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海飛回到公司,王淑娜坐在他的老板椅上。他嚇了一跳,這段時間他忙著安撫安嗔,跟王淑娜只能在網(wǎng)上聊聊,偶爾見一下也是匆匆忙忙,不敢多見面。某種角度上講,安嗔是他心底深處的一根支柱,有安嗔在,他遇事心里的壓力小很多,每次遇到事,安嗔都會幫他細細分析,將一件大事分拆成幾件小事,逐一解決;而他又是王淑娜的一根支柱,在王淑娜那里,他感到一個男人被需要被仰視的高大,每次見面,王淑娜滿含深情嬌嗔著撲到他懷里時,總讓他覺得豪情萬丈。
“你怎么來了,現(xiàn)在這種時候,我們還是要小心點。”吳海飛壓低了聲音說。
王淑娜沒敢在公司里撲到他懷里,這樣反而會惹得吳海飛不快,“海飛,我太想你了。”吳海飛剛從安嗔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回來,正是喪氣時,王淑娜這句想你簡直就是溫暖的春風。
“娜娜,這里人多眼雜,我們出去說。”
兩人一前一后,面上一本正經(jīng)地在部分工人的注視下離開。
吳海飛開著車子在街上繞了路,最后才回到桂園。
門開了,王淑娜卻噘著嘴:“海飛,干嗎還繞路?你很怕她嗎?”
“她都知道你住桂園呢。”
“她都知道了你還繞什么!別老是說她了,我不想聽你說她。最近老是見不到你,我都快要瘋了。”王淑娜說著就勾住吳海飛的脖子,親了親他,又問:“她還是不理你嗎?一直分居著?”
“是啊,怎么哄也哄不好。整天冷冰冰的。”
“還是我好吧,只有我能理解你。每天回家冷冰冰的,你連口熱飯都吃不上,這不是把你往外推嗎?你住我這里吧?我保證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一面不住地親他,好像他是一根肉骨頭一般。
吳海飛摟住她的腰:“還是你對我好。”
……
保留節(jié)目是一定要的。大汗淋漓后,吳海飛照例是要趕快走的。王淑娜不滿地說:“每次都這么急急忙忙地來急急忙忙地走,你就不能過一晚再嗎?我這里又不是鐘點房!我兩個星期才見了你一次,你就只記得熱面孔貼人家冷屁股!男人都這么犯賤嗎!哼!”
“娜娜,今天我真有事,下午還是有事要忙,后天還要出差去江西。今天又沒戴小雨傘,你記得吃藥!”
王淑娜眼睛亮了:“江西嗎,我也要去。”
“我是去談生意,又不是去玩。”
“你公司生意不是挺好的嗎?”
“西貝量是挺大的,占了我70%以上,可我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啊,現(xiàn)在我把采購喂飽了,萬一哪天他們換人了呢。”
“那就換個人接著喂了。”
“是啊,可萬一出現(xiàn)別的狀況呢。以前安嗔就總說我們得有憂患意識。”
“你怎么又在我面前提她,真煩。”
“好吧好吧,不說,你不是想買房嗎,我更要多賺點錢了。”
“海飛,后天帶我一起去吧,我不吹牛,我的交際能力可是不錯的哦,說不定能讓你事半功倍呢。”
“現(xiàn)在不是非常時期嗎?小心為上,上次她能追去濱島,萬一呢。”
“海飛,我的好老公,我真是心疼你呀,她怎么能這么死死地壓著你呢,太強勢了,你這么能干還要處處看她眼色。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被她這么壓迫著。”
“你也是我心尖尖上的人,乖了,等風頭過去就好了,我回來給你帶禮物。你要想什么?”
“我想要根項鏈,帶鉆石的。”
“去江西買項鏈啊,那地方可沒然山好,沒聽說江西老表嗎,還是回然山了去老鳳祥買吧。”說著出了門,王淑娜瞇著眼目送他離開。
八點,安嗔跟朵朵說好今天去外婆家住的,忙忙地結束了工作。在電腦屏幕上盯了一天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安嗔頭暈眼花。下樓梯時一個趔趄,差一點摔下去。幸好章建恒接住了她。
“安嗔,沒事吧?怎么這么不小心。”
“章總,謝謝,我沒什么事,就是有點累,不過沒關系。”兩人一起下樓。
“聽說今天是你生日,我小時候可沒有蛋糕,每年生日,我媽就給我煮個雞蛋,這個雞蛋是給你的。”說著攤開手里,里面臥著一個雞蛋。
安嗔驚訝之余接過雞蛋:“還有點燙呢,食堂不是早就下班了嗎?”
“我用煮開水的電水壺煮的。”
“謝謝章總。”
安嗔在路上,朵朵打了兩個電話來,小家伙饞蛋糕,飯都不肯吃,吳海飛堅持要等安嗔到了一起吃。
安嗔進門,爸媽朵朵還有吳海飛都在,蠟燭已經(jīng)點好,聰明的商家把蠟燭做成數(shù)字,就3和0兩個阿拉伯數(shù)字。
“爸,媽,蠟燭都點上了,怎么知道我這時候回來呀。”
“媽媽,爸爸在窗口看著呢,你車子一進小區(qū)我們就知道了。我終于能吃蛋糕了。”
唱了生日歌,吹了蠟燭,安嗔切的蛋糕,吳海飛把第一塊蛋糕遞給安媽媽:“今天是安嗔生日,更是媽媽的最痛的日子,媽媽您吃。”安媽媽笑著夸他:“海飛呀,就是會說話。”
吳海飛第二塊蛋糕給了安爸爸,第三塊才給了朵朵:“寶貝等急了吧,外公外婆這么辛苦,媽媽小時候帶媽媽,現(xiàn)在又帶著你,很辛苦的哦,說謝謝外公外婆。”
朵朵奶聲奶氣拖長了聲音說:“謝謝外公外婆,我最喜歡你們了。”
安媽媽又說:“安嗔你也是,海飛今天五點多就到這里了,又買菜又做飯,結果只等來你一個電話,工作再忙,也得管家呀,工作哪有做完的時候。”
“媽媽,我知道了,等忙過這一陣就好了,新舊交替時都這樣,等大家都適應了,反而會比之前更方便。”
吳海飛說:“媽,別說她了,安嗔也是沒辦法。她事業(yè)心重。”又問安嗔:“你晚飯吃什么了?”
安嗔答:“吃了一個雞蛋。”這個雞蛋就是章建恒給她的那個,路上看著這個圓潤的雞蛋內心還是溫暖的,都舍不得吃,快到家時,覺得放在哪里都不對,干脆放在肚子里的好。
看著朵朵小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一點點,安爸爸把她抱去睡了,出來時說:“時間過得真快,老覺得安嗔還是個小姑娘,現(xiàn)在安嗔女兒都這么大了。”
“爸,今天是我滿三十歲生日啊。你以前也說時間過得真快。”
“是嗎,我什么時候也說過?”
“那年我上初三,你問我上幾年級了,我說初三了。你說時間過得這么快,你不是一直背著書包上小學呢嗎,這么快初三了,馬上要考高中了!可見你那時一點沒關心我的學習。”
爸爸抓抓頭笑了:“我們那時候什么都不管你,你還不是一樣很好嗎?你看現(xiàn)在的孩子,老師管、家長管、各種課外培訓,也就那樣。”
吳海飛笑著說:“那是我們安嗔天資聰穎。”安嗔沒接腔,只對著安爸爸笑。
一家人聊得開心,安媽媽又催她:“安嗔,你也別留在這里了,朵朵留下,你跟海飛回去吧。”
“媽媽,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水嗎?又趕我?三十年前你生了我,要不我今天跟你睡吧。”
安媽媽立即反對:“你得了吧,你都這么大了,就算你沒問題我還不習慣呢。海飛說后天要出差去,可能要個把星期呢。你也得回去幫著收拾收拾衣物。你不是天天忙嗎,不然你們兩個都住在這里,我也是高興的。”
“媽,我今天想好了要住在這里的。”
吳海飛在一旁笑著拉她:“安嗔,我們還是回去吧,聽媽的話。”說得眾人都笑起來,安嗔還是被吳海飛拉走了。
兩人回到家,安嗔把玫瑰花放在一邊,吳海飛問她:“喜歡嗎?喜歡的話,我以后天天都送給你。”
“不用了。我去給你收拾東西,你先去洗澡吧。”
吳海飛看安嗔今天不似平時那么厭惡他,心情輕松地洗澡去了。
安嗔給他收拾換洗衣服,在衣柜最角落里看到了她網(wǎng)上買來的錄音筆,買來差不多一個月了,她想用又不敢用。既怕聽到不雅的聲音,又想拿出證據(jù)摔到吳海飛臉上。本來以為自己退出,成全那一對真愛,誰成想,提離婚吳海飛避之不及,吳海飛示好,她逼著自己硬著心腸不接受。這個事情就這樣拖下來。
但是拖能解決什么問題?她要的不是這種半死不活的婚姻,守著一張紙會幸福嗎?身邊站著一個三心兩意的男人,只會讓她覺得屈辱。原諒是有底線的,包容更是有止境的,沒有人會為了原諒別人而讓自己墜入深淵。都說離婚能讓人看清一個人隱藏著的陰暗面,安嗔不知道吳海飛隱藏著的陰間面是否已經(jīng)全部顯現(xiàn),第一次他還會認錯,懸崖勒馬,第二次他已經(jīng)會耍賴了。
安嗔拿著錄音筆,抓了吳海飛的車鑰匙下了樓,在車里環(huán)視一圈就放在駕駛座下面。
吳海飛洗完澡出來時,安嗔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了,除了換洗衣物,還準備了洗漱用品:“拖鞋穿自己的好的,賓館一次性的容易滑。”
“安嗔,還是你想得周到。我這次去快的話三天可能就回來了,慢就四天的樣子吧。標書都準備好了,明天再檢查一下。這次去就再跟那些人聯(lián)絡聯(lián)絡感情,后面就投標了。”
“嗯。”安嗔轉身出門,吳海飛追過來從后面抱住她,安嗔,今晚睡這里吧,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那個了……我們是夫妻啊……”
安嗔轉過身來看著吳海飛,頭發(fā)微濕,身材頎長,面如冠玉,有著一副好皮襄。他們曾經(jīng)共同奮斗,探討問題、解決問題,當家庭安定,事業(yè)平穩(wěn)之時,這個她愛過,為之生兒育女的男人背叛了她。
上學時,宿舍臥談會上,對著八卦小報上某男星偷歡的新聞以已度之。那時候宿舍里群情激憤,紛紛表示若是將來自己遇到這種渣男,必然第一時間讓他滾,讓他凈身出戶。而后,對著渣男,她原諒了一次,當?shù)诙伟l(fā)生時,盡管理智上斬釘截鐵,她仍是心如刀絞。
“你還知道就好。”深深的無力感襲遍全身。
“那你別去小房間了,我馬上要出差了呢。”
“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安嗔逃一般地出了主臥。飛快地進了朵朵的小房間,緊緊關上門。她聽到吳海飛的腳步聲在門口徘徊,聽到他敲門,用被子捂著頭,就當自己什么也聽不到,就當自己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