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就帶我去,忤逆可是殺頭大罪。”</br> 顧婉玉的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一眾侍女心知肚明,也沒有任何借口,只能聽之任之。</br> 更何況,她們都不想死。</br> 倘若真得罪了顧婉玉,以她的手段,她們會比死還慘。</br> 孰輕孰重,不言而喻。</br> “王妃,請。”</br> “嗯。”</br> 去個住處,還遮遮掩掩?</br> 都是寧王府的地方,難道還有什么不一樣的嗎?</br> 可接下來的一幕,的確出乎意料。</br> 一行人就這么浩浩蕩蕩的來到了侍女們住處。</br> 映入眼簾的屋子,墻是泥土堆的,面上坑坑洼洼。</br> 顧婉玉環顧一圈,從外面看,雖沒有漏雨破墻之說,但也只是勉強住人。</br> 這不是外面窮苦人家住的地方嗎?</br> “你們平日里就住在這?”</br> 一眾侍女見顧婉玉皺眉,一個個又全都跪在了地上。</br> “回王妃的話,是的。”</br> 看她們又跪下,顧婉玉無奈的扶額,清冷的聲線里莫名夾雜了心疼:“你們這是做什么,別動不動就下跪,起來。”</br> 她真不喜歡古代這些人動不動就跪的習慣。</br> “你們住在這,是本王妃的過失,你們無需擔驚受怕,我還沒有殘暴到一個不順心,就要了你們的命。”</br> 說到這,顧婉玉心中的疑惑更加濃重了。</br> 這些侍女的穿著打扮都不差,可為什么住處如此差勁?</br> 而且這些人的神態,也是膽戰心驚的,仿佛看見天敵的兔子,一點安全感都沒有。</br> “跟本王妃說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你們穿著都不差啊,為什么居住的地方卻這般差?”</br> 說不通啊!</br> 眾侍女徹底的慌了。</br> 她們最擔心的事情,終于來了。</br> 如今的形勢,她們也知道是什么樣,只不過誰也沒想到,顧婉玉會來她們住的地方。</br> 要知道,她們的吃穿用度為什么會這么好?</br> 都是因為顧婉玉。</br> 她那還有一部分沒有找到的嫁妝,就在此處。</br> 當初顧憐兒心思算盡收買了她們,專門安排在這不起眼的地方。</br> 在她們達成協議,她們也是拿錢辦事,看好這些從顧婉玉那里偷來的嫁妝。</br> 可惜在顧憐兒暴露后,遲遲不再現身王府,她們也都動了心思。</br> 畢竟守著寶山,有幾人能不動心?</br> 但這時間久了,紙終究包不住火。</br> 所謂是做賊心虛,這些侍女住的地方過于破舊,潮濕,導致她們身上瘙癢難耐。</br> 這便是顧婉玉看到她們身上傷痕的來源之一。</br> 這才見到顧婉玉時,一直盯著她,也怕她知道這件事后,懲罰她們,甚至殺了她們。</br> “怎么?一個個都不說話,啞巴了?”顧婉玉提高分貝,問道。</br> 見狀,其中一侍女也知道瞞不住了,索性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顧婉玉。</br> “回稟王妃,我們也是受人指使,都不是我們自愿的,要不是顧小姐說……”</br> 顧憐兒?</br> 這爪牙倒是會安排。</br> 顧婉玉思及,嘴角向上揚起,滿是不屑:“還有呢?”</br> 這侍女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以后,仿佛整個身子都輕了,說話也不再畏首畏尾。</br> 就算她們想反抗,也根本沒有能力,任殺任剮都看顧婉玉的一句話。</br> “王妃,這些,都是您的嫁妝,您想要怎么處置我們都行,是奴婢罪有應得。”</br> “但這些嫁妝我們沒有動,還請王妃您收回去。”</br> 說完,這個侍女直接跪伏在地上,等候顧婉玉的發落。</br> 其余侍女也同樣如此。</br> 她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br> 一人認罪,全員浮誅。</br> 看著這些侍女,顧婉玉輕嘆了一口氣。</br> 如今她一點生氣的心思都沒有,可能還有些同情。</br> “都起來吧,你們也受到懲罰了。”</br> 原來,嫁妝是被藏到了這,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br> 而顧憐兒顯然置這些人于不顧,但也像是她做事的風格。</br> 就在這時,心兒也拿著剛才顧婉玉吩咐她的那些東西,過來了。</br> “王妃,您讓我準備的東西都在這了。”</br> 顧婉玉尋了一個桌子,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指了一下剛才說話的那個侍女。</br> “你先過來,我給你看看。”</br> “心兒,過來給我磨墨,把創傷藥也放在桌子上。”</br> “是,王妃。”心兒走了過來,擺好東西,磨墨。</br> 而剛才的那個侍女不知顧婉玉是何用意,邁著極小的步伐,緩慢的向她靠近。</br> 望著侍女眼神里的懼怕,顧婉玉搖了搖頭,又指了下旁邊的凳子。</br> “坐下吧,把手伸出來,衣服脫下。”</br> 這侍女坐下,直接把外面的衣服脫掉,露出一身的傷痕。</br> “王妃您這是何意?這是奴婢罪有應得,不勞煩王妃大駕。”侍女說著欲要跪下。</br> 好在顧婉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再這樣,本王妃可不管你了!”</br> “怎么,本王妃說話不管用嗎?”</br> 侍女聽后,只好穩當的坐著。</br> 只見顧婉玉拿起桌上的創傷藥,一點一點涂抹在這侍女身上的傷口處。</br> “你看,這創傷藥只需要涂抹在傷口處即可,涂抹之后不要碰水,每兩天一換。”</br> “最好拿東西給傷口纏上,以免接觸到什么臟東西而進一步惡化,到時候流膿就更加難以治療了。”</br> 顧婉玉細心的解釋了起來:“等傷口好了以后,這創傷藥就不必再用了,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把脈。”</br> ……</br> “體弱身虛,氣血也虛,缺乏靜養,等會給你再開個方子,吃上兩副即可恢復如初。”</br> 后面的人緊緊的望著她們,要知道每個人的身上的傷情,也都不輕,在聽到顧婉玉的話,更是也想讓她治療。</br> “不急,你們本王妃都會看。”</br> 侍女們聞后,臉上都紛紛露出難以言表的喜悅。</br> 顧婉玉也并沒有顧憐兒說的那般不齒,或許是她們誤解了?</br> 此時所有的侍女都看明白了,王妃沒有想要她們的命,還要治她們的病。</br> 隨即,幾人情況都一樣,都要用上這創傷藥,一個一個說屬實費口舌。</br> 于是,顧婉玉便對著眾人說道:“都過來看看,這創傷藥的用法。”</br> “等會我再安排一下,你們都不要住在這了。”</br> “住這么破的地方,還是在寧王府,成什么體統?傳出去豈不是得受外人詬病?”顧婉認真道。</br> “謝謝王妃的大恩大德,奴婢們當牛做馬,也要報答王妃的恩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