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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8 章 第 178 章

    晚上黎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喃喃道:“我父母當年的關(guān)注度到底有多大啊,我都不記得了。”
    太久遠了,他的記憶真的有些模糊了。
    好像那幾個月,有關(guān)他父母的新聞就沒斷過,甚至他偶爾刷一刷手機,推送里都能蹦出他父母所謂的科學(xué)語錄。
    不管是出版社,餐館還是大學(xué),只要打出他父母的名號,就好像疊加了什么榮耀buff一樣。
    為了律因絮,他們那段時間接受的采訪也很多,幾乎每周都有,那些采訪內(nèi)容還會被編成各式各樣的軟文,然后話鋒一轉(zhuǎn),開始以黎教授推薦虛假賣貨。
    如果用林溱他們娛樂圈的評判標準,應(yīng)該算知名度很高了。
    岑崤把翻開的大部頭書輕輕扣在黎容臉上:“睡了。”
    黎容一把把書掀了下來,抬起眼睛看向岑崤:“那么多記者等著采訪身為黎清立顧濃兒子的我,我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
    岑崤將書扣起來放到一邊,然后順其自然的將黎容攬到懷里:“你想重復(fù)你父母的路?”
    黎容勾唇笑笑,眼睛里卻閃爍著興奮的光:“都說登高跌重,月滿則虧,但我偏要走這條路,還要把這條路走到頭。”
    沉默著,隱忍著攪弄風云實在是太不盡興了,他贏就要贏的轟轟烈烈,萬眾矚目。
    岑崤低頭親親他的唇,手掌順勢探到床頭,將燈按滅,借著黑暗,他的聲音低沉溫和:“想做什么就去做,跌不下來,我托著你呢。”
    “我知道。”黎容被親的聲音軟軟乎乎,他伸手摟住岑崤的脖子,一起縮到被子里。
    第二天一早,黎容就選了一家業(yè)界口碑不錯的老牌媒體記者,這家媒體賬號的流量并不起眼,但幸好,黎容也不需要依靠他們的流量。
    一個小時的采訪之后,黎容吃了點三明治,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直奔紅娑研究院。
    江維德才給幾個學(xué)生開完早會,剛把夫人給準備的蔬菜煎餅塞到嘴里,聽到門衛(wèi)來電說是黎容找他,江維德嘆了口氣,將吃了一半的煎餅又放回餐盒,還特意用漱口水漱了好幾遍。
    他理了理外衣,在辦公椅上坐好,本想趁黎容上樓這段時間再看看學(xué)生的經(jīng)費報銷單,結(jié)果卻什么都看不下去。
    直到黎容象征性的敲了下門,邁步走進來,江維德這才覺得心思不亂了,他一抬手扣上筆記本,看向黎容。
    “怎么又來找我了,你昨晚不是很威風嗎,都要自己做律因絮了。”
    江維德這話有點指責他年少輕狂的意思,但是并沒有惡意,而且他昨晚因為黎容幾乎徹夜未睡,今天的早餐還是夫人特意送過來的。
    黎容在沙發(fā)上一坐,朝江維德無辜的笑笑:“老師會因為我昨天沒有看你而生氣嗎?”
    江維德瞪了他一眼,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我沒什么生氣的,我也只教過你一節(jié)課罷了,本來你和我也沒什么交情。”
    黎容卻聽出,江維德對他昨天的冷淡態(tài)度仍然是有些不開心的,尤其是他總是情真意切的看著另三位生化教授,多少有點忽略江維德。
    不過他們的交情可比一節(jié)課深厚的多。
    黎容慢慢收回笑容,淡淡道:“那老師會因為沒有告訴我高塔小組而心虛嗎?”
    不止這一世,就連上一世,江維德也始終沒有透露高塔小組這個組織,以至于有太多細節(jié)被他忽略了。
    江維德怔忪了一下,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
    他雖然沒有承認的意思,但確實是有些心虛的,江維德是個不善于隱藏情緒的人,他的愧疚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當然黎容也能看出來,江維德并不后悔這么做。
    黎容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平和道:“我來找老師,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我意識到有點不妥。”
    江維德仿佛一口氣順了過來,立刻把涌起來的那點愧疚給忘了,難得黎容跟他達成思想上的共識,他激動的站了起來,連拍了三下桌子:“你也知道昨天晚上不妥?律因絮是你想想就能做出來的?你知道你父母當初耗費了多少心血,你說你是不是異想天開?”
    黎容安靜的聽著,聽完之后眨了眨眼睛:“我知道我父母做出來不容易,但……”
    江維德揉了揉因為疲憊和激動而狂跳的太陽穴,打斷黎容的話:“我理解你的心急,反正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這樣吧,我去幫你跟……”
    黎容失笑:“老師,你不理解,你怎么以為我會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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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維德愣住:“你不是來求我?guī)湍憬型5模俊?br/>     黎容用手指把玩著衣服下擺的小流蘇,語氣輕松:“我只是夜里躺在床上,突然意識到,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很容易答應(yīng)些事情,就像喝了酒愛吹牛一樣,等熱情冷卻了,這個時候,如果有心人稍加引導(dǎo),分析所謂利弊,很有可能就讓他們徹底否定自己的決定。我在想,我得杜絕這種事發(fā)生,所以我想到了您。”
    江維德:“……”
    黎容看了看江維德辦公室墻上掛著的電子表:“這個時間就差不多,有心人也該行動了,老師可千萬記得幫我把火架起來,律因絮我做的出來,這火不能滅。”
    江維德錯愕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黎容微微瞇起眼,松開扭成麻花的小流蘇:“看老師的表情,難道已經(jīng)有人潑過冷水了?”
    江維德:“……”
    還真被黎容說準了,早晨七點半,張昭和就在群里和昨晚出席會議的人探討了這件事,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不做。
    黎容站起身,朝江維德走過去,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是開會說的,還是網(wǎng)上說的?這個時間,有些人還有a大的公開課吧,大概率是網(wǎng)上說的,記錄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江維德:“你……”
    不得不說,黎容實在是太聰明太敏銳了,他始終覺得黎容做出律因絮是天方夜譚,可每次他想用正常邏輯分析黎容,卻總被黎容的舉動震撼,繼而被動搖。
    黎容伸出手來,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堅定:“給我看看吧老師,這件事很重要。”
    江維德看著黎容的眼睛,總覺得那眼神中有種莫名的信賴。
    黎容其實是個很能偽裝的人,比如他就一直沒看出來,黎容有單獨發(fā)表黎清立假說的本事。
    江維德不知道,這一刻的信賴,到底是不是黎容的偽裝,但莫名其妙的,他居然不想拒絕。
    其實他一直不理解,黎容對他的感情。
    按理說,他曾經(jīng)當眾聲稱假說是紅娑研究院發(fā)表的,就已經(jīng)足夠引起黎容的厭惡,可這么長時間以來,他并沒感覺到厭惡。
    黎容最開始一直刻意疏遠他,保持表面的客氣,不流露真正的感情,但真遇到事情,素禾生物盛氣凌人時,黎容居然會來求他。
    黎容為什么覺得求他會有用,為什么覺得他有可能幫忙重啟律因絮?
    很奇怪。
    江維德想著,卻慢慢的將電腦屏幕轉(zhuǎn)了過去,給黎容調(diào)出了紅娑內(nèi)部軟件的開會記錄。
    是的,高塔小組已經(jīng)明目張膽的用著紅娑的工作軟件,來商討組內(nèi)的事情,而這一切,朱焱都不知情。
    黎容雙手撐著桌面,目光落在屏幕上,也自然看清了全部的會議內(nèi)容。
    【張昭和:我想了一晚上,重制律因絮的事情還是要冷靜,憑一個孩子的記憶,想要做出來可能性并不大,但消息一旦傳出去,就相當于把大家的名譽都架到了上面,大家已經(jīng)是業(yè)內(nèi)很有地位的教授了,你們用專業(yè)眼光分析一下,也能清楚利弊,大家昨天是看到黎容太激動了,我理解。】
    【常莉:嗯……我是想,我們可以先瞞著這個消息,試一試呢?】
    【言游中:也是黎教授顧教授的心愿,我看孩子確實很用心。】
    【李永石:昨天的確有些情緒上頭,不過他能獨立完成那篇假說,應(yīng)該也是有些底氣的。】
    【張昭和:我們大家肯定是為了科研事業(y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主要還是擔心黎容,他還年輕,以后更是前途無量,要是被這個失敗打擊了自信,或是因為大眾期待值太高而重蹈黎兄的覆轍,那……唉,我們倒是可以,但黎容已經(jīng)禁不起一次失敗了,大家還是要為他考慮啊。】
    【常莉:如果消息瞞不住的話,大眾的反應(yīng)確實是個隱患,當初黎教授顧教授不就是……說實話我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
    【言游中:這……我還是聽大家的吧。】
    【李永石:這件事確實要慎重考慮。】
    【張昭和:高塔小組是不怕失敗的,但我們?nèi)杂熊浝撸绻荒鼙Wo好黎兄的后代,我實在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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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黎容快速看完,冷笑了一聲。
    張昭和真是惡心透頂,居然借著他的名義,給常莉等人戴上了沉重的道德枷鎖,讓常莉等人相信,這個項目一旦失敗,他就會遭受到自己父母當年遭受的網(wǎng)絡(luò)暴力。
    張昭和利用他幾乎不會遇到的苦難來斬斷他的希望,實在是立于不敗之地。
    這幾個科學(xué)家或許還在感嘆自己的武斷和張昭和的縝密心細。
    黎容看向江維德:“老師,我想你也不是很認同張昭和的話吧,不然昨晚,你不會一臉憂慮。”
    黎容可以肯定,江維德并不希望他加入高塔小組。
    江維德對這個尖銳的話題避而不談,只是訕訕道:“也確實有這種可能,慎重一點并沒有錯。”
    黎容蹙起眉,眼神變得鋒利許多:“沒有錯?是誰一直阻止律因絮出現(xiàn)?你們說是敵人,甚至差不多直接點朱焱的名字了,但張昭和現(xiàn)在做的事不也阻止了律因絮出現(xiàn),為什么換種說法,你們反倒認可了呢?”
    “這……”江維德百口莫辯。
    黎容攥緊拳頭,身子前傾,咄咄逼人道:“老師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張昭和嗎?我父母死后,高塔小組顯然是張昭和做主了,可到底為什么,他在你們一眾科學(xué)家面前簡直毫無優(yōu)勢!他掌管高塔小組后,究竟做過什么有利于我父母的事情?高塔小組整整兩萬人,沒有一個挺身而出為我父母說句公道話,我不相信,難道兩萬人里,全都是明哲保身之輩,一個有熱血骨氣的都沒有嗎?你們又是怎么心安理得的來我父母葬禮上吊唁,你們事前事后,有一秒種,真正對他們施以援手過嗎!”
    江維德被黎容指責的臉皮發(fā)燙,脖頸通紅,太陽穴跳的更快了,他憤而辯駁道:“你根本不清楚事情的全貌!”
    黎容危險的瞇起眼,直接了當?shù)膽涣嘶厝ィ骸澳阌种朗虑榈娜矄幔 ?br/>     江維德僵住。
    黎容深吸一口氣,壓抑住憤怒:“我早就想問了,是什么讓紅娑對我父母的事情一語不發(fā)?如果說朱焱自私自利,性格懦弱,不想惹火上身,那你們呢,你們高塔小組呢,你們當初一起爬上塔山的人呢?你們之所以聚集在一起,不就是因為看到了徐唐慧的不公,不就是想為不公說句話嗎?為什么時過境遷,你們也成了閉嘴的人!”
    江維德頭暈眼花,直接跌坐在靠椅上。
    他一夜未睡,臉色本就不好,如今被黎容逼問,更加心急如焚,緩了好一會兒才恢復(fù)視力。
    江維德目光疲憊,垂著松弛的眼皮,伸手摸過桌面上的老花鏡,掛在了鼻梁上。
    “事情一開始,所有人都懵了,而且我們也不知道律因絮被人掉包,大家都以為是真的吃死了孩子。說實話,原則上新藥出問題是科學(xué)發(fā)展所允許的,但情理上,我們也心疼那些死去的孤兒,覺得網(wǎng)民有些情緒是可以理解的。最初新聞也沒有很離譜,我們覺得很快就會過去了,然后一切按流程,分析突破,再接再厲。
    可突然有一天,不知道怎么,亂七八糟的謠言都來了,世界也徹底變了,這時候我們再說話,已經(jīng)晚了,任何解釋都被淹沒在人海中,根本掀不起浪花,好像那股情緒的巨浪不徹底過去,做什么都無濟于事。
    后來……后來你父母沒有挺到那股巨浪過去,他們?nèi)ナ乐螅覀兿胫@下情緒過去了,我們可以為你父母說句公道話了,但張昭和說,你父母不希望我們被牽連,他們一直是太善良的人了,哪怕走入絕境,也不肯給大家?guī)砺闊?br/>     再后來就是律因絮被徹底封存,一切塵埃落定。你不要有太多誤解,我們并不是為了那點虛名而不敢說話,實在是,尊重逝者意愿,不想讓他們在天上還擔憂思慮。”
    黎容一邊聽一邊搖頭,最后忍不住嗤笑:“尊重逝者意愿?所以你們?nèi)斡晌腋改副池撃氂械牧R名,死后也不得安生,你們眼睜睜看著律因絮研究終止,甚至連他的假說立項都翻來覆去研究了幾個月才敢公布!你們這是哪門子的尊重?這尊重恕我們家承受不起!”
    “我曾經(jīng)懷疑過!”江維德拍著桌子低吼,“可我有什么辦法,張昭和是最后見過你父母的人,他說那是你父母的想法,那些話也確實像你父母能說出口的!”
    黎容搖頭,淡淡道:“不,我才是最后見我父母的人。”
    江維德愣住,繼而恍然。
    是的,真正最后見過黎清立顧濃的,不是張昭和,而是同樣煤氣中毒住院的黎容。
    可沒有一個人,想過去問問黎容,當夜究竟是怎樣。
    因為在他們眼里,黎容只是個孩子罷了。
    黎容冷笑:“我終于知道,為什么張昭和能爬到這個位置,為什么他能指揮整個高塔小組,他不需要優(yōu)秀過你們所有人,他只要能打著我父母的旗號就夠了,只要你們認為那些話是我父母能說出來的,你們就會聽。”
    江維德臉色蒼白。
    他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黎容說的是實話。
    只要張昭和聲稱是黎清立顧濃交代的遺言,高塔小組就會照做,一旦有人反對,會很快被大多數(shù)人用尊重逝者的言論打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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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漸漸的,沒人再質(zhì)疑張昭和,畢竟完成逝者的愿望更加重要,也更符合大家的道德需求。
    黎容:“我父母的事情,是我一步步查證推進的,我只是個學(xué)生,你應(yīng)該可以想象到最初有多難,可你們,你們擁有那么多資源,人脈,卻從未想過查找真相,如果我不做,你覺得我父母什么時候才能擺脫罪名?張昭和讓你們做的事情,哪一件,真的對我父母有利了?
    這兩年,高塔小組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架空朱焱,而這件事,是為了我父母嗎?我父母早就說過對院長的位置不感興趣,他們有必要與朱焱為敵嗎?
    只要你仔細想一想,就該知道,這一切都是張昭和的私欲,并非我父母的意思,張昭和本名張西海,研究生時期被朱焱霸占過科研成果,后來被找個由頭趕出了a大,他根本就是想報復(fù)朱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朱焱失去權(quán)力!”
    江維德滿臉震驚,震驚之余,他喃喃道:“當初說你父親的假說是紅娑研究院發(fā)表,是張昭和的意思。”
    黎容卻并不意外:“果然。”
    江維德輕輕搖頭,眼神顫抖,陷入了慌亂的回憶,“當時在七星酒店聯(lián)誼會,突然爆出新聞,大家措手不及,我作為紅娑研究院的…下任院長,理應(yīng)立刻表態(tài),但是朱焱在群里說,紅娑研究院暫不知情,應(yīng)該是黎清立出事前投稿的,我剛準備這么回復(fù),可張昭和卻……”
    黎容補充道:“張昭和讓你說,是紅娑研究院投的稿。他這么做并非是什么思慮周全的應(yīng)急措施,而是在公然挑釁朱焱的權(quán)威,他需要的,只是你忽略朱焱的話,聽從他的吩咐。后來的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事情暴露,你惹了一身腥,可張昭和并沒有下一步計劃,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江維德艱難的點了點頭,這件事,的確給他帶來了非常不好的影響,雖然很多同事表面上不說,但心里對他也頗有微詞。
    他百口莫辯,有苦難言,還因此憋悶了好久。
    黎容平靜的戳破張昭和最后一層面紗:“你是紅娑研究院的下任院長,又歷來有口皆碑,張昭和這一下,倒是一石二鳥,將你和朱焱都拉下了神壇。”
    如果有天朱焱退休,江維德成了院長,也不至于威脅到張昭和的地位。
    “我從不貪戀權(quán)力,他為什么非得……唉!”江維德這才恍然,自己小心謹慎,心存懷疑,可還是被張昭和給利用了。
    黎容乘勝追擊,一口氣將所有的疑問全都問了出來:“gt200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說重要,可沒見成果出來?”
    江維德:“gt200不是科研項目,而是張昭和提出的,一個針對律因絮事件的高塔小組自救及擴張計劃,我其實也不理解,為什么非得掛上gt的編號,張昭和只說是為了掩人耳目。事到如今,gt200大概算是圓滿成功了。”
    黎容嗤笑:“原來如此,掩人耳目是假,為自己造勢是真,他科研水平有限,如果拼實力,他的名字不可能掛在gt編號的項目里。”
    江維德閉著眼,疲憊不堪的問:“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張昭和的?”
    黎容垂眸看著日漸蒼老的江維德,心中升起一絲憐憫,一個一心投身科研事業(yè)的古板科學(xué)家,卻不得不卷入權(quán)力的紛爭中,牽扯精力。
    “我從來就沒相信過張昭和,老師,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他阻止律因絮。張昭和不可能永遠打著我父母的旗號,他必須要把高塔小組的精神領(lǐng)袖變成他自己,所以他不希望律因絮再加深我父母的影響力,我們不能讓他得逞。”
    江維德沉默了良久,才長嘆一聲:“我知道了。”
    他當著黎容的面,在已經(jīng)結(jié)束的內(nèi)部研討中留言——
    【剛才給學(xué)生開會,沒有看到。我認為,黎容的想法是可行的,律因絮封存后,我曾經(jīng)去檔案館看過完整的資料,至今尚能記憶一些,重制的過程有任何不妥,我也可以給參考意見,最重要的,我們還有當初跟著黎顧兩位教授一起研究的助手們,成功的概率應(yīng)是極高的,黎容有其父母的風骨,不會輕易被擊潰,各位不必有負擔,請大膽一試。】
    江維德直言道:“我會盡力推動,但畢竟高塔小組是張昭和做主,況且這么龐大的組織,推動任何一件事都是很艱難的,結(jié)果是否如你所愿,我就不能保證了。”
    黎容鄭重點頭:“我知道,謝謝老師,那我先走了。”
    “哎!”江維德趕緊攔住黎容,猶猶豫豫道,“你……你父母是否給你留下了什么話?”
    黎容笑了笑,笑容有些讓人琢磨不透:“當然,你們很快就會知道的。”
    江維德欲言又止,見黎容沒有細說的意思,也不好逼問。
    “算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這方面我不如你。”
    黎容轉(zhuǎn)身要走,江維德卻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剛打印好的文件:“你以為我是誆他們的?唉這個你拿著,我昨晚盡力回憶起來的,怕你有遺漏,多少能給你些參考。”
    昨天聽了黎容的豪言壯志,江維德其實也怕他步他父母的后塵,所以一整晚,都在回憶自己看過的有關(guān)律因絮的內(nèi)容,一夜未睡,倒確實有些心得。
    黎容怔了一瞬,但很快將眼中的情緒隱藏起來,低著頭接過來,臨走之前輕聲道:“師母做的蔬菜煎餅確實挺好吃的。”
    “嗯?”江維德現(xiàn)在思維很遲鈍,黎容已經(jīng)走出他的辦公室,他也沒想起來,黎容什么時候吃過他夫人的蔬菜煎餅了。
    一切都如黎容所料,江維德的話讓常莉等人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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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容或許會一時沖動,但江維德是絕對不會的,沒人能否認江維德的科研能力,如果江維德說可能性很大,基本等同于為黎容做保證。
    既然可能性很大,就沒有不做嘗試的道理。
    可張昭和似乎是反對的意思。
    就在他們還沒有徹底做好決定時,《科學(xué)時報》發(fā)布了一段采訪視頻。
    這段視頻剛發(fā)布時并沒有太多人關(guān)注,但架不住如今炙手可熱的流量明星林溱轉(zhuǎn)發(fā),一時間,這段采訪傳遍了網(wǎng)絡(luò)。
    視頻的標題也足夠吸睛,直接掛著黎清立顧濃以及律因絮的大名,采訪的,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如今a大的高材生黎容。
    在采訪中,黎容簡明的向公眾說明了幾個問題。
    “很感謝大家為我父母正名,為律因絮發(fā)聲。”
    “治愈患者是我父母生前愿望,我一定不會讓他們遺憾。”
    “其實重啟律因絮當天,律因絮的原始材料在檔案館被意外燒毀。”
    “不過不用擔心,我父母生前曾經(jīng)為我講解過律因絮的全部研究流程,我會在紅娑研究院常莉,言游中,李永石的幫助下,在江維德教授的指導(dǎo)下,盡快重制律因絮。”
    “這次的項目,就定名為gt201。”
    ……
    采訪一出來,瞬間引起軒然大波。
    不管是高塔小組還未開啟的重制計劃,還是調(diào)查組和紅娑研究院想要壓下去的律因絮被毀真相,都是絕不可以泄露的機密。
    但是黎容的采訪一出,一切都變得透明了。
    “律因絮被毀了?!”
    “是不是素禾生物的余黨還在掙扎?這么重要的資料居然被燒毀了,簡直太可笑了!”M.XζéwéN.℃ōΜ
    “調(diào)查組是吃軟飯的嗎?是不把民意當回事嗎?”
    “幸好黎顧兩位教授把知識教給了兒子,不然大家就沒希望了!”
    “請求即刻調(diào)查,嚴懲毀壞律因絮的兇手!”
    “說明鄭竹潘還有同黨,至少調(diào)查組不干凈!大家想一想,律因絮沒了最大受益者就是素禾生物的甲可亭,他們這是想逼著患者給甲可亭生路!”
    “我還以為已經(jīng)搭生產(chǎn)線了呢,可笑!為什么不在第一時間告訴我們,還想愚弄我們嗎?”
    “哈哈哈當時居然那么多人言之鑿鑿的感謝,相信。”
    “原來黎顧兩位教授還有個兒子,不知道孩子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當初過的一定很艱難吧。”
    “一定要重制成功啊,希望最終還是來自黎家,黎家真的功德無量。”
    “嗯…有沒有人覺得,兩個教授的兒子看起來莫名靠得住啊,雖然還那么年輕。”
    “a大的,果然長得又好看又厲害,要是沒有這件冤情,該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啊!”
    ……
    這段采訪晚間出來,剪輯制作怎么也要數(shù)個小時,這說明,黎容在很早就已經(jīng)確定好要說的內(nèi)容了。
    江維德的話加上這個信息量十足的采訪,確實打了高塔小組一個措手不及。
    常莉等人根本沒想到,黎容會這么快向公眾公布,但他們也實在沒有話說,因為昨晚他們剛剛答應(yīng)了黎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無路可退了。
    張昭和知道高塔小組在等他的意思,但他一直沒有再出面說話,顯然還沒有更穩(wěn)妥的辦法。
    朱焱那邊正因律因絮被毀的消息連夜開大會,商討如何降低影響,如何將紅娑研究院從輿論風波中摘出去。
    黎容接受采訪時岑崤就在書房躲著,如今看輿論完全照黎容的想法發(fā)展,他捏了捏黎容光滑的腳踝:“滿意了?”
    黎容順勢湊過來,將小腿搭在岑崤膝蓋上,用食指挑起岑崤的下巴,狡黠道:“還不夠,還需要翻臉無情的岑隊長陪我演一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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