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莉憋不住事情,第一時間就把好消息告知了高塔小組。
常莉:“截止今日,重制律因絮的工作已經全部完成,接下來我們即將迎來一期試驗,相信一定會是個好結果!”
有翟寧的配合,gt201完全可以省去一期試驗前的準備工作,可以快速進入臨床。
而且以黎容現(xiàn)在的知名度,招募志愿者也完全不是問題。
高塔小組自然是一片歡欣雀躍——
“有志者事竟成,你們短短兩個多月就讓律因絮重見天日,真是做了造福民生的大好事!”
“一直為你們憂慮,如今總算可以放下心了,相信一定會有個好結果的!”
“也是黎顧二位教授在天之靈保佑,希望這個病可以早日被消滅,不再有家庭因此破裂。”
“黎容確實令我刮目相看,當初我真的以為他是說大話,沒想到他有如此深厚的科研功底,還是黎顧兩位教育的好。”
“我時常能從黎容身上看到二位教授的影子,一樣的優(yōu)秀,一樣的胸懷天下。”
“這就是傳承吧,遭受滅頂之災,卻留了一絲希望在。”
“是的,大概上天也看不下去兩位教授無辜枉死,才讓黎容帶著對律因絮的全部記憶活下來。”
“他優(yōu)秀,也堅強,不愧是高塔小組的一員。”
……
‘無辜枉死’這四個字多多少少有些微妙,最初大家一致認為兩位教授是愧疚自殺,直到聽了黎容的說法,才知道他們在最后一刻也沒有放棄生命。
不過這件事卻從來沒有被公開討論過,就好像大家都沒領悟到一樣。
畢竟認可了黎容的說法就等于不再相信張昭和,這是撼動高塔小組穩(wěn)固局面的大事。
但今天,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四個字,卻沒人跳出來反駁。
沉默的大多數(shù)并不愚蠢,只是很多時候選擇不挑起爭端。
怎么會有人不相信黎顧兩人親生兒子的話,轉而相信一個外人呢。
更何況黎容已經證明了,他是那么優(yōu)秀,沉穩(wěn),有天賦。
就像當初大家默契的沒有戳破張昭和,如今也都默契的選擇了相信黎容。
很快,這四個字被源源不斷的夸獎淹沒。
讓律因絮重見天日,讓黎顧兩位死而無憾,才是眾望所歸,才是高塔小組堅定的信念。
沒有人可以質疑這一點。
江維德分享了一份文件:“這是黎容投稿到《fromzero》的論文,我十分慚愧的被列為通訊作者,他感謝大家對他的支持和信任,作為科研新人他也希望得到各位的批評指正。”
江維德當然不是發(fā)進來讓人批評的,他是發(fā)進來炫耀的。
他嘴里雖然說的客客氣氣,但言下之意是——
“快看黎容獨立完成的論文,世界上還有第二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能寫出這樣優(yōu)秀的論文嗎?沒有!”
群里本就是一群科研人員,雖然大家隸屬不同領域,但文章的好壞還是能看的出來的。
很快,話題就發(fā)展到學術領域,討論的如火如荼。
而張昭和在發(fā)了一個笑臉之后,就再也沒有說過話。
不是他不想說,是他摻和不進去。
與群里這些人比起來,學術是他的短板,他研究生沒有讀完,更沒繼續(xù)深造,這些年的精力也沒放在鉆研專業(yè)上,他知道自己只要一開口,就會露怯。
紅娑研究院這幫人骨子里都是驕傲的,只會佩服強者,一旦讓他們察覺到張昭和并不值得擁躉,他們會立刻翻臉無情。
就算沒人點破,張昭和也能意識到,自從黎容進入高塔小組的視線,重制律因絮成了大眾熱點,他在高塔小組中的影響力就被稀釋了。
作為黎清立顧濃的代言人,黎容比他有優(yōu)勢的多,而且黎容并不是幼稚無知的小孩子,反而超出常理的優(yōu)秀,踏實,不出錯漏。
但同時,黎容又非常有攻擊性,當初慘無人道的網(wǎng)絡暴力并沒有給他留下心理陰影,他面對聚焦面對目光依舊享受,坦蕩,自然,他講的東西生動又專業(yè),配合著那張得天獨厚的好皮囊,時刻牽動著大眾的目光。
高塔小組自然也是大眾的一部分,大眾喜歡的,熱烈歡迎的,充滿期待的,高塔小組也不會例外。
他們并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科學家,他們也是擁有七情六欲有情感偏向的普通人。
黎容顯而易見的成為了高塔小組的‘紅人’,這些前輩對他不吝夸獎,甚至毫不收斂的稱贊他現(xiàn)在的成就已經超越了他父母。
這種說法其實是有些夸張的,黎容所做的gt201是源自律因絮,他的新型激活t細胞技術也是黎清立假說給的靈感。
黎清立顧濃是茫茫迷霧中的開拓者,黎容則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
但從這些評價中也能看出,很多人情愿忽略事實也要表達對黎容的喜愛,在感情上,他們已經徹底認可了黎容的能力和其父母代言人的身份。
張昭和在被慢慢的忽略了。
張昭和一直以為,自己將黎容拉進高塔小組是時機成熟,是能將黎清立的兒子攥在手里當作傀儡的。
但黎容走的每一步,都超出了他的想象,讓事情脫離了軌道。
他并不認為自己不夠深謀遠慮,實在是黎容的很多天賦過分夸張了。
他至今都想不通,黎容為什么能重制出律因絮,甚至還能在他父母的原方案上革新。
他很了解黎清立和顧濃,這兩人的教育方式以尊重和自由為主,他們從不愿用自己的意志引導孩子的喜好,所以黎容在上學期間,并未接觸任何生化領域的知識。
黎清立親口說過,黎容非常有天賦,但是對生化沒有興趣,還是讓黎容做感興趣的事。
可怎么這樣一個學生,在父母死后,突然無師自通了他都不能企及的專業(yè)知識呢?
張昭和曾經想找出一個類似徐緯的人,找出這個人在背后幫助黎容的證據(jù),但事實告訴他,徐緯當初沒說一句謊話,黎容完全是靠自己做到的這一切,雖然沒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張昭和看著掌心的鋼筆,幾秒后,他的手一松,鋼筆掉落在地,他一腳踩上去,毫不留情的碾了碾。
本就年頭過久的鋼筆發(fā)出咯吱咯吱的碎裂聲,很快,被摩擦的有些褪色的外殼徹底崩開,露出里面泛黃的墨管。
鋼筆的碎片散落在地上,濺出的墨汁染黑了張昭和的鞋底,地面上印出一個殘缺不全的鞋印,與碎片融合在一起,共同丑陋著。xしēωēй.coΜ
朱焱昨天又經過了一輪搶救,如今已經奄奄一息,再也不能成為他的威脅,他也就沒有必要留著這只鋼筆了。
朱焱離開,又來了黎容。
不過沒關系,他這輩子,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與人斗,他永遠不會喪失斗志,他可以斗到死!
張昭和面目猙獰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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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黎容打算宣布律因絮重制完成時,網(wǎng)絡上突然出現(xiàn)了看似中立的質疑聲音。
【筷曰魚州:全國企業(yè)座談會昨日在魚州隆重召開,知名藥企ceo廣繼珠表示,企業(yè)應將踏實務實放在首位,一昧營銷炒作是本末倒置。】
【浪濤小沙:近日,知名藥企ceo廣繼珠指出,醫(yī)藥行業(yè),生化研究作為與人民生命安全息息相關的領域,更應以身作則低調做事,不應將心思花在營銷炒作上。】
【曇花書:知名藥企ceo廣繼珠狠批行業(yè)亂象,指出行業(yè)中有些人將金錢精力花在營銷炒作,難守初心。】
這些新聞乍一看是站在廣大民眾的角度,為民呼吁,直指行業(yè)亂象,所以很快受到了大家的支持。
“贊成!別的行業(yè)就算了,搞醫(yī)藥的就應該踏實低調一點。”
“哈哈哈ceo說的對啊,真的很討厭營銷炒作了。”
“有的藥天天在電視上做廣告,根本沒吃過,不知道營銷花了多少錢,是不是比研發(fā)還高了。”
“對啊,藥為什么要做廣告,醫(yī)生給開什么就吃什么得了。”
“其實各行業(yè)都應該低調一點,高調的都翻車了。”
“踏實做事是永遠不會出錯的,給廣總點贊,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額……因為之前一直關注律因絮的事,我怎么覺得這位意有所指啊?”
“確實,現(xiàn)在生化領域最高調的不就是吸父母血出名的黎容嗎,我看那幫人關注他,也不是真感動他繼承父母的事業(yè),純粹是把人當明星追捧了。”
“是啊,就沒看有哪個科學家像他這么高調,還有一幫女生追著捧著犯花癡。”
“確實花里胡哨的,像個繡花枕頭,不是說跟他一起做實驗的還有幾個紅娑的科學家嗎,我看人家都踏實做事,就他把心思用在打造人設上了。”
“怎么回事?現(xiàn)在有人開始罵黎容了?什么叫吸父母的血?你腦子被驢踢了?”
“額……科學家的粉絲來沖了哈,我就是說的難聽點罷了,事實不就是那樣嗎,你真覺得一個二十歲的大一學生能搞出來這玩意兒?”
“我吐了,為什么畜生都能上網(wǎng)了,腦子里都是吸血,您就是互聯(lián)網(wǎng)水蛭吧!”
“人家的父母人家想怎么提就怎么提,關你屁事?”
“你二十歲是個廢物,不代表黎容也要做個廢物哈,人家基因跟你就不是一個檔次。”
……
這樣的極端言論,非常容易挑起群體對立,所以原本流量并不大的幾個博文,被迅速傳播開來。
在怒斥所謂吸血論的同時,沉默的大多數(shù)也同樣看到了,業(yè)內人士對黎容高調的質疑。
這時候,黎容如果宣布律因絮重制成功,必然達不到想要的效果,甚至還容易引起逆反。
黎容當然也看到這些新聞了,不過他并沒有生氣。
簡復仔細檢查了那些陰陽怪氣嘲諷他的賬號,發(fā)現(xiàn)他們大多來自同一地區(qū),且都是三無小號,大概率是人為操控的水軍。
而那三個最初發(fā)布新聞的媒體賬號,他們更是眼熟。
黎容輕笑:“老朋友了。”
簡復罵罵咧咧:“真是一群網(wǎng)絡蛆蟲,恬不知恥毫無底線!”
岑崤淡淡道:“劉檀芝的峰光文化沉寂至今,終于出來活動了,她不動,我都差點忘了她。”
他當然不是真的忘了劉檀芝,甚至簡復也一直追蹤這些賬號的消息,觀察它們的動態(tài)。
黎容挑了下眉,雙手搭在沙發(fā)上:“梅江藥業(yè)乃至素禾生物,都沒讓劉檀芝下場,看韓江的反應,也知道他們并不是一路人,可他們卻在律因絮快要面世時下場抹黑我。”
岑崤:“劉檀芝三次下場,一次是對你父母落井下石,一次是阻止你進入a大生化系,還有這次。”
黎容:“她并不是收了素禾生物的臟錢造謠污蔑,她從頭到尾的目的都是黎家,她是要我們家永無翻身之日。”
岑崤:“韓江和你父母無冤無仇,沒道理處處下狠手,聽杜溟立的說法,他從韓江那里繼承來的觀點是,你父母的死是為了點燃高塔小組這把火,來吞噬藍樞和紅娑,攪亂秩序。”
簡復滿腦袋問號:“難道韓江這一出還是打著正義的旗號?”
黎容緩緩搖頭,瞇著眼睛道:“韓江每次下手,都繞不開一個人,我一直在思考,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有他們在慧姨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之前我一直以為,以韓江的地位,怎么也該是上位者,但……”
岑崤接著他的話說下去:“但把張昭和放在高塔小組組長的位置上,就不一定了,韓江很有可能是被他裹挾的,畢竟韓江這幾次出手,對自己的好處有限,反倒是幫張昭和穩(wěn)固了地位。”
黎容冷笑:“張昭和掌握著慧姨事件的真相,他這種人,會放著韓江不利用嗎?”
簡復難以理解:“不是,韓江難道就任由張昭和利用不反抗?他不是個暴脾氣嗎?他不是從來不受憋屈氣嗎?”
岑崤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是誰讓我們發(fā)現(xiàn)劉檀芝和韓江之間關系的?”
簡復睜大眼睛:“你說是韓江自己讓人發(fā)現(xiàn)的?他瘋了?他不怕當年的事挖出來自己身敗名裂?”
岑崤輕嘆:“韓江是個護短的父親,也是鬼眼組的組長。站在這個位置的人,偏執(zhí),狡詐,圓滑,冷漠,怎樣都好,但總有自己的信念,總有自以為是的正義。當初九區(qū)對黎家的冤屈視而不見,甚至落井下石,將人置于死地,這樣顛倒黑白,荒誕至極的事情,想必韓江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
簡復撇撇嘴:“我還是不相信韓江能這么有良心。”
岑崤輕嗤:“他當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愿意給我們提示,只是為了讓我們把矛頭對準真正的敵人,畢竟他以為我們要指責他的事,已經時過境遷,完全沒有證據(jù)了。”
簡復猛然想起:“對!韓江和張昭和都不知道姜箏曾經懷過孕!”
黎容勾起一絲懶散的笑,他看著岑崤,將手指輕輕搭在岑崤肩頭,戳了戳,意味深長道:“我突然覺得岑隊長叫著不那么順口了。”
岑崤和他對視,將黎容調皮的手指包裹在掌心:“好。”
簡復好不容易跟上節(jié)奏,突然又被甩到了節(jié)奏外,他莫名其妙道:“什么跟什么啊?為什么不順口了?什么好了?”
黎容笑眼彎彎,回握住岑崤的手,手指靈巧的從指縫中穿插進去,與他十指交疊:“岑…組長,是時候讓他們從高高在上的位置滾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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