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南海都在沸騰,數以百計的艦船劈波斬浪日以繼夜奔波在航線上,數百萬噸物資以每小時十二三節的速度在海上緩慢移動,從一個港口到另一個港口。天量的軍事物資調度促使統籌學等新學科的誕生,龐大的后勤服務部門想盡辦法,用顏色、大字、符號等等肉眼可清晰分辨的辦法減少麻煩。在人力都無法解決的問題上,還必須動用計算機才能應對如此龐大的軍事后勤需求。所以總后勤部是全國第三個引入計算機來輔助的軍事部門,設在上海的后勤調運中心內有上百臺繼電器計算機,甚至還有一臺3010計劃中研制的絕密晶體管計算機在幫助工作。</br> 無論之前的中亞、東北亞和歐洲戰場被描述的如何精彩,生活在南海的國家和普通人都無法想象成百上千艘艦船是什么景象,暹羅、菲律賓、印尼、新加坡......都用緊張的目光關注著,連遠在東京,已經被嚴冬和饑荒攪得坐立不安的裕仁,都向南進部隊發來詔書。</br> “皇國存亡在以此一戰!朕和全*體國民期望帝國的武士們發揚前輩之精神。延續帝國之光榮!朕和全體國民翹首期待你們的勝利消息!”</br> 位于新加坡議會大廈的日軍半島司令部內,辻政信大聲朗誦天皇這道圣諭。以前裕仁總喜歡用磁帶和錄音機,送到前線讓士兵能親耳聽到他的聲音,但現在也只能用無線電,然后由軍官口述。即便如此,聆聽圣諭的日軍士兵依舊熱淚盈眶,跪地狂呼,誓為帝國奮勇殺敵。</br> 將士們的表現讓山下奉文很滿意,但窗外的新加坡防御設施卻很糟糕。英軍投降前對要塞的徹底破壞,讓日軍只得到一個空殼。雖然經過兩年沒日沒夜的施工。已經恢復武吉知馬山要塞和部分炮臺的功能,但相比英占時期卻要差許多許多。從之前的戰斗看,中國軍隊裝甲多火力強,擁有很多重炮,還非常善于海空配合立體作戰,完完全全就是德軍的打法,甚至還要超出。何況失去海軍后,現在的中國國防軍和日軍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武器裝備更是大象和甲蟲,所以此戰恐怕唯一能利用的。就是雨季泥濘和士兵的戰斗意志力。</br> 帝國士兵的戰斗能力毋庸置疑,但地形.....山下奉文看著地圖,還是很頭疼。從宋卡到新加坡,海岸線長八百多公里,可以登陸的地點有幾十個,而他手上,就算已經將緬甸的十八師團抽回來,也只有四個師團、三個海軍守備大隊和一個印尼偽軍師,艦船也只剩下繳獲的兩艘英國驅逐艦。十七八艘魚雷艇和炮艇,飛機更只剩下不足50架,滿打滿算也才18萬人馬,根本照顧不了這么廣袤的區域。而且中國軍隊還在安達曼集結。這就要求他做好遭腹背夾擊的最惡劣打算。“難啊!”山下奉文心里嘆口氣。</br> “大將,是海軍的電報。井上中將說,他會配合我們夾擊支那登陸船隊。”辻政信拿著菲律賓的電報走了過來。山下奉文接過來看完,隨手擺在旁邊。他知道井上成美只是做做樣子罷了。第三艦隊那點可憐的家當,恐怕鉆出菲律賓群島就會被蜂擁的轟炸機擊沉。這個時候,他也不想去指責海軍。扭頭問道:“辻政君,你認為應該怎么防守?”</br> 辻政信沒那么多彷徨,手指地圖目光很辣:“不管怎么支那軍怎么調動,新加坡肯定是他們的最后目標。我建議將部隊收縮,第四師團防御柔佛、第五師團防御吉隆坡和馬六甲,第一師團和十八師團全部撤回柔佛海峽,把魚雷艇部署在柔佛海峽和新加坡海峽兩面。我們還可以把這里的支那人抓起來,用他們當盾牌。用支那人的話說,就是讓他們投鼠忌器發揮不出火力優勢......。”</br> 山下奉文眼睛一亮,這倒是個辦法,仗打到現在兩國早已是生死大敵,沒什么可顧忌的了。</br> 新加坡戰前擁有117萬人口,其中約90萬是華人。日軍南下占領新加坡后,楊秋施壓日本政府,抓住日軍不愿立即對華開戰的弱點,強迫日本政府答應讓中國撤僑。在這期間,約有一半華人被撤完婆羅洲和納土納,剩余的不是撤不走而是不愿意走,所以如今這里還住著約50萬華人。</br> 幾十萬肉盾擺在面前,他相信楊秋都必須考慮后果。</br> 不過有件事卻一直深深扎在他心頭,那就是新加坡對面的蘇門答臘廖內省。中日開戰前,中國就以確保米納斯石油安全為由,緊急向這里部署了2個陸軍師,由于不想和中國鬧翻,所以日軍對此事睜一眼閉一眼,誰想楊秋卻變本加厲,將駐軍增加到4個師,還有大量半島抵抗組織游擊隊出沒,現在那邊的總兵力已經超過15萬。開戰后日軍上下就一直擔心他們會橫渡海峽奇襲半島,所以動用數十艘軍艦對油田和防御設施進行過攻擊,還在新加坡、林加群島和吉隆坡等地部署了大量部隊,又從國內運來要塞炮修復了幾座英軍要塞,最后還把擊沉在港內的英國軍艦上的火炮拆下來,部署在炮臺上。如果光靠他們,山下有信心挫敗一切橫渡作戰,但現在要面對從半島攻來的支那軍,沿海防御肯定會減弱,該怎么辦呢?</br> 辻政信見他不語,立刻去吩咐部隊去抓人充當盾牌。他這種自作聰明,卻等于打開潘多拉魔盒,無數被裕仁圣諭刺激得熱血上涌的日本兵沖出軍營,撕掉平日里偽善的假面具,如同一群瘋狗灑向大街小巷。</br> “放開我!放開我!禽獸、禽獸啊!小日本,我和你們拼了!”大芭窖的胡家鋪子前,十幾名兇神惡煞的日本兵沖入鋪子,將老板娘和才七歲的女兒按在地上,平時見人就樂呵呵的老板被三名士兵狠狠按在地上,咬碎牙齒眼睛滴血。</br> “日本鬼子!我操你姥姥!”鋪子里的一個年輕拿著菜刀沖出,但菜刀怎么抵得上尖銳的刺刀,不等靠近兩把刺刀就刺進了他的胸膛。等到日本兵發泄完獸欲后。還將鋪子點燃,然后將已經昏死過去的老板娘和年輕孩子丟進火場......。整條大街!整個新加坡!都是這種殺戮的景象,到處都是女人們痛苦絕望的叫喊,男人挨打死亡的嚎叫。數以萬計的華人被日本兵追逐著。一輛英國卡車停下來,更多的日本兵沖下車,拿著繩子和鐵絲將打翻在地的華人捆扎成串,然后托在卡車后面。</br> 為減少交戰時的后顧之憂,辻政信下令主要抓捕年輕人,把他們用鐵絲腳鐐串起來押送到柔佛海峽、新加坡海峽和一些重要軍事設施旁充當肉盾。然后又將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老人和孩子擺在他們后面。這樣一來年輕人如果想逃,日軍就可以殺死后面的婦女老人孩子來威脅他們。如果國防軍進攻,婦女孩子和老人因為移動緩慢,也躲不開子彈槍炮。</br> 為抓緊時間,日軍開始了占領后的第一次大規模清洗屠殺,到傍晚就有近7萬人被抓,還有2萬名婦孺和反抗者被殺,到處都是鮮血和尸體,連空氣里漂浮著刺鼻的血腥味。</br> “弟兄們!跟他們拼了!”突忽其來的屠殺,讓新加坡抵抗組織措手不及。柔佛海峽西面新加坡一側的蔡厝港漁民巷里。一百多名年輕人飛快拉開木床,從地窖里取出藏了很久的沖鋒槍。他們都是當地游擊隊士兵,隸屬亞盟馬來亞師,是半島最大的抵抗組織。師長和新加坡團團長就是當初幫英軍撤離。炸掉要塞的林謀盛和胡鐵君。由于事發突然,胡鐵君趕到這里時,大家都已經準備妥當。</br> 因為之前國內沒有反攻計劃,擔心武裝活動會遭日軍報復把氣撒到百姓身上。所以新加坡抵抗軍之前主要是搜集情報。但這次活生生的屠殺,卻深深激怒了大家,見到他來。幾名戰士立刻眼睛充血圍了上來:“胡大哥,你說吧,從哪里打!”胡鐵君雖然年輕,但做事非常沉穩,也已經知道城內的事情,心急同胞安危的他更清楚必須先了解出了什么事。“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br> “我知道一點。”一名幫日軍打雜的中年人走出來,快速說出原委:“是這樣的,今早日本那個天皇發了封圣諭來,那些軍官就把鬼子兵集中起來聽,也不知說了什么,反正鬼子兵聽著聽著就發癲一樣大喊大叫,還有很多人哭出來。大概又過了半小時,他們就開始到處抓人,我聽那幾個漢奸翻譯說,好像是要抓我們華人當肉盾,擋國內的飛機大炮......。”</br> “玉碎令!”他還沒說完,胡鐵君的臉就變了。日軍在琉球和漢城發布玉碎令,屠殺當地居民的事情早已通過報紙傳遍世界。日本政府因此遭到國際社會譴責,但日軍內部卻認為這是勇氣和決一死戰的象征,所以還變本加厲實施玉碎令。</br> 之前由于大部分玉碎令涉及的都是琉球人和朝鮮人,所以南洋這邊還沒有切膚之痛,沒想到這道臭名昭著的“命令”現在卻突然出現在眼前。不過他也清楚,必須盡快把這個消息傳出去。眼看主力部隊就要來了,如果主力軍不知底細狂轟濫炸,還不知道要死多少同胞呢。“小何,你帶幾個水性最好的,立刻過海峽去龜喀,把這里的消息發出去!記住!無論如何都必須把日本人用老百姓做盾牌的消息發出去。還有,轉告師長,想辦法多送些人上島來,我這里急需。對了,小心海峽,我剛才看到不少鬼子汽艇都出動巡邏了。”</br> “你們幾個去把剩下的人都找來,要是遇上落單愿意加入我們的也全都召過來,再去多找點大鐵鉗,越多越好。還有,小心被鬼子混進來,晚上八點在萬禮山的樹林里集合。”</br> “一定要把同胞救出來!</br> 。</br> 。(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