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渡河南岸虛恨軍寨。
楊懷安正在營寨中操練兵馬,他大聲呼喝著,兵士高舉著滕盾,揮舞著鐵刀,研習(xí)著刀法戰(zhàn)陣。
“此番我們將要面對的敵人與往日不同。他們很強,兇殘野蠻,我虛恨部有今日,便是拜他們所賜。”
“岳侯說了,只要我們能夠?qū)⒅性R阻擋至大渡河外,就能享受三十七部一樣的待遇!”
這位虛恨部的大族長咆哮著一臉猙獰。
隨著話音落下,四周傳來了陣陣的高呼雀躍之聲。
昔年高方借三十七蠻部兵,推翻了大義寧國楊干真,建立大理國。
三十七蠻部兵因此受到了特殊待遇,族部世代免予徭役賦稅。
這種福利誘惑,對于大理任何一族部都是難以抵擋的誘惑。
“免予徭役賦稅,這本來就屬于我們虛恨的福利,便是因為可恨的中原朝廷,害得我們失去了地位。此番賊人南下,正是雪恥之日。”
楊懷安眼中戰(zhàn)意昂揚,他年幼的時候,親眼見到待自己極好的祖父因受到致命箭傷在床榻間哀嚎去世。
從那時起,他便立志要為祖父報仇。
勤練武藝,帶領(lǐng)族人跟著段思平、高方南征北戰(zhàn),立下了汗馬功勞。
早年高方意圖調(diào)蠻部北上建昌府,楊懷安就自告奮勇將族部北遷,為的就是為祖父報仇。
不過在大渡河南岸駐守多年,他已經(jīng)探知自己的仇人高駢一族早就為畢師鐸、秦彥所殺。
沒有了報仇的動力,但因兩族之間的仇恨,楊懷安對于北人一直有著偏見。
此番得知北人有可能進攻大理,楊懷安不免熱血沸騰。
虛恨部本是南方豪強也在蠻部之列,便是因為李唐之故,才未吃得這波福利。
羅虞朝廷一直尊李唐為正統(tǒng),這股恨意,理所當(dāng)然的轉(zhuǎn)移了。
“報,族帥,中原的水軍已經(jīng)抵達漢源城河對岸了!”
楊懷安忽然得到敵蹤,趕忙上馬飛奔往大渡河防線。
大渡河發(fā)源于青海玉樹,阿尼瑪卿山脈的果洛山南麓,上源足木足河,經(jīng)阿壩縣于馬爾康縣境接納梭磨河、綽斯甲河,向南流經(jīng)金川縣、丹巴縣,再經(jīng)瀘定縣、石棉縣轉(zhuǎn)向東流,經(jīng)漢源縣、峨邊縣,于樂山城南注入岷江。
整條線路位于群山之間,河流湍急,漩渦叢生。
唯有漢源位于大渡河中游兩岸,為川蜀盆地與高原之間的河谷地帶,處于橫斷山脈北段東緣,河流受大山所阻,相對平緩。
既不受群山所阻,也不受激流之害,是前后百里最佳登陸地點。
中原朝廷若想南下,必需從漢源渡河。
也因如此,高方為了阻擋北軍南下,與漢源一帶附近大渡河南岸修建了石堡群。
在河間沙州與南岸兩處高地筑了三寨,彼此用浮橋相連。每個堡群外都筑有石墻,內(nèi)有大小碉堡數(shù)座。
三寨之間彼此呼應(yīng),相互支援。
不管來敵進攻何處都會受到三面來襲。
楊懷安一路飛奔,進入西南石堡寨,穿過浮橋,快步來到沙間石堡前眺望。
但見大渡河北岸,戰(zhàn)艦密布,數(shù)以百計的舟艦?zāi)媪鞫希傁虮卑洞a頭。
“何其壯觀!”
楊懷安倒吸了口涼氣。
他們大理并沒有水軍,還是第一次見到此番景象,難免震撼。
副將郝晨失神道:“他們是怎么將如此多的戰(zhàn)艦?zāi)媪鞫系模俊?br/>
要想將船艦駛往此處,最大難處就是要通過樂山水道。
樂山水道位于樂山南岷江東岸凌云寺側(cè),瀕大渡河、青衣江和岷江三江匯流處,聚凌云山麓,水勢相當(dāng)?shù)膬疵汀?br/>
樂山大佛也因此而建。
戰(zhàn)艦不比貨船,吃水更深,對于暗礁激流極難防備。
中原水軍竟然能克服如此難題,將水軍戰(zhàn)艦?zāi)媪鞫希敝链说兀屓苏鸷场?br/>
楊懷安眼中也露出一絲驚駭,強制鎮(zhèn)定道:“管他怎么來的,我們又不與之在水上交鋒,他們將如此多的舟船運至此處有何作用?”
他繼續(xù)往北眺望,半晌才道:“照此情況,中原只怕略作休整就會進攻。至多不過三日,讓我們的人做好一切防備。就憑我們這渡河三寨,任憑對方有千軍萬馬亦奈何不得我們。”
他這話音剛落。
便聽對面?zhèn)鱽砹藨?zhàn)鼓之聲。
水面上扯起大小無數(shù)旌旗,蔽河而下,刀槍并舉,喊殺聲驚天動地!
大渡河對岸已經(jīng)有三十余艘大小戰(zhàn)艦向他所在的河間沙州的石堡寨發(fā)動了攻勢。
楊懷安當(dāng)即就氣笑了,說道:“豈有此理,中原也太小覷我們了吧。真以為這天下,只有他們能稱英雄?我大理上下皆是無能之輩?可以隨意拿取?”
他眼中閃著怒意,高喝道:“迎敵!”
三寨兵卒瞬間動了起來。
楊懷安久經(jīng)戰(zhàn)陣,面對當(dāng)前情況,心中雖充滿憤怒,卻是不亂反定,揚聲大喝道:“砲石手就位,聽我號令……”
眼看敵艦進入砲擊射程,楊懷安瞠目大喝道:“放!”
四十余砲石騰空而起,夾帶著勁風(fēng)狠狠砸向中原戰(zhàn)艦,只是無一命中。
巨石入水,在舟船之間,濺起了丈余高的水花。
隱隱約約間,楊懷安似乎聽到了對面的嘲笑聲。
楊懷安憋著氣并不著急,大聲道:“砲石手照方才落點,校正距離……再放……”
校正之后,精度有所改善,戰(zhàn)艦上的喧嘩嘲笑忽然就變成了驚呼夾帶著慘叫,終究有兩發(fā)砲石擊中了目標(biāo)。
不過對方的戰(zhàn)艦似乎很是牢固,并未給船艦造成多少影響。
楊懷安不免皺起了眉頭,心下有小小的奇怪。
對方為何還不還擊?
砲石之利,向來是中原人占據(jù)優(yōu)勢。
對方進入了射程,居然無動于衷?
不免讓人驚奇。
楊懷安不管不顧,繼續(xù)命砲石強弩射擊。
一連三輪,中原居然依舊被動挨打,一艘船艦在他們的砲石下,開始漸漸下沉,顯然船底給他們轟了一個大洞。
只是對方并沒有徹底沉入水底,應(yīng)是船艙里的兵士,堵住了破口。
楊懷安揚眉吐氣,大笑道:“對面的諸位,莫要怪我大理砲石無眼,要怪就怪你們中原皇帝無能,要你們前來送死!”
周邊兵士也跟著大笑:“中原皇帝無能,要你們前來送死!”
聲音在大渡河的上空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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