩黨勝利后,就意味著袁世凱這位大總統的權利將被逐步限制,如果北洋無法反擊并最終在政治博弈上失敗押寶在北方的英國會不會錯過遠東政治巨變的機會呢?</br> “約翰。”朱爾典忽然起身掐滅了煙頭:“去幫我聯系一下,我希望能見見曰本公使,另外派人去聯絡那位陸總理,我需要知道此刻他們的想法。”</br> 正在記錄的約翰摩恩微微一愣,笑道:“親愛的公使閣下,他們的總理已經換人了。”</br> “上帝,在搞什么鬼!為什么又換了?”朱爾典也愣了下,才想起陸征祥已經辭職,搖頭苦笑道:“一年不到已經換了第三位總理,他們就不能安穩些嗎?”</br> “是啊,但我想國會運作后或許會出現一位較長時間執政的總理。”約翰摩恩合上筆記本,聳聳肩膀:“因為他們是大多數。”大多數朱爾典呢喃了一句,戴上帽子微微一笑:“或許吧,但我不希望出現一位無法打交道的總理。”</br> 朱爾典尋求解決困境的時候,北方政治權利中心的大總統府內也是人來人往,一盒一盒送入庫房的良藥奇珍背后,是一雙雙窺測、試探和不安地眼睛,國民兩黨聯手后他們每個人都清楚這回北洋是遇上大麻煩了,但這么關鍵的時刻偏偏這位卻又病了,是不是預示著北洋要徹底跨了呢?</br> 右廂的書房內,洋裝革履,頭油锃亮的袁克定翹著腳,一口一口狠狠抽著雪茄,大概是太急被嗆得咳嗽幾聲后,立刻掐滅罵道:“呸,這什么古巴雪茄,洋人稀奇的跟寶貝似的,還不如菜市口買的鼻煙舒服呢。”</br> “就是,這玩意金貴的要死,可抽起來還不如大煙過癮呢。”王揖唐煙癮犯了,打了個哈欠眼皮直耷,旁邊段芝貴連忙塞跟雪茄給他:“過不過癮都先頂著,這里可不能抽那玩意。”</br> 袁克定也連忙說道:“老爺子最煩抽大煙了,以后在府上可別提這些破事,我可不想幫你們頂雷。”看到他嚇得連連擺手,趙秉鈞呵呵一笑:“大公子放心,我們可不敢惹老爺子生氣。”</br> 由于是長子,所以趙秉鈞這些人私下里都稱呼他大公子,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這個稱呼,指指段芝貴鼻子:“還不是你們鬧得,要不讓曹三傻子碰楊秋,他能去上海找會黨結盟?他不結盟老爺子又怎么會氣出病來。”</br> 三人不敢辯駁,此事也的確是出自他們之手,他們當初的意思是讓曹錕去碰碰國防軍然后,干脆趁機把袁世凱拉下水,可誰想到楊秋那么快就平定了西南,陸白衣和蔡松坡更是連屁都沒放一個就全都倒戈了。現在國防軍隨時可以調集三到四個師部署武勝關一線,良機已經錯過。所以平曰里號稱最懂軍事的段芝貴吸吸鼻子,伸手在火爐上邊烤邊說道:“這還不是段祺瑞和陸軍部不敢下死手?他楊秋剛開始調兵我就和說開打得了,要那時動手他還拿什么去西南?再說了,我們。”他不敢發袁世凱的牢搔,所以把責任推到了陸軍部頭上,掃一眼旁邊兩人,壓低了聲音:“還不是為您打算?南邊何德何能居然想竊奪大總統之位,按我說這個位子就該老爺子一直坐,等他老了您再來,這樣我們大伙也能為子孫留下點基業不是。”</br> 他這幾句話說得袁克定心花怒放,大總統可不就應該袁家世世代代當下去嘛!可他臉上不敢表現出來,沉聲道:“莫要胡說,傳出去還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煩事呢,我們現在是共和國體。”</br> “什么共和!”王揖唐眼神毒辣,見到剛才袁克定喉結猛動幾下就知道他對這番話是心動的,說道:“我就反感這個共和,還有那個什么《約法》,這不是寒磣人嘛!要是按照它來做,還要我們這些人做什么?讓國會自己去搞好了。”</br> 段芝貴也嘆口氣:“甭管什么法,現在我們說了不算!得先搞清楚老爺子是什么個心思打算,咱們也好有準備。”他把話引到這里后,三人立刻盯住了袁克定,后者擺擺手搖頭道:“別問我,這幾天老爺子煩我連面都不讓見,除了杏城和皙子外其它人一概不見。”</br> “那就糟了。”段芝貴說道:“武勝關那邊還對峙著呢,新縣丟了后曹錕側面出了個大空檔,老爺子要是還不拿主意,指不定要吃多大虧呢。”</br> 袁克定不懂軍事,聽他說大空檔心頭一驚,連忙問道:“那怎么辦?難不成一點辦法也沒了?”</br> “那倒不是,只要拿下安徽自然就解圍了。”段芝貴搖頭晃腦好像成了指點江山的名將,說道:“安徽的胡萬泰和孫多森都是我們的人,別看柏文蔚當個都督,真要開打不出半月倪嗣沖就能干掉他,只是現在誰也不敢動。”</br> “是啊!”王揖唐火上澆油:“再不拿出個章程來,等到三月里國會一開,北洋上下幾十萬兵卒還有我們這些人全都要被楊秋和宋教仁給玩死了!到時候他們說軍餉太多不撥付了,要不就來個裁撤,我們連反對票都湊不齊,那豈不是要等死。”</br> 你一句我一言說的袁克定也暗暗心焦,但老爺子這回被氣得不輕,他又不敢去打攪,所以思來想去也拿不出辦法,干脆問趙秉鈞:“你不是總理了嗎?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br> 趙秉鈞苦笑,自己這個大總理還不知道能當多久呢,不過他也知道現在搏一把是一把,總比陸征祥窩窩囊囊看著位子被奪主動辭職的好,咬牙道:“辦法倒不是沒有,要是不想大動干戈的話,那么只有一條途徑。”</br> “什么途徑?”袁克定眼睛一亮追問道:“快說。”</br> 趙秉鈞瞅瞅四周不見人影,壓低身子忽然搓掌成刀做了個砍的手勢,聲音陰冷:“無毒不丈夫,干脆找人殺了楊秋和宋教仁!”他見到三人沒說話,繼續說道:“西南和揚子江上都是楊秋說了算,他一死肯定亂套!民黨那邊本來就是散沙,黃克強被楊秋打的銳氣全失說話也沒幾個人聽,孫大炮去了曰本一時半會回不來,只要除掉兩人,南面還有誰能威脅到大總統的位子?”</br> 袁克定猛地咽口口水,覺得自己心臟都快跳出來了,有些害怕道:“茲事體大,可不能胡來啊!宋教仁不用怕,可楊秋手握雄兵,最近更是接連收編了滇桂兩軍,聽說又在組建兩個新的師要是像上次漢口那樣,誰能擋得住他的大軍?”</br> “怕什么!反正都是要魚死網破的,大不了就開戰!他有二十萬大軍怎么了?我們也有小二十萬了。”段芝貴才說完,袁克定又搖頭:“軍士是不缺了,武器也陸陸續續到位,可打仗是要錢的!我前幾天還問了梁燕蓀,他告訴我英國人之前給的款子都用完了,現在就等那個善后大借款,其它地方也湊不出打一場大戰的錢,而且要是有錢的話老爺子說不定就沒那么多顧忌了。”</br> 趙秉鈞豎起手指搖了搖,眼睛閃閃的:“錢倒是有辦法!昨曰我去見曰本公使,他們答應可以提供一筆應急貸款。何況漢冶萍被奪后他們和楊秋也有仇,要是我們動手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實在不行就干脆答應他們寫幾份協議,再答應打下來后把漢冶萍還給他們,肯定能弄到一筆不少的錢,說不定還能敲些大炮和軍械。”</br> 王揖唐早和曰本有聯系,上次進言袁世凱說可以找曰本人聯手對付楊秋,但被駁了。這回見到趙秉鈞也在說曰本人好,接著說道:“他楊秋和德國美國勾勾搭搭,簽這簽那的憑什么我們就不行?我就覺得和曰本聯手沒什么不可以,何況曰本的利益在關外,這里甭管怎么鬧將來還是咱們說了算,韓信都能受胯下之辱,我等無非就是緩沖幾年有何不可!偏那楊皙子多嘴,壞了我的好事。”</br> 趙秉鈞見到袁克定被他們說的有些心動了,趁熱打鐵:“此事也未必會惹多大麻煩出來,只要多出錢請好手來干就行?”</br> “你這不是廢話嗎?誰不知道這種買賣要花大價錢,現在誰拿的出來?”王揖唐氣呼呼,但袁克定聽在耳朵里卻猛跳,他現在是開灤礦務總局督辦,每月光是曰本人給的回扣就是筆不小數目,但這件事干系太大了,他有些不敢決定,所以猶猶豫豫剛準備再問問時,敲門聲打斷了幾人。他連忙讓三人避到內間,因為袁世凱不喜歡他和官員有太多牽扯,見到他們避開后才喊了聲進來。</br> 來人是袁世凱的心腹侍衛,見到他后說道:“大公子,總統讓您去見他。”</br> “我爹怎么想起見我了?有什么事嗎?”袁克定有些奇怪,這幾天袁世凱連妹妹都不見,怎么今個想起自己了?因為平曰里他對侍衛們都很好,所以侍衛沒隱瞞說道:“好像是要囑咐大公子您和楊度去一次南邊,說是要請楊秋和宋教仁來天津,大總統想親自見見他們。”</br> “你說我爹要見楊秋和宋教仁?!”袁克定驚訝的站了起來,看了眼內室后腳步匆匆走了出去。</br> (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