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點破,自己知道真相這事。</br> 畢竟他還是要顧及一下丞相的顏面,鬧得不可開交,豈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br> 再者,這顧憐兒還有點用。</br> 不過,管家確實是不能留了。</br> 這種趨炎附勢,唯利是圖又容易叛變的人,絕對不能放在身邊。</br> “念在你打理王府多年,留你一條性命。”江夜寧冷幽的開口道。</br> 管家聽完,總算是松了口氣。</br> 片刻,緊接著說道:“既然你這么喜歡錢,那本王就貶你為乞丐,從今以后靠乞討為生,不僅如此,你的家人,自你以后三代皆為乞丐,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br> “來人,把人帶下去!”</br> 兩名暗衛唰的一下出現在書房,二人架著管家,半拖著。</br> 房間內回蕩著管家求饒的聲音:“王爺,老奴知錯了,求王爺恕罪啊!”</br> 這懲罰比要了他命還重,在王府里養尊處優這么多年,早就過不了苦日子了。</br> 如今要去乞討,豈不是要讓他活活餓死嗎?</br> 一旁的顧憐兒見狀,顫顫巍巍的說道:“夜寧哥哥我......”</br>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江夜寧冷著臉下逐客令。</br> 說完,就低頭看桌子上的文件。</br> 顧憐兒咬了咬嘴唇,莫名覺得江夜寧對她的態度不一樣了。</br> 心底不由氣憤,把這一切都怪罪到顧婉玉頭上,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那里又錯處。</br> “那好吧,夜寧哥哥你注意身體。”</br> 江夜寧頭也未抬,話更是無回應。</br> 見此,顧憐兒心有不甘的看了他一眼,只好訕訕的離開。</br> 出了書房的門,立馬變了表情,心里記恨管家將這些都說了出來。</br> 她看了一眼周圍,心中頓生想法,朝著她先前在王府住的院子。</br> 自從那件事后,這還是第一次來王府。</br> 若不是出了這檔子事,她可不想來這一趟,畢竟上次丟了那么大的臉面。</br> 總得需要些時間,讓那些下人淡忘此事。</br> 這一路上碰到了許多下人,其中不乏之前一直巴結她的下人。</br> 可今日無一不是躲著她,要不就是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甚至議論的話,都還有人在背后議論她是小偷。</br> 顧憐兒覺得十分丟人,沒待一會,就回到了家中。</br> 剛坐下,她拿起茶杯就碰到了地上,茶杯四分五裂碎了一地。</br> 嫣兒害怕顧憐兒傷了自己,趕緊攔下她的下一步動作。</br> “哼,這群墻頭草,之前拿了我那么多恩惠和銀子,如今一個個在背后這么說我,還敢無視本小姐,連安都不請!是不把我這個小姐放在眼里嗎?”</br> 顧憐兒越想越氣,她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br> 若不是為了想嫁給他江夜寧,她怎么會受那么多氣!</br> “好了,小姐,她們不過是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罷了,以為現在王爺不關心小姐了,才敢這樣,等過段時間她們知道王爺的心了,肯定還會來巴結小姐的。”</br> 嫣兒撿著好聽的說,但這也是她心里的想法。</br> 發生了這樣的事,江夜寧也沒說顧憐兒一句,在她看來,這是舍不得。</br> 嫣兒見她氣得厲害,眼睛轉了轉開口道,“這事會不會是王妃指使的?不然那些下人怎么敢?”</br> “顧婉玉?”</br> “對啊,小姐您想啊,之前的事就是她鬧起來的,這才導致王爺對您不如從前,您這段時間又住在家里,不在王府,這王妃肯定在背后說您的壞話,以至于這府中的下人,都對您這種態度。”</br> 嫣兒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覺得自己的推理,極其有邏輯。</br> 顧憐兒想了想,也覺得十分有道理。</br> 這顧婉玉,她小看她了!</br> “我遲早會頂替她,成為夜寧哥哥的妻子。”顧憐兒咬牙切齒的憤懣著。</br> “王爺身邊的人,本就應該是小姐您的!”</br> 聞后,顧憐兒眼睛轉了轉,嘴角露出一絲壞笑。</br> 既然顧婉玉不讓她好過,那她也不讓顧婉玉好過。</br> “嫣兒,你過來。”</br> 顧憐兒俯身貼耳說了些悄悄話。</br> 嫣兒聽后笑著點頭答應,然后就出去了。</br> 沒多久,街上熱鬧非凡,來往者無疑不在竊竊私語。</br> 一傳十,十傳百。</br> 城中很快就家喻戶曉了。</br> 大概就是說顧婉玉不守婦道,性格蠻橫,不配做寧王妃,還將之前顧婉玉所做的事,都翻出來說了一遍。</br> 正在外執行任務的侍衛,自是聽到了這些話,甚是不滿。</br> 這么多人,他也沒辦法一一警告,只警告了幾個說得最歡的。</br> 可誰知,不但沒恐嚇住她們,反而讓他們對顧婉玉的印象更差了。</br> 侍衛只好飛快的趕回府中,將這件事告訴江夜寧。</br> “查了嗎?是誰?”江夜寧直擊要害,冷冷問道。</br> 侍衛微微面露難色。</br> 他這一著急,只顧先回來通知江夜寧來著。</br> “還沒查,屬下這就去查。”</br> “等等,先不用管。”江夜寧語氣淡漠。</br> 侍衛愣在那里,他這么著急趕回來,不就是為了讓他家王爺及時處理?</br> “這,不去制止一下嗎?”他諾諾的問了句。</br> “無風不起浪。”</br> “可屬下覺得王妃并非傳言那樣。”</br> 江夜寧眸子閃過一抹異色,饒有興致的看了他一眼。</br> 他的人,如今也開始替她說話了?</br> “那你覺得王妃是怎樣的?”</br> 侍衛想了想,恭敬的開口,“王妃有她自己的個性,雖然有時蠻橫不講理,但絕不是傳聞里那樣。”</br> 江夜寧點頭。</br> 這點他確實贊同。</br> “那你覺得這背后散布謠言的人,是誰?”</br> 侍衛心中已有了猜測,可他不敢說,只好揣著明白裝糊涂道:“屬下愚昧,還請王爺告知。”</br> 江夜寧冷笑一聲,心里清楚他知道卻不說。</br> “本王知道你心里猜的是誰,放心大膽的說。”</br> “是,屬下覺得是顧小姐。”</br> 這也是他的預料之中的人選,神情恍然了一下,突然問道:“你是怎么看的?”</br> “這件事很明顯后面有人推波助瀾,王妃再怎么樣,名聲還不至于差到外面人所說那樣,更何況,今日之事有些太巧了吧?顧小姐前腳從府中離開,后不久流言蜚語肆起了。”</br> “嗯。”江夜寧心里也有數。</br> 顧憐兒的手段愈發下作了,僅存的善意愈發少了。</br> 須臾,對著侍衛吩咐道:“你先下去吧。”</br> “王爺您不幫王妃澄清嗎?”</br> “這件事讓王妃自己去解決吧,本王相信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