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說罷,沒有再多言,便準備走出辦公室。
江至海叫住了王強,一字一句艱難道:“我很了解他,依他的謀略和城府想不了這么多,他背后是不死還有人,王強,做好人做到底,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永遠會記住你這個恩。”
王強不說話,面色有些為難道:“我不知道。”
他的神情明明白白的告訴江至海,是他有恩于他,他才給他一個提醒,別的東西你是從我嘴里挖不出來的。
江至海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沉默了幾秒,讓王強退出了辦公室。
他一個人在辦公桌前沉思,是的,他當時挪用公款炒外匯這種事只有幾個自己人知道,劉晉算一個,性格一向謹小慎微的他當時極力反對,卻也阻攔不住江至海的這番計劃。
其實江至海已經挪用公款炒外匯許多年了,用賺了的錢再去填補空缺便是,因為一直賺,所以從來沒有被發現過。
而且這些年他多多少少都做過一些在違法邊緣的事情,不過這在他心中根本不值一提,有哪一個身經百戰的商人是完全純白的?
不過……劉晉真是狼崽子,這么多年,竟然想不到他會背叛自己!
不管是因為以前的什么恩怨,也不管他背后的人是誰,既然選擇站在了他的對立面,他江至海便也不會手軟了。
有了王強的提醒,他最近生活更加的謹慎,特別是口風,最近身邊不僅加強了保鏢,對于最近的秘書也絕對不多言一句,生怕留下任何把柄。
在公司如此繃著,能放松的自然只有家中,這天,劉媛在浴室幫江至海洗頭發,江至海舒服的躺在按摩浴缸享受著,一邊把公司發生的事都一一吐槽給她聽。
“真是一群孬種,公司風光時一群人趕著上舔,落難時算是看到這群人的真面目了。”
劉媛給他緩慢按著,謹慎道:“那你打算怎么辦,如果你的那位前助理真的找到了你挪用公款的證據,你下一步該怎么做?”
江至海一臉不屑:“他能握住什么證據?我移動資金的時候做的滴水不漏,他只能制造一些噱頭嚇退一些小股東,跳槽的盡管跳槽,等這波風頭過了,我找人公關一波,開個記者招待會認錯,一切都會過去。”
頓了頓,他又道:“劉晉以為我不知道他投靠了誰,實則我猜都猜得出來。”
劉媛幫他洗頭的手頓了頓,不過為了避免江至海察覺,她又立馬說:“誰?”
江至海絲毫不放在眼里,他用余光看了劉媛一眼,還是沒說出那個名字,只是轉移了話題:“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管怎么樣都不可能再回到我這邊工作了,而教他背叛的人也只是把他當棋子,畢竟誰都不會用一個會背棄舊主的人,媛媛,你說是不是?”
江至海稱呼劉媛‘媛媛’,這話像是在點著她什么,要她明白隨意背叛的代價。
劉媛笑的毫無破綻,她想都沒想就接過話:“說得不錯,一定會有報應的。”
江至海對于她的回答十分滿意,想想許多年前,在江夫人之前,自己也曾想娶過一個女人,她和劉媛一樣沒家世沒背景,在準備娶她前夕,卻發現她懷了其他人的孩子。
那女人打死不肯說那‘奸夫’是誰,他懷恨在心,便實施出了自己的報復手段,讓那個女人余生不再好過。
他和那女人的事情有段時間他的一些情婦們都在傳,那些情婦聽聞后接連瑟瑟發抖,再不敢對他生出一點背叛之事。
好在江至海對情婦們在錢財方面都還大方,所以那些情婦也都沒有離開他的想法。
不過他明白,孩子這種事還是需要明媒正娶出來的女人生出的為好,繞來繞去,他的目光和話題又繞到了劉媛的肚子上,他和劉媛行床事行的很頻繁,也有近半年了。
他像是在無聲質問,怎么這么久了還沒動靜。
江至海用手在她的大腿跟上撫摸著,劉媛微微顫抖,強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最近你的壓力大,連帶著我為你擔心的也多,所以變得焦慮了,不過我最近也沒閑著,在學一些新廚藝,給你洗完頭上桌嘗嘗。”
她的聲音更是嬌媚,江至海想,雖然這女人不能再工作上為他分憂,但也有有點好,能很好的為他排憂解難,如此一想心中便舒坦許多,又想起之前一直把她當作泄欲工具是不是太過分了。
江至海的手慢慢攀上了她的胸前,劉媛輕笑了一聲,低頭伸手拉住他的手,在他食指上咬了一口:“先幫你洗完頭再說……”
江至海壓下腹中欲火,收回手,安心享受,隨即聽著劉媛在她耳邊緩緩道來:“至海,我都知道你在公司有多難,所以在家中的時候盡量做一個好妻子,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做你的妻子是高攀了,我也一直努力的想拓展自己的眼界,想讓自己配得上你,只求你回來后對我好一些。”
劉媛言語中帶著一絲委屈,正好,頭發也洗完了,她停下水,用毛巾把江至海的頭發擦了擦,江至海抬眼看她,嘆了口氣,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在她耳畔說:“我會好好待你的。”
劉媛笑了,伸出手,解開他剛換上的浴袍,隨即慢慢蹲下……
……
江至海謹言慎行繃了三天,這三天總是有各種關于‘江氏高層不斷辭職’的消息泄露,江至海每天忙著公關這些,應付著網上和現實各種媒體記者的圍堵,身邊的保鏢越來越多。
但第四天到公司后又有新的問題。
他剛一進公司,秘書急急忙忙的跑到他身邊,氣喘吁吁的指了指樓上,上氣不接下氣道:“江總,出事了、出事了……”
江至海道:“又怎么了?又有什么關于我的負面消息傳出來?還是誰辭職了?誰要辭職都別攔著,讓他們快滾。”
秘書搖搖頭,指了指樓上,道:“會議室,江總,劉助理出現了,攔都攔不住,說是要帶著余下的眾股東向您討說法。”
江至海眼皮猛然一跳,定了兩秒,話也顧不上說,便急忙趕到會議室,一打開門,里邊烏泱泱的十多個人,劉晉為首,都穿著西裝提著公文包,站了兩邊。
江至海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逼自己鎮定下來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坐到了圓桌主位,用手敲擊了兩下桌面道:“終于肯出現了?嗯?不是已經辭職了嗎,怎的又來討說法了?”
江至海和劉晉互相盯著對方,火藥味就要在這地方憑空擦出來,江至海說一點都不慌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想,討說法?料他也討不出什么來,只是嚇唬人罷了,紙上老虎,不足為慮。
劉晉冷笑一聲,環顧四周道:“近日公司謠言紛紛,所說的江總挪用公款炒外匯之事并不是假象,而為事實!我雖然已經辭職,但是礙于在江氏工作了這么多年情分還有我的的良心告訴我,不應該向余下股東隱瞞這件事,所以便召集了大家過來。”
江至海心底早就做好準備,面上不慌不忙道:“每年關于我的傳聞數不勝數,這是一個講證據的年代,劉晉,空口無憑我可是可以告你造謠的,你想好了。”
劉晉說:“我自然有證據。”
劉晉看著江至海,氣定神閑,江至海用力的瞪著他,眼眶有些發紅,目光里有些警告的意味,看他如此肯定,也有些坐不住了。
觸及江至海的眼神,劉晉有一些怵,但他想起劉媛兩天前見面在咖啡廳跟他說過的那番話。
“爸,安心揭發,我身后的人一定會保住您。”
劉晉撥動了兩下手中的手表,說:“我可以按照你說的話去做,但是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劉媛低頭笑了:“如果您是想問我身后的人是誰,我是不會回答您的,我對他絕對忠誠,任何有關或是有損于他利益的事情我都不會去做,也不會去說。”
劉晉搖搖頭,江至海的對頭多了去了,但是最大的一個對頭也漸漸的浮出了水面,他也漸漸猜得出了,但不管猜的對不對,或者究竟是誰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眼前的自己的女兒說出的這番話罷了。
他說:“我想問你,你從嫁進江氏……不、從接近江至海,是不是就帶有目的了,是你身后的那個人命你去做的。”
劉媛沒有猶豫:“是。”
劉晉苦笑了一聲:“媛媛,這么多年爸虧欠你太多了,我知道你現在有自己的想法了,而且我也管不住你了,不過不管你為誰做事,都記得一點,做人不能失去原則,還有,保護好自己。”
見劉媛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劉晉道:“你為那個人做這么多事,只是因為他當年幫了你嗎?”
見劉媛還是不說話,劉晉心中多少略懂一二,她繼續勸說:“不要深陷,男人沒有真心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利益出發,你深陷了,最后傷的只有你自己。”
回憶一開始便收不住,但是看著面前數十余股東加上面前的這個男人,他深呼了一口氣,重新把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自己對女兒虧欠太多了,當年就這么把她拋下,現在不說是他自己對江至海都有無盡的恨意,便是女兒說的話,他也要為此實現一次。
劉媛說,爸,我記得很小的時候,你答應帶我去南郊公園一次,可是那一次你因為工作推了,往后以來你許諾我的事情基本就沒有兌現過,這一次可以幫我一次嗎?我必須讓江至海嘗到痛處。
她說這話的時候,滿眼淚花,很是痛苦。
他心下稍定,看著一圈人道:“這件事的事實是,因為江總的私欲,讓公司損失金額達到二十億!各位不信可以前往財務部查賬,證據在這里。”
二十億這個數字一出來,會議室里全部都炸了鍋,而江至海臉色霎那間蒼白,因為他看到劉晉拿出了一支錄音筆放在了桌上,他按了按鈕,錄音筆里便傳出一段聲音。
“那你打算怎么辦,如果你的那位前助理真的找到了你挪用公款的證據,你下一步該怎么做?”
“他能握住什么證據?我移動資金的時候做的滴水不漏,他只能制造一些噱頭嚇退一些小股東,跳槽的盡管跳槽,等這波風頭過了,我找人公關一波,開個記者招待會認錯,一切都會過去的。”
江至海心臟猛的收縮!這居然是他和劉媛的對話!
劉媛、劉媛!
江至海整個人僵在座位上,可怕的事實讓他不得不把這些東西聯系在一起,劉媛也背叛了他,劉媛居然會背叛他?
自己只有在家里可以發泄一番了,可是原來自己謹言慎行了這么多天,敗也敗在了家中,還居然敗在了枕邊人身上!
看著劉晉愈發得意的笑,江至海只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圈套,一個巨大的圈套!
當他以為這件事他能瞞天過海時,現實告訴他,其實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在那個人的預算之中。
“江總!二十億!你居然為了謀取暴利,為了炒外匯挪用公款海妄想隱瞞我們!我們這些天雖然是聽到些傳聞,但還是選擇了相信你,但是我們盡然想不到有二十億這個數字!”
“江總!這二十億你怎么賠?你該怎么賠我們?!”
“江總,您務必給我們一個解釋!這二十億您務必從您私人賬戶中拿出來!”
江至海內心的震驚和憤怒在一霎那爆了出來,身邊一連串股東的聲音愈來愈大,質問、冷眼、憤怒壓著他,他再也受不了,大呵一聲,將桌上的錄音筆一摔,連凳子上的西服也來不及抓,便離開了辦公室內!
辦公室熙熙攘攘,還是劉晉用手壓了壓場,開口道:“真相已經暴露出來,大家等江總給我們交代即可,大家稍安勿躁。”
江至海只想逃離這個地方,可是一闖出辦公室,便看到自己的女兒江綰煙。
他愣在原地,江綰煙也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模樣,她似乎在會議室門口站了很久,里邊的話全部都聽了進去。
她扯了扯嘴角,笑都笑不出:“爸,剛才劉叔說的是真的么,你真的挪用公款虧了二十億?”
江至海頭腦一震,暴呵:“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在國外嗎?你不是在國外嗎!?”
說罷,江至海設么也顧不上了,將江綰煙一推,江綰煙差點沒站穩,往后退了兩步,她緊緊攥著手機,冒出了冷汗,看著事態的跑走的父親,叫住隨即出門來的劉晉:“劉叔。”
劉晉停住腳步,江綰煙問道:“我爸真的挪用公款了嗎?”
劉晉眼神很是冷漠,他回答道:“小姐在門前不都聽到了么?”
江綰煙心中五谷雜陳,雖然她只聽了一半,但她還是把心中的疑問道了出來,她身體有些發顫的問道:“是您揭露的嗎?您為什么要害我的父親?”
劉晉古怪的笑了,他沒有回答江綰煙的話,笑了那一下,他便下了樓。
江綰煙突然覺得手腳冰涼,她剛剛進公司就覺得怪怪的,哪里都怪怪的,職工人員懶散了,就連看到她挺著肚子歸來,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
她不過走了一個月,這是發生了什么了?
她為什么來江氏,是因為自己悄悄溜出門配了一臺手機,看到了許許多多這些天江氏的新聞,因為太多了,且大多都是負面消息,她很慌張,最可怕的是,沒有人告訴她這些負面消息,一切都十分突然。
她突然有些急躁,抓了抓頭發,她想打電話給陸啟林,她這么想,她便馬上就這么做了。
她悄悄回國以來,還沒有見過他一面。
電話通了,剛撥出去兩秒就通了。
“陸啟林。”江綰煙捏著手機顫抖著嗓子道:“是我,我早幾天回國了。”
電話那邊并不訝異,只是簡短道:“在哪,我來接你。”
江綰煙聽到他的聲音后,那顆慌亂的心一下子就鎮定不少,她說:“我在我爸公司。”
電話那邊有著短暫的沉默,江綰煙一下子差點哭了出來,她說:“陸啟林,我爸好像出事了,我爸被人害了。”
陸啟林的嗓音如往常般安穩,鎮定人心,他低沉的嗓音透著手機那頭傳來道:“在一樓等我,別動。”
說罷,電話那頭便掛了電話。
陸啟林的這句話就好像給江綰煙喂了一顆定心丸一般,她連忙坐著電梯下了一樓,在沙發處等陸啟林。
過了約莫三十分鐘,陸啟林到達江氏,顯赫的車子一停到門口,江綰煙便直接撲進了他的懷里。
他身上噴了點好聞的男士香水,沁人心脾,惹人沉醉的那種味道。
他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今天像是有什么重要會議似的,總之打扮的很正式,他順勢的環住江綰煙,在她頭發上順了兩下,道:“怎么提早回了呢。”
江綰煙把頭悶在他懷里,揪著他的衣服道:“我早就回了,我前些天就回了,沒你在我身邊,我一個人在國外,沒意思,而且我想爸媽了。”
話語中間還透露著些許埋怨,不知從何而來。
陸啟林笑了兩聲:“小孩子氣。”
江綰煙尋找到她慣有的那種安全感后,抬頭看著他的眼眸道:“帶我回家吧,我好久沒回家了。”
陸啟林收了收神態,將她往懷里一攬,毫不費力的圈著她走著,這么多天,她一點都沒胖,甚至月份越大還覺著瘦了。
上了車后,江綰煙一直魂不守舍,陸啟林也沒有主動開口,只是給她放了一首她從前愛聽的cd。
那cd很嗨,歐域迷幻電子音樂風格,是江綰煙喜歡的歌手所唱的,可是此時她卻聽不出一點花出來,心里全是心煩意亂。
方才在會議室外聽到的內容一直纏繞在她的心尖,揮之不去,見到陸啟林也只是安定了一會兒,不安卻是怎么也壓不下去。
再美妙的音樂在此時似乎都成了噪音。
最終她還是按了關閉鍵。
陸啟林手搭著方向盤,目視前方:“不好聽嗎?”
“你能幫幫我嗎?”江綰煙捏著手,捏出了汗:“其實我想問,我爸的事我覺得你應該聽說了對吧。”
陸啟林不說話,江綰煙眼角有些泛酸,她抬頭凝視著陸啟林,道:“是什么時候出事的,我出國的那段時間,還是更早?他為什么會挪用公款?新聞還爆料他賭博,這是真的還是假?”
江綰煙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陸啟林卻還是默不作聲,正好,前方有一個紅綠燈讓他停了下來。
江綰煙又問:“你為什么瞞著我?你回國后為什么不告訴我?不僅是你,我朋友都瞞著我,為什么,是因為怕我知道了情緒不穩定嗎?”
她越說越崩潰,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父親那副失態的模樣,從來自己的父親在職場上不說意氣風發,也是精神抖擻十分倨傲和自信的。
可是那個形象像是突然間崩塌了一般。
她雙手搭上了陸啟林的手臂,眼淚從眼角滑落:“陸啟林,我爸好像需要填補二十個億,這件事還可以扭轉局面嗎?一定要補這個坑作為收場嗎?”
陸啟林擔憂的看了江綰煙一眼,抬手拭去江綰煙的眼淚,安慰道:“這都是事實,不告訴你確實是不想影響你的情緒,你要理解我。”
“你能幫我爸爸嗎?”江綰煙又問。
她的淚似乎怎么也隱藏不住,陸啟林幫她拭去,她的眼淚又再掉了下來,怎么也拭不盡一般。
陸啟林神態有細微的變化,不過這層變化江綰煙并沒有察覺,她又道:“我看新聞上說,江氏最近發展低迷,我有點怕,我對我們公司的資金流動概念不深,我甚至不知道一時我爸能不能馬上拿出二十億填補這個漏洞,你能幫幫他嗎?”
許久,見陸啟林不說話,江綰煙又道:“一家人明算賬的理我知道,所以我也主張的是有借有還,我、我……”
“要我幫他,也不是沒有辦法。”陸啟林開口。
“什么辦法?”江綰煙急切的問。
他伸出手,重新按下了播放那張cd的按鈕,對江綰煙道:“股份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