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司機看著副駕上安嗔緊閉的嘴唇,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到底是沒有說出話來,然后安嗔看到吳海飛到了一個小區,外面寫著“桂院”二字。車子停在樓下停了一會兒,就看到王淑娜花枝招展的地出來了。酒紅色大波浪長發披在肩上,鮮黃色連衣裙,黑色恨天高跟鞋,一米五八的嬌小個子楞是看起來像是裝了兩條大長腿,妖嬈無比。她無比熟稔地坐上副駕。
安嗔腦袋嗡的一聲,怎么又是她?怎么又是她!她又回來了!還是她一直就沒走或者他們一直就沒斷過聯系?!
上一次,吳海飛跪在地上哭著說當年在學校時自己對王淑娜無微不致卻被拋棄,他有心不甘,成功了再次遇見王淑娜時有種揚眉吐氣之感,只不過想要找回面子而已,加之王淑娜各種討好。就在一起了,后來發現王淑娜就是一個花瓶,遠不如安嗔好,關心他體貼他,人也清純精神,個子高挑,還拿出家里所有錢和他一起創業,吃了很多苦,他愛的人是安嗔。結果呢,第二次又是這個女人。那么吳海飛說的話究竟幾分真幾分假。或許他們才是真愛,都說最深刻的愛情是初戀,王淑娜是吳海飛的初戀。
“師傅,繼續跟著他們。”安嗔控制不住渾身發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往下趟。戀愛兩年,結婚四年。那時候安嗔陪著一位同學去相親,吳海飛陪著男方來相親,結果那一對沒成。吳海飛卻對安嗔一見鐘情。電話短信不停,安嗔喜歡自然風光,吳海飛就帶她去附近風景優美的地方走走看看。每晚電話不打個兩個小時都不肯放下電話。
“妹子,男人嘛,唉,你看他,開的是奧迪A6,人又年輕,免不起外面有點誘惑,可你看,那種女人是娶回家當老婆的嗎,那得當姑奶奶供起來。他……他玩累了就會回家了。”大約司機師傅自己也覺得這話勸得有點牽強,聲音越來越低。
世道變了,如今的國人,不像自己小的時候,老師讓同學們寫理想,大部分寫的科學家。而后當她讀大學時,已經有了言論說造□□的不如賣茶葉蛋的。如今,朵朵幼兒園已經有小朋友希望長大了當明星,想必是因為明星看起來風光無限。商業社會,官位高低和賺錢多少,成了衡量一個人成功與失敗的標準。吳海飛是窮小子時,王淑娜不能共苦,另攀高枝;待他事業穩定之時,她卻跑來享受成果。
看著安嗔不住抖動的肩膀,哭得喘不過氣來,司機師傅只余長嘆:“妹子,一要直跟下去嗎,我開出租多年,這種事見得也多了,等一會要是……,你真的要進去嗎?”言下之意,你真的要去捉奸嗎?要親眼目睹那番光景嗎?又說:“這種事情現在多了,有些人進去之后,大打出手,老公還幫著外人打老婆的都有,你要想好怎么處理,不能憑一時沖動就沖進去。不然反而沒了轉圜的余地。”
安嗔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來,從懷疑到親眼目睹的這個把月時間里,安嗔一直忍著,不得不說還是有僥幸心理,希望只是兩條信息而已,希望這個家不要散,希望朵朵一直都有媽媽愛爸爸寵。安嗔無數次問自己,這個家能不能保住,哪怕只是為了孩子。如果不離,第一次原諒了,現在又了第二次,那么第二次是會最后一次嗎,概率太低。因為對吳海飛而言,目前除了多了一個女人陪他風流快活外,基乎沒有成本。
那么安嗔自己呢,能忍受這種日子嗎?她想她不能,第一次時,安嗔很長一斷時間沒有履行夫妻義務,她覺得臟。后來她自己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既然要保住家,那么這個事情無法避免。加之吳海飛表現不錯,這才慢慢好了起來。
腦子里閃過戀愛時的甜蜜,閃過居家過日子的溫馨,還閃過第一次時的不敢相信還有恨。前方的奧迪A6到了一家商場的門口,王淑娜下車進了商場。吳海飛繼續往前開。
連司機師傅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說:“妹子,回去好好談談,很可能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說不定是客戶,也說不定是朋友,夫妻間沒有不能說的話,是誤會說說清楚就好了,好好溝通啊好好溝通。”
司機師傅不了解情況,安嗔心里明鏡似的,上一是她這一次又是他,怎么可能會沒事,第二次了,還勾通什么?司機師傅這么親切善良,安嗔差一點憋不住把事情說出來,可終歸是拉不下面子。丈夫婚內出軌,妻子哪來的臉呢。哭得時間長了,沒了眼淚,眼睛干澀,又疼又癢。安嗔跟司機師傅道了謝,讓送她到公司。
到了公司,章總召見,安嗔眼睛尚且紅著,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收拾了一下。正要去時,姜佳玲問她:“章總找你什么事?”狀似輕松又含著蘊怒。
安嗔知道,自己又是查看電腦又是一次次去章總那里,她大概也猜到了。安嗔能感覺到她的敵意,不欲多說:“上去了就知道了。”她怎么想是她的事,安嗔做什么是自己的事。公司的事自有公司安排,各自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章建恒一眼看到安嗔紅腫的眼睛,打開了抽屜又合上,只了解了一下銷售的具體情況。安嗔走后,章建恒又打開抽屜,里面是兩個雞蛋。他們夫妻分居有幾年了,平時他過著單身的生活,周末兒子回家他還回家扮演正常夫妻和模范老爸。
快下班的時候,吳海飛來電:“嗔嗔,下午我來接你下班吧,有朋友請我們吃燒烤打麻將。你車子就留在公司好了,我明天早上送你上班。朵朵今天就讓她睡在外婆家好了。”
安嗔問他:“是你哪幾個朋友啊?生意上的嗎?”
“是我的一個大學同學,就是周致深呀,他們夫妻你都見過的。他還帶了一個朋友,還有張民正,公司那個銷售和他女朋友,我想著你也一起去,省得你自己又隨便吃點東西當晚飯,對身體不好。”安嗔想起上午他接王淑娜的事,覺得男人真是不可思議,一面跟情人親親我我,一面不住關心妻子。
“我不喜歡打麻將,你們又抽煙,烏煩障氣的。”
“打麻將啊,就那么一說,正經打不打也不一定的,到時候看唄,你總是要吃飯的吧。”
“我今天沒開車來,你來接我吧。”
“我早上不是送你到家的嗎,你怎么上的班呀。”
“正好同事辦事路過,我搭了個順風車。”
吳海飛在下班時間準時接上她,她們從效區開往市區。
這是一座全國聞名的美麗城市,車行在路上,抬頭是藍天白云,一輪新月掛在東邊。夕陽把西邊的白云染上了一層金邊。馬路中間用來隔離的花壇種上了各色的太陽花,白的黃的粉的紅的還有紫的小花朵,嬌嫩可愛。路的兩邊種滿了各色月季,在風中搖曳生姿。
安嗔最是喜歡花花草草,老房子拆遷之前,她家有一個院子。最初在蓋這幢房子之前,安嗔極力要求留兩個小花壇給她,父母疼愛她,這點要求自然滿足。于是安嗔在網上買了月季、茉莉、桅子花、鮮人球各種各樣買了一堆。但她花的時間少,夏天的時候澆水也沒那么及時,最后活下來的只剩月季和鮮人球了。現在安嗔只要看到別人家陽臺上開滿了鮮花就兩眼放光羨慕不已。
“你要是喜歡就買那些開好的,或者含苞待放的,放在陽臺上就好了。自己伺弄這些東西也費心思的。”吳海飛每每看到安嗔那發綠光的眼睛就想笑。
“那還有什么意思呀,再說買來的也貴啊,我前年在路邊剪的白月季也插活了,買的跟自己種活的心情不一樣,可惜不知道為什么,同樣是花盆里,我種的就營養不良,花開得又小又少。怎么別人家陽臺上的都種的這么好呢。”安嗔只把精神集中在花草上,二人一路說著這個話題到了餐廳。
以前兩個人都比較節約,對吃的東西也不是那在意,通常一碗蘭州拉面就是美味,那時吳海飛總會把為數不多的薄的像紙一樣的牛肉片夾到安嗔碗里,安嗔推辭不過之后會分一部面條給吳海飛。蘭州拉面館越來越多,遍地開花,她們吃的次數越來越少。吳海飛飯局很多,幾乎一半以上的晚餐都在外面吃,生意場上的飯局安嗔多半不去,但如果吳海飛的朋友或同學吳海飛總要帶上她,他很喜歡他們夸他有福氣,取了這么漂亮又端莊賢惠的老婆。
今天吃飯的這家餐廳以燒烤和海鮮聞名,燒烤鮮香,海鮮都是活殺,店內裝修品味也頗高。燒烤畢竟也是個麻煩事,最終大家決定吃海鮮。要了一個包廂叫做竹園。墻上用墻紙貼了竹海圖,曲徑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