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綰煙小小的推了樓少一下:“跟你沒關系。”
劉平審視了樓少一圈,許是見他衣著打扮氣質皆為上等,似乎看到了希望,瞇著眼打量這兩人。
樓少給了江綰煙一個寬慰的眼神。
“很不巧,江小姐是我的朋友,你們剛才的那番話也讓我聽到了,不過我剛才聽到你說……三四百萬?這未免也太多了一點。”
樓少擰著眉,稍稍質疑。
劉平冷笑一聲:“你可能不知道他們江家有多富有吧,這些錢對于他們來說都不夠塞牙縫的!”
說完,他又不耐煩地揮揮手:“不跟你廢話,江綰煙,我再問一遍,這錢你借不借我,不借我直接去找你的好老公!”
江綰煙被氣得不輕,進退兩難,她是話都堵在喉嚨口,想罵也罵不出!
見江綰煙沒反應,劉平更橫,他作勢就要離開飯店。
“稍等一下。”樓少用手擋住劉平離去的路,笑道:“你不必去了,這錢我可以借你,你待會隨我助理去拿支票就行。”
此話一出,江綰煙便迅速反駁,滿臉震驚:“你瘋了,你借錢給他,他跟你非親非故的,他不會還的,而且以后還會變本加厲。”
“說什么呢!有你這么說你親舅舅的嗎!”劉平暴怒,準備上前來推搡江綰煙,被樓少擋在了身后。
樓少看了江綰煙一眼,示意她不要著急。
然后繼續對劉平道:“當然,我也不是沒有條件的。”
樓少環顧了劉平一眼,見他很明顯的在側耳聽,于是道:“第一,你不許再找上江家麻煩,更不能再對江小姐制造絲毫威脅,借錢更是不允許。第二,你需要來我們樓氏打工還這筆債,為期終身,不過你可以放心的是,每個月賺得的工資你只需要歸還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都歸你自己。”
“讓我幫你打工?為期終身?”劉平問。
“這個條件怎么想都是你賺了,不是嗎?”樓少笑的悠閑。
確實,這不僅給劉平找了個工作,還順帶把他以前的債務還清了,怎么想都是賺。
而且劉平以前也是個小生意人,樓氏是個不錯的公司,進去還算是便宜他了。
不過江綰煙根本不知道樓少這打的是什么算盤,招個員工什么樣的沒有,比劉平聰明的學歷高的,他為何非要對劉平出手相救?
劉平顯然也有些不可置信,這也算天上掉餡餅了。
“我是生意人,自然是把誠信放第一位,如果你不相信……”樓少攤手,做無奈狀:“那就算咯,我也不強求。”
劉平連忙道:“不不不!哪能呢!我相信你,不過你剛才說你是樓……什么?”
樓少道:“鄙人全名樓少君。”
劉平見自己的家中有救了,連忙滿臉堆笑:“樓總好,樓總好,那我現在是……”
樓少拿出自己的一張名片,遞到劉平手里:“這下邊有我助理的聯系方式,你自己去聯系他,他會帶你去處理好一切。”
劉平連忙接過,連說了幾句謝謝。
完了之后,樓少見他有些得意忘形,還不忘警告他一句:“不過你得記住了,不許再來找江小姐的麻煩,否則我也可以隨時讓你惹上麻煩,懂嗎?”
劉平滿是深意的看了江綰煙一眼,道:“看不出嘛江綰煙,你真是一點都沒變,男人緣還是那么旺。”
江綰煙臉色冰冷,樓少也瞇著眼看了他一眼,像是琢磨著他這句話。
劉平見兩人似乎臉色不好,立馬收起剛才那份輕浮,道:“那我先走了、先走了。”
說罷,他緊緊攥著樓少給他的那張名片,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飯店。
江綰煙看了樓少一眼,有些怨念成分,還有些復雜。
樓少挑眉:“我還沒吃飽呢,不如江小姐我們坐下來把飯吃完再走?”
江綰煙捏了捏包,盡管她個人再怎么不喜歡劉平,這劉平也是她的親人,樓少也確確實實為她解了圍,她也不好駁了他這個面子。
江綰煙隨著樓少一起入座了他的卡座,樓少喚來服務員,問江綰煙還想吃點什么。
江綰煙扯了個笑道:“不用了,我不餓,上杯茶就行。”
樓少點點頭,那服務員立馬幫她換了個嶄新的杯子,倒了杯茶。
江綰煙吹了吹茶,有些猶豫的看著樓少,樓少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你想問為什么幫他這個忙,是嗎?”
江綰煙皺眉道:“你不知道,我這個舅舅油滑的很,平時做生意也不規矩,喜歡貪小便宜弄虛作假,虧本也是情理之中,我真想放任他不管,讓他長長教訓。”
樓少笑道:“江小姐真是嘴硬心軟,你若真是鐵石心腸,今天大概就不會跟你他見面了。”
江綰煙翻了個白眼,心想自己正后悔著這事呢,她悶悶的開口:“還有,你這么幫他,他不見得會感激你,而且他就算欠了你人情,也不會想著還你的。”
樓少摩挲著自己手中戴在中指的一枚戒指,緩緩道:“我不是幫他,是在幫你。”
江綰煙轉茶杯的手一頓。
樓少繼續說:“所以這個人情也是你欠我的,而不是你舅舅,將來也是要還的。”
此話落在江綰煙耳中可就被馬上曲解了意思,她抬頭,發現樓少看她的眼光實在是有些莫名的熾熱和正經,她噗嗤一笑。
“樓少還是不要說這么肉麻的話好了,我會誤解成你喜歡我的。”
樓少被江綰煙的直言不諱給愣住,隨即,他反應過來后哈哈大笑幾聲,拿起茶杯,和江綰煙碰了碰。
“江小姐的性格我的確喜歡,這沒什么好不承認的。”
兩人隨口聊了幾句,樓少不由得提到了上次的事情。
他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后,道:“不過上一次江小姐對我做的事,不知是不是醉意上來了的無意之舉,我可是當真了,回給你過了幾個電話,不過你都沒有接。”
樓少的此句話一下子就拉扯了江綰煙的記憶。
他難道說的是她給他遞小紙條的事?
那件事確實是做給陸啟林看的,她也沒想著樓少會當真。
這個樓少,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她怎么可能選擇和他真的玩感情呢?
她轉了轉杯子,啊了一聲裝傻道:“是嗎?有這回事?我不太記得了,可能那天真的是醉的厲害了吧。”
江綰煙咬了咬唇,牽強一笑。
樓少眼里劃過一絲了然,也沒拆穿,只是平靜地跟江綰煙喝完這杯茶。
江綰煙臨走時道:“對了,改天我請你吃飯吧,地方隨你選,我欠你這個人情心里總不踏實。”
樓少道:“這可是個大人情,可不是一頓飯就能還的。”
江綰煙說:“那不知樓少有什么要求,可以盡管提出來。”
樓少站定,唇邊輕笑,如若春風,輕描淡寫道:“現在還沒想好,等以后有了主意我在同江小姐說,如何?”
江綰煙見樓少都如此說了,自然是答好。
樓少點了點頭后,看了眼表,道:“公司還有事,先去忙了,我幫你攔量車好了。”
他到路口,隨手攔住一輛出租,把江綰煙送上了車,然后才離去。
江綰煙挑挑眉,看著樓少的的背影,心想,他雖然舉止也文質彬彬,卻和陸啟林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類型。
陸啟林禮貌的更有疏離感,而樓少卻有親切感,雖然樓少那丹鳳眼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種狐貍不懷好意的感覺,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舒服的。
自己舅舅這邊的一個大麻煩解決了后,江綰煙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算落了地。
跟江夫人說了這件事后,江夫人在電話那頭笑的嘴都合不攏了,直呼還是江綰煙有辦法。
和之前的那副什么難聽的話都說出口的模樣,有著非常大的區別。
不過江綰煙也沒把自己母親這種態度放在心上,因為早就習慣了。
只是叮囑她,不要再廝混了,好好的在家安心做富太太,江夫人自然是不耐煩地回了一句要她管好自己。
除開這通電話外,其實江綰煙自己也覺著心情不錯的,便約了桃井一起去美容院做美容,一起談論起替她絕味樓少這件事。
桃井是江綰煙大學同學兼閨蜜,并不是什么富家小姐,聽了這件事后,嘖嘖的說不出話。
江綰煙躺在沙發上,邊享受著按摩,邊看了了她一眼,笑道:“怎么?”
桃井道:“有錢人的世界我真是不懂,隨隨便便就幾百萬出去了,這錢要是給我,我覺得我一輩子都花不完。”
江綰煙笑了一聲:“沒出息。”
桃井懟她:“就你有出息,靠老公靠男人靠家庭!自己什么都不會,我好歹還有一技之長呢,我現在還是個不得了的小白領呢。”
本是一句玩笑話,但江綰煙莫名就聽到心里去了,她想起上次江夫人也是這么說她的,突然就沉默了下來。
桃井看了江綰煙一眼,見她不說話了,還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么,繼續道:“對了,跟你說件事,前幾天我上司還對我表白了,我整個人都懵了你知道嗎,我沒想到他居然會看上我,平時完全都沒跟我有什么交集,你說我答應不答應啊?”
江綰煙沒有說話,而是發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桃井睨了她一眼,道:“喂,怎么了?癡呆了?”
叫了好幾聲后,江綰煙才反應過來,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隨便吧。”
“什么隨便吧?誒,沒你這么敷衍的吧?你好歹給我點意見啊,雖然大家都不提倡辦公室戀情,但是我上司是真的好帥啊……”
桃井在她耳邊沒完沒了的嘮叨,而江綰煙卻自動忽視掉她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做完美容,桃井又拉著江綰煙去逛街,刷爆了江綰煙的卡,提了滿手的東西,江綰煙嘲笑她像個暴發戶。
“怎么,心疼你的錢了?”
她對朋友一向大方,特別是對桃井這樣的工薪階層,又是她多年好友,所以并不會介意這種事情。
桃井有些虛榮,江綰煙又不是不知道。
她戳了戳桃井的頭,道:“我要是心疼錢,就不會跟你來這里了。”
兩人說笑著,剛好從百貨商場下來,桃井便準備打車回去,但由于是下班高峰期,她們走了許多路口都沒有找到打車的地方,好不容易叫到了滴滴打車,她抬頭找車時,她突然驚叫了一聲。
江綰煙碰了碰她:“干嘛啊,大驚小怪的。”
桃井手指著遠處馬路對面,道:“那個男人、不是、不是……”
她激動地說不出話,連忙拽著江綰煙的手臂讓她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江綰煙不耐煩道:“什么啊?”
但目光一轉過去,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側臉,正在走入一棟樓中。
“趙以誠!?”江綰煙掩嘴驚叫。
“他怎么會在這啊?你家老公不是不準你見他嗎?你看,他走進去了。”
桃井在江綰煙耳邊大喊大叫,讓江綰煙抬頭,看向……
陸氏?
趙以誠走進了陸氏。
江綰煙猛地反應過來,沒錯,就是陸氏經濟集團,江綰煙發現趙以誠時,整個人都心跳漏了一拍,對桃井道:“你自己上車吧,我過去看看。”
說罷,她把手上的那一袋奢侈品塞給桃井,迅速往那邊走去。
桃井在她背后喊道:“這些東西都不要了?”
“送你!”江綰煙答了最后一句,眼神只放在了趙以誠身上,他越是走的快,她眼神就越是跟得緊。
一路看著她他進了陸氏后,為避免被發現,江綰煙在陸氏的大門外站了一會兒。
此時,電梯上下來了一個人,江綰煙看到了柳深那張面帶職業微笑的臉,她向趙以誠走過去,說了什么后,趙以誠便隨她上了電梯。
疑惑之心在心中達到頂峰,江綰煙皺了皺眉,趕緊跟上。
前臺小姐叫住江綰煙:“小姐,公司不許……”
話還未說完,江綰煙便看了她一眼,那前臺小姐似乎是個老人兒,認出了江綰煙,喊了聲:“陸太太?您怎么了來?”
江綰煙沒說話,按了電梯,等待著剛才那一撥上去的電梯再下來。
前臺小姐見是江綰煙,也沒有多說什么,江綰煙看著電梯數的波動,心里莫名的不安。
趙以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他是去見陸啟林的嗎?
他為什么要去見陸啟林?
心中的疑問太多,這些天,趙以誠除了那一次跟她發過一條短信除外,就再沒有別的訊息。
如今見到,怎能不意外。
電梯又到了一樓,江綰煙迅速進去,按了一個27。
直到一直升到了27,她才走了出來,一直熟門熟路的走到了陸啟林辦公室外邊。
她越是臨近門前,里邊的聲音聽得就越是清楚,連門都是虛掩著的。
“陸總,謝謝你的照顧……我現在已經完全想通了……我接受你的建議……過些天搬走。”
這些話雖是斷斷續續的,但也都是從趙以誠口中說出的,江綰煙聽得出個所以然來。
接著,是陸啟林的聲音。
他道:“這么久沒跟她聯系,你想她嗎?”
“不想不想!我怎么會想她呢,她是陸總您的妻子,我又怎敢有覬覦之心,您別折煞我了!”
江綰煙許久沒聽到趙以誠的聲音了,她以前只覺得他的聲音柔,但此時聽起來,卻是有些發虛。
陸啟林笑了一聲,不知是嘲諷還是別的什么,他道:“你可能不知道,她可是想念你想念的很呢,之前為了你還委曲求全的討好我,你一點感動之心都沒有嗎?”
趙以誠立馬急著否認:“陸總,我對她的再怎么有感情也是幾年前的事了,我知道這次我能從那里頭出來都是靠著您,所以您才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對她是真的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了,您千萬不要誤會!”
接著,辦公室里便是一陣沉默。
趙以誠之后又補了一句話:“您給我的那一百萬,我會好好收著,以后離開濱城,遠離你們。”
趙以誠討好的笑了兩聲,道:“只希望陸總每年的生活費也按時打來,不要騙我。”
陸啟林像是在翻著什么資料一般,順口一答:“那是自然,只要你能遵守規定,我必定誠信。”
陸啟林看了趙以誠一眼,笑道:“你還挺識時務的,比她識時務多了。”
趙以誠立刻附和道:“陸總,不是我勸您一句,她從前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是什么專一之人,跟我好的同時還跟別的男人好,臟得很……”
趙以誠話還未說完,陸啟林眼眸里便變得有些冰冷。
趙以誠并沒有發現,還在滔滔不絕,直到陸啟林打斷他:“好了,明天訂了機票后就走吧,不要再回來了。”
趙以誠收了收聲,對陸啟林諂媚道:“好,那是自然。那陸總,我先出去了。”
陸啟林嗯了一聲,趙以誠便打開了門,準備離去。
可他卻在門口正好撞見了在外偷聽了許久的江綰煙。
不,應該說是正大光明的聽了許久的江綰煙。
趙以誠放大瞳孔:“江、江。”
江綰煙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雖然沒有暴怒,但是或許在趙以誠眼里,比她任何發脾氣的時候都要可怕。
江綰煙唇邊浮出了一絲冷笑,道:“很不巧,我都聽到了。”
趙以誠立馬便了一副表情,面孔中有著些許懼怕:“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解釋啊。”江綰煙抱著胸,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著他。
趙以誠面色發白,本就俊秀的臉龐現在看起來更是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
他憋了半天,也憋不出幾個字。
江綰煙扯起嘴角:“讓我替你說吧,事情就是你受了陸啟林的恩惠,錢就是天,所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對嗎?”
趙以誠搖頭,他不知道為何,方才對著陸啟林說出那番話時,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但此時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江綰煙,以往和她一起的記憶又浮了上來。
他骨子里害怕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生氣。
他不由得伸出手,想抓住江綰煙的手臂,但江綰煙就像躲避瘟神一樣躲避開了他。
她道:“不用再編理由了,滾吧。”
她撇開臉,緊緊握著拳頭,至今腦子里還是亂哄哄的,她甚至不敢相信,剛才那些話是從她朝夕相處了幾年的男人嘴里說出。
趙以誠搖頭:“不,你聽我說,我在監獄里這么久,你都沒有任何消息,我也害怕啊,我才二十多歲,我也怕自己的人生被毀了,而這時候正好是陸總把我救出來,是他……”
趙以誠壓低了聲音道:“之前是他說讓我離開你的,他會給我一大筆錢,綰煙,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就是我再愛你,也首先會站在自己的角度啊!”
他又想來握住江綰煙的手,江綰煙直接退后了一步,道:“滾。”
她看趙以誠的眼神里全是陌生。
趙以誠搖頭,他想再上前一步,她再次退后一步,吼道:“滾,滾!”
話音剛落,她眼睛里的那抹咸濕的淚水就滾了下來,酸痛,刺心。
三年啊,得知他進監獄,她拼命的想辦法,她脫莎姐找他,查他,擔心他,最后居然落得這樣的結果。
這世間果然情是最不可靠的東西么?
趙以誠的目光也漸漸冷了下來,他連連點頭:“既然如此,我再跟你解釋什么已經沒有必要了,那祝你以后跟你和陸總愉快幸福。”
他走之前,在江綰煙耳邊冷笑太悶了,道:“順便一說,我進門時陸總說,里頭的空調吹的太悶了,讓我開點門透氣,你應該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說罷,趙以誠甩了甩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江綰煙保持那個姿勢在原地站了許久,站到腳都有些發麻了。
她笑了幾聲,扶住墻,準備原路返回。
不料辦公室的那個男人的溫沉的聲音卻傳到了她的耳畔:“進來。”
江綰煙沒聽,打算繼續走。
“進來,你最好不要讓我說第三遍,否則他明天便到不了機場,會被我重新送回會所或者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